女妖堡,貴族區。
小鮑威爾站在個花園角落,忐忑而沮喪。一棟幾十米高的尖頂建築矗立在他面前,恢弘巨大,極其震撼。他抬頭仰望,做夢都想不出這樣巨大的堡壘是如何修建的。
前幾日,鮑威爾家族突遭毀滅性打擊。小鮑威爾如喪家之犬般從領地逃出來,惶惶然來到女妖堡。他希望菲爾斯家族當前的掌控者能聽一聽自己可憐的經歷。
明明是一個騎士領覆滅的慘劇,可菲爾斯家族的某個低階管家聽了後,隻微微‘嗯’了聲,就讓小鮑威爾等著——小菲爾斯閣下很忙,不確定什麽時候見他。
小鮑威爾滿以為自己急匆匆的趕來匯報,會得到上位者的重視和立刻接見。可實際上心憂如焚的只有他自己,他的遭遇壓根就沒能引發多少波瀾。
在旅館裡住了兩天,小鮑威爾每天上午下午都要準時到城主府來謙卑的問一次......,“小菲爾斯閣下有空見我了嗎?”
問來問去,問到小鮑威爾心都灰了。等到第三天下午,路易.菲爾斯終於能抽出一刻鍾的時間,來過問手下某個騎士領的慘劇。
小鮑威爾天黑前就站在城主府的花園等著,身邊是成片奧術催生的花卉和灌木,還有個漂亮的魔法噴泉。他也是第一次來,除了感歎上位者的奢侈,就是嫉妒。
城主府佔地十幾畝,小鮑威爾仰望尖頂許久,不自覺的將其跟自家的木製堡壘相比,雲泥之別讓他心裡覺著卑微和壓抑。
他從未如現在這般渴望權力和地位,卻也知道權勢就猶如陰沉的天空——可以感受其帶來的壓抑,卻無法掌控在手。
“鮑威爾先生,請這邊來。”一個仆人召喚道。
小鮑威爾急匆匆上前。城主府的仆人刻意打量他一番,再次提醒道:“請注意你的身份,保持恭敬。菲爾斯閣下會問你幾句話,正常回答就好。”
小鮑威爾點點頭,心中更是淒苦。他尚未繼承家業,只能算個平民,連‘閣下’和‘您’的敬稱都無法享受。城主府的仆人公然教訓他。
尤其那句‘注意你的身份’更是扎心,仿佛一隻大手惡狠狠揭開小鮑威爾的瘡疤,提醒他只是個賤民之子。
仆人沒理會小鮑威爾不斷變化的神情,隻帶路把他領著在城主府裡穿行。在走過一段如迷宮般的路程後,兩人停在一間書房外,再由貼身女仆進去通報。
女仆進入一會再出來,卻冷漠的回復了一句:“鮑威爾先生,你的狀況和訴求,菲爾斯閣下已經知道了。他表示會酌情處理,您回去耐心等待吧。”
“我......”小鮑威爾心頭終於冒出一股怒火。要不是知道自己身處何地,他絕對會爆發大罵,乃至衝進書房找人乾架。可現在......,“我明白了。”
小鮑威爾低下頭,深深的低下頭,滿腹委屈和心酸。他跟著仆人又朝回走,失魂落魄的離開。走出城主府大門的那一刻,他回頭望了一眼那座高大恢弘,震撼人心的建築,心裡滿是仇恨。
“你就是鮑威爾?”城主府外,有個穿法袍的巫師學徒喊了句,同樣用鄙夷的目光打量了他一番。
“是我。”小鮑威爾心頭灰暗,機械的回答,又反問一句,“你是誰?”
“班克閣下想見你。”巫師學徒說道。
班克?
小鮑威爾硬邦邦的腦筋強行轉一轉,“是城裡巫師團的團長,北地最強巫師,號稱‘女妖堡守護者’的班克大師嗎?”
巫師學徒傲然的點點頭,“你漏了個稱號,班克閣下專精‘預言系’,他還被稱為‘真正的智者’。大師對鮑威爾家族的遭遇有些興趣,想問你幾句話。”
不容半點拒絕,來喊人的巫師學徒就指了指停在附近的馬車,先一步上車。小鮑威爾有些奇怪,可現在沒得選擇,只能心情不安的去見那位‘真正的智者’。
上車後,巫師學徒倒是以私人身份問了句:“聽說你們家族被摧毀,你父親也死了,誰乾的?”
小鮑威爾一怔,難以開口。過了好一會,他才支吾答道:“被邪魔摧毀的。”
“什麽邪魔?”巫師學徒繼續問道。
這個問題更難回答,小鮑威爾腦筋劇痛,口乾舌燥的反覆斟酌,最後一咬牙,低語半句:“是個叫維克多.雨果的邪魔摧毀的。”
命運就在這一刻嘲弄了那些自以為是的人......
此刻同樣心情不安的還有洛林。一周的學習已經結束,賽斯老師宣布要做個小測驗。雖然他沒說測驗之後會如何,但首批二十三名學員全都被嚇的魂不附體。
原因很簡單,周大爺給的生活待遇太好了。免費食宿,早中晚都吃飽,每人發三套新衣服,連鞋襪內衣都全包。招募學徒還惠及家人,提供薪酬極高的工作,給與穩定生活。
這樣的日子過一個星期,所有學員都重了幾斤肉。洛林原本又瘦又小,脫了衣服能數清每一根排骨,現在居然大為改觀。
可每次上課,賽斯都不時的嚇唬學徒。他不是說人太多,養不起,就是說主人根本用不了那麽多人,應該開除那些沒用的廢物。每次他說這話,都讓學員們心驚肉跳。
沒誰想再回到原來饑冷交加的狀況,無不珍稀當前的生活。每一個人都絞盡腦汁,拚命苦讀。不過摸底考試帶來的暴擊到現在都是莫大的陰影,想想就是噩夢。
周青峰安排的學習內容其實都非常淺顯,畢竟賽斯學習時間也不長,教不了什麽高深的知識。洛林把之前抄錄的教材全給背下來,可她心裡就是沒底。
“要是考試無法通過,我就完蛋了,我全家都完蛋。”洛林在下課後,偷偷跑來找‘輔導老師’法爾斯廷,“我完蛋了,你也完蛋。你沒法再從我這裡拿到一個銅板。”
面對徹底焦慮的洛林,黑瘦的法爾斯廷也是眉頭緊皺。他這幾天同樣把洛林的課本全給背下來,不但逐字逐句的教會洛林所有內容,還添加了不少拓展。
兩人的矛盾來自法爾斯廷勸洛林冷靜點,免得影響隔天的考試發揮。結果洛林直接炸毛,當場大哭。只是哭了一會,洛林又問道:“圓形的面積到底怎麽算?”
這個問題真是難啊!
法爾斯廷苦著臉說道:“我是學歷史的,數學真不是我擅長。我隻記得有個公式,但我根本沒在意。”
摸底考試四道題,法爾斯廷把後面三道都反覆講解。靠課余時間給洛林灌輸大量關於地理,歷史和人文方面的知識。唯獨數學是個麻煩,他也不知道圓面積怎麽算?
“可賽斯老師說,主人非常看重數學,認為數學是最重要的知識,不懂數學的人都是蠢貨。”洛林愁眉苦臉,“萬一再出這題,我做不出來,怎麽辦?”
“按說不應該再出這題了。”法爾斯廷愁眉苦臉。他想安慰洛林,可誰來安慰他?
一根繩上的兩隻螞蚱,坐困無措,都沒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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