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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上人。”
陳子文立在山壁高處,朝太乙上人彎腰行禮,隨身子前恭,擋在身前的金甲屍分身,突然四散成煙,虛化了般,消失不見。
等到直起身子,陳子文已不知何時披上了一件外衣。
外衣為長袍。
青色。
款式普通。
看起來無甚出奇。
與腳下一雙看似普通的青色布鞋很搭。
一秒換裝這一幕,剛剛出現在附近的幾人並未瞧見。因為進入這片陰陽界後,那位話音刺耳的老道,隻說了一句“終於找到了!”,而後便如常人掉進暗室,突然看不見東西般,臉上露出警惕表情。
“這是什麽地方?有埋伏!”
此人一把掏出數張符紙,捏在手中。
但沒等下一步動作,這人又“哦”了一聲,松了口氣:“原來是陰陽界。”
發現虛驚一場,這名老道才開始打量四下。
他第一眼看見的,不是陳子文,因為他們這一行人,出現的位置皆在山下,所以首先瞧見的,乃是一身氣度不凡的太乙上人。
直到陳子文開口,這名老道以及其他幾人,才終於發現目標竟在背後,而且像一隻蜘蛛一樣,高高“掛”在一張巨大的布符上。
若非陳子文身在符外,幾人還以為被誰鎮壓了。
“這位就是太乙上人吧,貧道玉真子見過上人。”
老道望見陳子文後,亦聽見了陳子文所言,但他沒有在意,掃了一眼地上的王書生,轉身如陳子文一般,向太乙上人行了一禮。
至於一旁張道靈、張道直、以及女鬼尤楓,皆被其無視,仿佛不曾看見。
太乙上人手一揮,
山上巨符變回幡布,往山下一卷,將王書生卷至身邊,這才朝玉真子拱了拱手:“山野散修,當不得道友行如此大禮。”
說著,太乙上人看了一眼其余幾人。
其余幾人為首者正是劉一封,他被太乙上人目光掃過,一時猛地低頭不語。
“哈哈哈,小輩失禮,上人勿怪!”玉真子擋下太乙上人目光,大笑道,“貧道此次前來,隻為主持公道!上人可知,這位躲在山上的——”
他話未說完,卻被太乙上人打斷道:“道友誤會了,我與這位小友並無關系,你們茅山派與這位小友之間之事,我不便乾預。”
“哦?”
玉真子眼睛一亮。
他此次前來,只是負責攔住太乙上人,本欲以話術勸退太乙上人,卻沒料到,還沒開口,對方已自行選擇退讓。
“上人明辨是非,貧道感激不盡。”玉真子再拜。
太乙上人側身避過,將張道靈等人招到身邊,揮手阻止了欲說什麽的張道直,掃了一眼劉一封等人,而後望了望仍在高空的陳子文,不知是對誰說了一句:“後會有期。”
說完,太乙上人手持伏魔幡,領著幾人,往陰陽界外走去。
玉真子目送幾人離開,直到幾人氣息徹底消失,這才站在原地,嘿嘿笑了起來。
“你們幾個也跟出去。”
玉真子看向劉一封等人。
他目中似有深意,不知是想讓劉一封幾人確認太乙上人已離開,還是想讓幾人守住陰陽界空間節點,不讓陳子文雷遁離開。
劉一封等人心領神會,行禮離去。
原本此次請來六師叔祖玉真子,是為了防范太乙上人,至於陳子文,劉一封七人自會對付,沒想到如今太乙上人自行離去,倒是叫身為元嬰期的玉真子空出手來。
此地乃是陰陽界深處,天地靈氣稀薄。
劉一封等結丹期在此,實力大減,留在此處不僅無用,還可能成為累贅,玉真子做出如此安排,無比正確。
“嘿嘿,還留在這裡不躲不逃,是覺得這陰陽界靈氣稀薄,仗著一身血煞氣功夫,便能夠對付老道我嗎?”
等到劉一封等人離開,玉真子突然扭頭望向陳子文,嘿嘿笑道。
他似乎對陰陽界十分熟悉,對陳子文所學《登神秘笈》,亦似乎十分了解。
陳子文居高臨下,面無表情,一身青色長袍隨風舞動。
分身進階飛屍了。
自吞噬陰陽法王的那刻起,陳子文就確定分身能夠進階飛屍。
可是陳子文怎麽也沒有想到,吞噬掉陰陽法王,借助超乎想象的龐大陰陽交融之力,分身竟能一舉躍過沉睡期,直接進階飛屍!
沒錯!
陳子文一身青色長袍,便是分身所化!
自當年為修煉《登神秘笈》融合飛屍,時隔多年,陳子文再一次擁有了飛屍分身!
失而復得的喜悅,充斥著陳子文心頭。
同時擁有血煞氣與飛屍外衣,陳子文一身神通幾乎不再存在缺陷。
《登神秘笈》大成之後的血煞氣,主攻伐之力,威力幾可接近元嬰;飛屍分身所化屍氣外衣,主防守之力,防禦足以無視結丹。
毫不誇張的說,有了飛屍分身,陳子文防禦短板補足,若再遇上劉一封等人,哪怕幾人齊力結陣,以陣法引天地之力攻擊,陳子文也能硬抗陣法,將結陣之人輕松擊殺。
靈氣充沛時,金丹可敵飛屍,也僅僅“可敵”二字而已。
事實上,若非動用陣法、或一些罕見大神通,普通結丹真人根本打不動飛屍。
更何況,金丹可敵的飛屍,只是“野生”飛屍。
由人掌控的飛屍,神通天差地別,不可一概而論。
也正因此,陳子文面對追兵來襲,平靜待在山上,哪怕元嬰期修士到來,也不再退縮。
不僅如此,陳子文有心確認自身實力究竟到了何種地步。
山下玉真子說的對,陳子文不僅不想逃,還想要殺了對方!
因為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陰陽界靈氣稀薄,比民國時期也只是稍強些許,陳子文一身血煞氣與飛屍分身,皆不受天地靈氣影響,在此地作戰,佔盡地利。
若能殺掉一位元嬰上人,就能得到一枚元嬰。
將來取得精絕女王屍身,煉成妖生嬰結鬼化龍鳳丹……
陳子文心中殺意湧動!
有些事,既然發生了,退縮便已無用。即使放過對方,也換不回善意。唯有以殺止殺,殺到對方恐懼,殺到自身強大。
“謔謔!”
玉真子大笑起來,“你還真是這麽想啊!”
他看著陳子文,一揮手,一張符紙似箭一般破空而出,飛至陳子文前方時,突然符紙展開,變成一個紙人,樣子竟是玉真子!
玉真子模樣的紙人飛到陳子文身前,臉上竟折疊出令人驚悚的笑容,嘴部裂開一道縫:“把你的本源血煞氣交給我吧!”
說著,紙人忽然一變!
竟不知何時與遠處玉真子調換了位置!
出現在陳子文近前的玉真子,一身氣息猛地暴漲,五指抓向陳子文!
陳子文身後血色“蜘蛛腿”突然消失,人卻浮在空中,右手如紅玉,又抹上一層血色,同時包裹著一層無形屍氣,最後緊握一隻帶有暗金色花紋的石錘,猛地砸向前方!
“嘭!”
玉真子臉上露出震驚之色,身形突然裂開,化作一張紙人。
紙人被女媧錘粉碎,玉真子卻出現在遠處。
“不可思議!”
玉真子驚歎。
他被陳子文一錘之力度驚到,隻覺這一擊已達到元嬰級別,連他也不敢去接。
陳子文皺了皺眉。
對方手段太詭異,真人能與紙人互換,這算什麽?飛雷神之術?
正想著,只見玉真子手一揮,竟朝陳子文拋出數十張符紙。
這些符紙迎風展開,竟全部變成紙人。
同時玉真子身影消失,而後,數十個紙人,竟同時變成玉真子真身,從四面八方朝陳子文殺來!
陳子文血煞氣一漲,全部綻放,化作無數道血色劍刃,如萬劍歸宗般,無差別斬向敵人。
這一幕,仿佛火影中“多重影分身之術”對抗“回天”。
數十個玉真子,身影不斷被血刃斬殺。
看來分成如此多數量,玉真子本身攻擊力度,亦會大幅度削弱。
只不過,令人震驚的是,隨著數量減少,圍攻陳子文的“玉真子”,一個個氣息大增,竟強行破開血色回天,如惡鬼般殺向陳子文!
“嘭!”
“嘭!”
“嘭!”
三個玉真子破開血色,面露獰笑擊中陳子文!
陳子文渾身一顫,而後血色凝聚,轉眼將三個玉真子全部斬殺。
紙屑飛舞。
玉真子一臉不解出現在數十米之外。
“不可能!”
玉真子盯著陳子文:“血煞之氣如何能……”
他話未說完,一顆子彈飛來。
玉真子指尖靈氣一湧,將子彈彈飛,卻見前方身影消失,身旁虛空破開,一道身影持錘砸來!
玉真子身前靈氣湧動,形成一面八卦。
陰陽界靈氣稀薄,但並非沒有,聚集而成的八卦圖,擋向雷遁而出的陳子文。
不過玉真子沒有指望靈盾可以擋住,畢竟此地靈氣太少了。
他只要攔住一瞬間即可。
玉真子不願與陳子文正面交鋒,身子往一旁遁走,可不等他移動,渾身血氣一湧,一股巨大拉扯力襲來,幾乎讓他體內血液噴湧而出!
玉真子體內法力運轉,壓下血氣,身形卻不可避免慢了一步,被破開靈盾八卦圖的女媧錘,重重砸中頭顱!
刷!
玉真子頭部一癟,陷入身體,整個人化成一張皺疊符紙,遂即粉碎。
“你竟藏著一具飛屍!”
玉真子真身出現在百米開外,一臉余悸,加恍然大悟!
他終於明白,為什麽剛才沒能重傷對方,原來除了血煞氣,對方竟還保留著一具飛屍!
不等陳子文回答,玉真子再度掏出數十張符紙,四灑開來。
這一次,他沒有展開攻擊,而是站在原地,盯著陳子文,臉上露出警惕表情:“你竟然隱藏實力?!”
一具飛屍,若是平常,玉真子自然不放在眼裡。
可身在陰陽界,一具飛屍帶來的影響,絕不能小覷。最直觀的一點就是,玉真子已經無法輕易重傷對方,除非動用大耗本源的神通。
假若能夠擊殺陳子文,本源受損倒也無妨。
可是……
玉真子心中沉思,對方明明身具飛屍,卻任由劉一封等一群結丹追殺,那麽,對方隱藏實力目的究竟為何?
目光掃向四下。
感受到陰陽界靈氣狀況,玉真子心中突然冒出一個驚悚之念——對方的目標,很可能是要狩獵自己!
玉真子念頭剛起,空中忽然雲湧,黑色如墨跡渲染天空,天地之威自其中醞釀。
“這是……天劫?”
玉真子一愣。
他遂即看向陳子文,心中突然一樂:“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此人並非隱藏實力,飛屍竟是剛剛煉成,陰陽界隔絕天地靈氣,讓天劫到來得晚了一些。”
一念想通,玉真子不由舔了舔嘴唇。
原本發現對方擁有飛屍,玉真子已決定退往陰陽界入口,徹底封鎖空間節點,然後通知門內師兄,邀請一同誅魔。卻不曾想,對方飛屍剛成,尚未渡過天劫。
飛屍乃逆天之物,不在五行中,誕生時上天必降下雷劫。
除了雷魃,尋常飛屍、包括擁有其它靈根的某魃,在渡雷劫時,都無力分心。
即使渡過,也會虛弱一段時間,需要沉入大地休養。
如今雷劫將至,又如何與自己動手?
玉真子大喜。
他突然發現,此次前來,收獲的可能不止本源血煞氣,還很可能收獲一具飛屍。
“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玉真子大笑起來!
聲音張狂且刺耳!
遠處。
陳子文站著。
同樣抬頭望著天。
曾煉成過一具飛屍的陳子文很容易認出這是天劫,只不過上一次,分身乃是雷魃,渡劫如進補;而這一次,分身沒有靈根,乃是一具普通飛屍。
普通飛屍渡劫不易,否則古往今來野生飛屍不會如此罕見。
若有人相助,飛屍渡劫概率自然大增,可是此時此刻,有強敵在側,陳子文正要以飛屍禦敵,怎麽可能分心反哺分身?
陳子文不是雷魃,沒有那麽強大的雷元素親和,即使可以吸收部分雷劫,也如杯水車薪,不可能幫分身全部擋下。
甚至,感受到天上雷劫之恐怖,陳子文很確定自己無法將雷劫引動,所謂利用雷劫劈死敵人,皆是空談。
那該怎麽辦?
看著空中雷雲越積越厚,陳子文體內雷力一湧,打算以雷遁之術逃離陰陽界!
只要避開眼前大敵,渡劫不是問題。
然而,當陳子文發動雷遁,卻發現自己竟然無法感知到陰陽界外!
仿佛進出陰陽界的“門”,被人死死關上!
陳子文冷冷望了一眼玉真子,對方臉上似笑非笑,似乎早已料到了這一點。
陳子文沒有慌張。
反而愈發冷靜。
盡管無法感知陰陽界外,可對於陰陽界的入口,陳子文記得路線,自己可以前往至陰陽界“城門”附近,從入口離開!
陳子文正欲嘗試,忽然心中一動——
雷魃乃是擁有雷靈根的飛屍。
自己體內擁有雷靈根……是否可以轉移到分身的體內?
分身加上雷靈根,是否就成了雷魃?
假若分身成了雷魃,那麽此時雷劫不僅無法傷到分身,反而會成為分身的“補藥”!
一個身處雷劫之下的雷魃,雷力幾近無窮,別說此地為陰陽界,就是身在外界,也能硬抗一名元嬰!
陳子文一念及此,立即嘗試將體內雷靈根轉移。
可是雷靈根糾纏於體內,與血煞氣相融,幾乎與陳子文神魂綁定,無法分開。
事實確實如此。
否則只要找一名擁有靈根者,將其靈根轉移,豈非能立馬將飛屍進化成魃!
但陳子文沒有放棄!
陳子文突然想到,自己元神可以離體!
《登神秘笈》大成,陳子文元神即能出竅,並且,擁有攜帶血煞氣與雷靈根一同離體的能力!
這一點,當年陳子文剛剛《登神秘笈》大成時,即嘗試過,還因此救下了九龍警局裡的眾人。
所以,既然無法單獨將雷靈根轉移,那麽,就讓自身元神攜帶著雷靈根與血煞氣,脫離肉身,一同轉移至飛屍分身體內!
一念及此,陳子文沒有任何猶豫。
飛屍分身依舊將本尊肉身包裹,可肉身之內,一道糾纏著血色與電光的元神,如長江入海,瘋狂灌入形如衣物般的飛屍分身中!
“滋滋…”
陳子文立在原地,兩眼突然失去神采,可是體表一身屍氣外衣,忽然綻放出些許血光與電芒!
“轟隆!!!”
此時天上黑雲終於雷力蓄滿,如滅世般劈下一道閃電!
閃電如騰雲而出的巨龍,降臨陰陽界,撕開了陰陽界濃濃的陰氣,筆直朝一道身影而去!
陰陽界內, 玉真子面色大喜。
他身上氣息浮動,原本激發出去的符紙,突然出現在陳子文周邊,然後由符紙變成紙人,又從紙人變成一個個玉真子!
正想出手,玉真子忽然發現,前方那道在雷劫下有些呆滯的身影,體表血色與電芒突然激增,猶如霞光一般綻放出萬丈光芒,在一道巨大閃電作為背景的映襯下,顯得似魔似仙!
——看起來,就仿佛《龍珠》中超級賽亞人2+十倍界王拳!
“呵呵。”
陳子文眉心突然“睜開”一顆飛屍之氣構成的血色眼睛,眼珠朝上,盯著高空落下的雷電;青色“衣服”上,亦出現無數雙眼睛圖案,對準四面八方無數玉真子的分身;與此同時,陳子文伸出右手,對著其中一位玉真子,手心突然裂開一道縫,變成一張能說話的嘴巴,聲音有些難聽地道:
“想好怎麽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