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裡,水榭聽潮閣裡,一排排的長燈在風裡搖曳著,風聲呼呼著,一葉扁舟緩緩靠了岸,一襲紅裙的南宮琥珀慢慢的走上來,走到門前時,有人提著燈籠。
南宮琥珀平淡的眼神瞬間變了,急忙提起長裙,快速跑了過去,隔著遠遠的就喊道:“娘,這麽晚了,您怎麽在這兒?”
南宮老夫人在看到南宮琥珀的那一瞬間,長長的松了一口氣,然後板著臉,說道:“你還問我怎麽在這兒,這麽大晚上了還出去,你讓為娘怎麽放心,怎麽睡得著,姑娘家家的,這大半夜才回來,你真是要氣死我!”
“哎呀,”南宮琥珀噘著嘴,挽住南宮老夫人的手臂,笑吟吟的說道:“娘,我這不是去處理點事情嘛,您放心,以後絕對不會了!”
看南宮老夫人還是板著臉,南宮琥珀豎起手指,說道:“我保證!”
“你保證,你自己說說你保證過多少回了?”南宮老夫人說道。
“這次絕對是真的,娘,你就相信我一次嘛!”南宮琥珀拉著南宮老夫人的手撒起了嬌,不過,沒什麽用,她又眼睛一轉,從懷裡取出那個很醜的粉色平安符,說道:“娘啊,你看這是什麽?”
南宮老夫人接過平安符看了看,一臉嫌棄道:“這什麽啊,不就是一個很醜的平安符袋嘛?而且,還是個文盲縫製的,字都弄錯了。”
南宮琥珀嘴角狠狠一抽,嘟了嘟嘴,說道:“不是,娘,你知道我從哪得到的嗎?我跟你說了,你可別太激動哦!”
“你這臭丫頭,賣什麽關子,快說,誰呀?”南宮老夫人問道。
南宮琥珀笑嘻嘻的說道:“這就是您心心念念的杜家小少爺還給我的,這些年來,您不是一直覺得對不起杜老爺夫婦嘛,我今天碰到杜山薑了,他沒死,他活的好好的呢!”
南宮老夫人愣了好半晌,才回過神說道:“你……你是說,山薑那孩子……他,他還活著?”
“是啊,”南宮琥珀說道:“剛開始我都不敢相信,以為我看錯了,沒想到他命還挺大的,當年那麽亂,他才那麽點,居然……哎呀,娘,您幹嘛哭呀?”
南宮琥珀話沒說完,就看到自家娘親居然流起了眼淚,急忙輕輕的擦拭,說道:“娘,這是好事啊,您不是一直都祈禱著那個臭小子活著嘛!”
南宮老夫人擦了擦眼淚,臉上露出笑容,說道:“活著就好,活著就好,這麽多年了,我終於能夠給杜老爺夫婦一個交代了,這些年來,我經常做夢夢見杜老爺夫婦,當年我們家欠了他們夫婦那麽多情,可他們一輩子就只求過我一件事情,我都沒做到,還把山薑那孩子弄丟了,我對不起他們,現在……現在,那孩子還活著,太好了,我……我……”
說著說著,南宮老夫人又說道:“可是,可是,當初我們弄丟他的時候,他才……才這麽點大……”
南宮老夫人一邊伸著手比劃,一邊說道:“他……他得吃了多少苦啊,他現在過得好不好,他有沒有被人欺負啊,他那麽小,又沒人照顧他,他肯定……”
“哎呀,”南宮琥珀拉著南宮老夫人說道:“娘,您就放心吧,那臭小子過得可好了,他當初流落到了蜀中,在那裡安了家,這次來蘇州可是來參加鄉試考舉人的,比當年杜老爺還厲害呢!”
南宮老夫人抬起頭,說道:“考舉人啊,那好啊,舉人好啊,當年杜老爺都是四十歲才考上秀才,在我們那裡就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了,
山薑這孩子比他爹還厲害,有出息了,那就好,那就好。” “是啊,”南宮琥珀扶著南宮老夫人坐到長廊的椅子上,說道:“他過得很好,您不用擔心他,他現在都長得好大了,比我都高了。”
“那肯定啊,”南宮老夫人說道:“這孩子我看著長的,小時候就長得快,而且儀表堂堂的,你看杜老爺夫婦就知道,他們的孩子肯定不會差,現在,那孩子肯定長得特別俊……”
一邊笑吟吟的說著,南宮老夫人突然抬起頭,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南宮琥珀,然後靈光乍現,道:“誒,琥珀啊,你有沒有問他,成家了沒啊,要是沒成家那就好了,你們倆小時候關系可好了,現在你也長大了,他也長大了,還有出息了……”
“娘,”南宮琥珀臉色漲得通紅,說道:“您怎麽就亂點鴛鴦譜了,我和那臭小子……怎麽可能嘛,他就是,就是個小屁孩兒,以前老跟著我,天天被我欺負……”
“是啊,”南宮老夫人臉上帶著別樣的笑容,說道:“你還脫人家衣服,給人家洗澡呢!”
“娘,我不跟你說話了。”
南宮琥珀跺了跺腳, 轉身就跑了。
看著跑遠的南宮琥珀慢慢消失在長廊盡頭,南宮老夫人翻來覆去的看著手裡的平安符袋,嘀咕道:“都這麽多年了,這孩子還把這麽醜的東西戴在身邊,肯定是有心,正愁琥珀這丫頭嫁不出去,嘿嘿,趕明兒得叫人去打聽打聽,都來姑蘇城了,還要去科考,這人就好找了,嘿嘿……”
…………
第二日,太陽漸漸升起,姑蘇城從沉睡中醒了,城中也開始熱鬧了起來,昨夜那城中某一條街的那大戰,似乎並沒有造成任何的影響。
某一條不知名的街道盡頭的一家小客棧裡,幾率陽光照射進來,卻特別幽靜,幾乎沒有人。
樓上的房間裡,杜若洗漱了一下,望著銅鏡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掀開衣服,看了看身上那些已經結疤的傷痕,不由得感歎,宗師果然不愧陸地神仙之名。
昨夜他和呂陽離開之後,找了好久才找到這麽一家客棧,本來那客棧掌櫃是不願意接受他們兩人的,但是,當杜若的刀和一錠白花花的銀子放出來時,那掌櫃很果斷的迎接兩人進了客棧。
呂陽並沒有收太多外傷,主要是內傷,一夜都在隔壁療傷,而杜若不論是內傷還是外傷,居然就這麽睡了一夜,幾乎全都好了,而且,他有很大的感覺,之前用那三式殘刀的時候總有一種虛無感,居然也消失了,他能夠很清晰的感覺到,能夠徹徹底底的掌握那三式刀法了。
“果然是塞翁失馬,福禍相依啊!”
搖了搖頭,杜若輕輕的打開門,詫異的看到門口正跪著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