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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柄》第5卷 【帝王將相】 第308章 河陽秘史
鋒利沉重的唐刀,伴隨著強烈的慣性,狠狠撞擊在雕龍畫鳳的精致門窗上。伴隨著轟隆的破碎聲,木屑飛濺之間,梨花木質地的門窗片片碎裂……

 黑衣衛們隻用一個動作,便將原本美輪美奐的繡樓變得滿目瘡痍,可見破壞永遠比建設容易得多。

 齊刷刷的收回唐刀,黑衣衛們便要衝進繡樓之中……

 “誰敢?”一聲暴喝傳來,話音未落,二樓的窗戶一齊打開,幾十張勁弩指向樓下的眾人。樓梯上也源源不斷的衝下全副武裝的紫衣衛士,將猶自安坐的河陽公主團團護在中央。

 輕蔑的哼一聲,秦雷哂笑道:“孤還道你這婆娘傻大膽,原來也怕死得很。”

 有衛士拿來狐裘,河陽公主就這樣赤著身子穿上,更顯得粉頸修長,只聽她聲音微微有些生硬道:“你就這樣對自己的姐姐嗎?”

 秦雷嗤笑道:“你就這樣對自己的弟弟嗎?”說著揮揮手,將護著自己的衛士驅退,抬腳進了大廳,看著猶自警惕望向自己的紫衣衛士,冷聲道:“有聖旨,河陽公主接旨。”

 河陽公主眉頭一蹙,旋即又嫵媚一笑,款款跪下道:“兒臣接旨。”見主子跪下了,眾衛士隻好放下兵器,跟著跪下。

 秦雷從袖中抽出聖旨,展開朗聲念道:“大秦昭武皇帝詔曰:朕代天守牧,統禦萬民,當為萬民表率,朕之子女亦應謹言慎行、忠廉孝悌。然今有次女河陽,驕橫跋扈、不敬公婆、不守婦道、逼走親夫。實乃皇家之羞恥,不宜再留居中都,現賜府陪都,令其即日離京,無詔不得返回。望其洗心革面、重修婦德,他日總有相見。欽此。”

 雖然河陽公主伏在地上。秦雷看不到她的臉色,但見她煮熟蝦子般的脖頸,便知道她氣得不輕。

 等了半天。也沒聽到河陽公主謝恩令旨,秦雷有些尷尬地將聖旨卷一卷,重新塞到袖子裡,沉聲道:“都撤了吧,孤要和皇姐單獨說幾句。”

 紫衣衛士們望向河陽公主,只見她婷婷嫋嫋的直起身子,面色已經恢復了慵懶,幾根白皙手指隨意一撥,輕聲道:“退下吧。男人總比女人要怕死些的。”

 紫衣衛士們便潮水般退去,見他們退了,黑衣衛也退到門外,但無論是黑衣的還是紫衣的,都持弩在手。虎視眈眈,保持著十分的戒備。

 秦雷便在廳裡拖把椅子坐下,與河陽公主遙遙相對。

 河陽公主輕笑道:“弟弟為何坐得這麽遠?怕姐姐吃了你不成?”

 秦雷表情如寒冬一般,聲音沒有一絲感情:“你穿的太少,難免走光,瞻之不雅。”

 河陽公主吃吃笑道:“想不到弟弟還是個柳下惠般的正人君子。”

 秦雷平淡道:“大家雖然不熟,但你還是最好收起那副賤樣,讓人看著惡心。”

 河陽公主雖然交際甚廣閱人無數。但別人要麽敬她地公主身份、要麽慕她的美豔無雙,是以不管什麽身份、不管有多腹黑,面上總是要客客氣氣、甚至是低聲下氣,卻沒見過秦雷這般粗俗直接的。

 金枝玉葉地河陽公主。被堵得半晌說不出話來,好半天才微微惱火道:“怨不得大哥說你缺少教養,我還當他說氣話,原來卻是真的。”

 秦雷微微皺眉道:“莫在我面前耍心眼子,你還不夠格。”說著輕聲道:“何必自己掉進茅坑裡。還想著濺別人一身黃金湯呢?”

 河陽公主一愣。她確實想順手挑撥下秦雷和老大的關系,沒想到這小子根本不吃這套。還毫不留情的戳穿了她。她突然發現,在這小子面前,自己仰仗的三樣利器——身份、美貌和頭腦,居然都失去了作用,不由頭疼起來。

 無視她的尷尬,秦雷沉聲道:“陛下有口諭,讓你將皇家密諜交出來。”

 河陽公主先是一怔,面色漸漸變得鐵青,好半天才會恢復過來,只聽她氣極反笑道:“有可能嗎?”說著伸手一撩垂到身前的秀發,幽幽道:“你知道什麽叫皇家密諜嗎?你以前聽說過這個名字嗎?”

 秦雷想一想,輕聲道:“去年在北齊時聽說過。”

 河陽公主微微眯起那雙春水盈盈的大眼睛,柔媚問道:“八年前你聽說過嗎?”

 秦雷心道:八年前?八年前我還沒來著呢,怎麽聽說過。但他是個誠實的人,搖搖頭道:“沒有。”據說皇家密諜是六七年前才興起地。

 河陽公主將狐裘緊了緊,聲音低沉道:“當然沒有了,因為那時候根本沒有什麽皇家密諜!”說著猛地抬頭望向秦雷,語帶憤懣道:“在八年前,咱們那位父皇,被李家和皇甫家實實在在的壓著,只能靠著幾個太監偷偷找些線人耳目,在宮外打探消息,哪有能力建什麽密諜。”

 秦雷沒有搭話,聽河陽公主接著道:“八年前的一天,咱們的父皇找到我……”想到當日的情形,河陽公主哂笑道:“他對我曉以親情大義,當時我才十六歲,正是單純到發傻地年紀。被他灑一陣狗血、淌一陣眼淚的,沒幾下就說通了,接下了這份害我一生的差事……”說著說著,河陽的雙目中已經蘊滿了水汽,終於吧嗒一聲,一滴晶瑩的淚珠摔落在了地上。

 眼淚便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再也停不住。河陽公主也不理會,微微搖著頭,顫聲問道:“你知道他讓我做什麽了嗎?”

 秦雷點點頭,沉聲道:“組建皇家密諜。”

 河陽公主咯咯笑道:“當時真的好傻好天真,光想著是父皇對自己的信任和期待,無論遇到多少困難,我都要對得起這份信任、這份期待,卻沒有想到……”說著伸出白皙修長地雙手,接住滑落的淚水,喃喃道:“天下可有如此狠心的父親,讓自己十六歲的女兒,忘掉對大紅禮服地憧憬。搬到陰森森的信王府,偷偷摸摸的做些見不得人地事情?”

 河陽又咬牙慘笑道:“你知道當時父皇讓我搬出宮去的聖旨,是怎麽說地嗎?”秦雷配合地搖搖頭。便聽河陽一字一句道:“不守閨德、無視宮規!”怒火再一次熊熊燃燒,河陽緊緊攥著粉拳,長指甲深深陷入肉中都沒有感覺。只聽她戚聲嘶叫道:“這與今日的聖旨何其神似!父皇啊!你不知道這種惡毒詞語,對一個女人來說,是根本無法承受地嗎?”

 說著坐直身子,冷笑著望向秦雷,滿面的嘲諷道:“為了自己那所謂的大業,犧牲掉女兒的終生幸福不說,還要用些令人無地自容的罪名侮辱她。這就是你的好父皇,這就是你不惜一切代價都要挽救的父皇啊……”

 秦雷發現河陽公主地語言能力十分強大,她能用最精確地語言,表達出自己想要說得意思,至少秦雷聽了她的話。對昭武帝的感覺又差了三分,雖然本來就不好……

 其實他知道,若是站在昭武帝的角度,把河陽塑造成一個天怒人怨的女人,可以讓她避開很多不必要地麻煩,對情報工作有利無害,只是這法子忒絕情了些,簡直是用女兒的一生去交換。

 但他不會發表任何意見。因為過去與他沒有任何關系,他、以及原本那位質子,不欠中都任何人的,也沒有必要為她們的恩怨情仇去糾結。所以他只是禮貌性問道:“後來呢?”

 河陽公主顯然已經入了巷。並不在乎秦雷說什麽,雙眼透過破破爛爛的窗欞望向遠方,又好似望向流逝的過去,聲音也變得飄忽起來:“後來?後來我就用那點有限的支持,殫精竭力的慘淡經營。不過那確實我這些年來最快活地日子。”

 秦雷見她嘴角微微上翹。顯然回憶起什麽開心的事情了。“在我四處籌措奔波的時候,遇上了一個進京趕考的武舉。我們一見傾心,很快就……彼此愛慕。”那人就是趙承嗣,這是盡人皆知地秘密。秦雷見河陽的雙頰變成了粉紅色,看起來對那段感情滿意極了。

 “他不僅儀表堂堂、還古道熱腸、才華橫溢,幫了我許多的忙。我能兩年時間,把皇家密諜無中生有、再讓它初具規模,都離不開他的幫助。”河陽對趙承嗣的評價之高,簡直到了完美聖人地程度,可見情人眼裡出西施。

 秦雷心中微微一動,狀作不經意問道:“據我所知,情報系統地搭建是個功夫活,兩年能發展成什麽模樣?”

 河陽頓時含糊其辭,顯然不想讓秦雷對皇家密諜了解太多,但還是忍不住炫耀道:“舉個例子吧,你知道皇甫旦是怎麽死的嗎?”

 秦雷心道,又有秘辛聽了,面上微笑道:“難道是你地人殺的?”

 河陽公主抿嘴輕笑道:“若有能力殺掉重重保護中的軍界巨掣,奴家還能被你這麽欺負?”

 秦雷皺皺眉頭,沒有說話。好在河陽公主只是習慣性發浪,見秦雷並不搭話,有些無趣的撅撅嘴,便接著道:“皇家密諜透過某個渠道,得到了皇甫旦的行程安排,搶先一步到了他選定的宿營地,往青草裡撒上巴豆份,又在唯一的水源中動了手腳。結果皇甫家真的中了招,幾乎所有人都手腳無力,大部分的軍馬也拉軟了腳,日夜緊盯他們的血殺自然不會放過這……本宮賜予的機會,付出極大代價後,將皇甫顯梟首在首陽山下。至於後面的事情,你了解麽?”秦雷點點頭,輕聲道:“略有耳聞。”想了想,還是說了句公道話:“皇家能有今日之局面,你那四兩撥千斤的一手,卻要記頭功的。”

 本以為河陽公主會忍不住得意幾句,不料她卻出離憤怒了起來,面上的寒霜有若實質,雙目噴火道:“當時雖然看不了這麽遠,但也知道自己做了件不得了的大事。我懷著滿腔的歡喜回京,指望著進宮受賞,好順勢請求父皇賜婚。”即使怒火中燒,她還沒有忘記為情郎解釋道:“他雖然是新科武狀元,但還沒有資格求取大秦公主。需得陛下賜婚才行。”

 秦雷一臉同情的望向河陽,聽她如泣如訴道:“當日我興衝衝進了宮,將這天大的消息稟告了父皇。他果然非常高興,我也第一次見他開懷大笑起來。卻不想笑完之後,他便一臉興奮的告訴我,已經為我找好了婆家,賜婚肅國公府!”

 “我這才知道,原來咱們的好父皇,把我偷偷許給了徐家……”雖然過去好些年了,但一提起這段往事,河陽還是恨得咬牙切齒:“當時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半年後,父皇演了那出漂亮地趁火打劫,我才明白,原來是為了神武軍。”

 秦雷點點頭,心道:定然是兩家早有協議。這樣看來,六年前的軍界兩家大火拚,便是昭武帝精心策劃、準備多年的大陰謀。最終讓他大贏特贏,一把扭轉了乾坤。當然,後遺症也是有地,這些年已經開始陸續發作,雖然現在看不出有多嚴重,但秦雷還是能從中感受到一絲危險地征兆。

 這時再回想起文莊太后的陽謀論。果然是王道之論,秦雷心道:王者確實不該過分倚重陰謀,不然早晚會落了下成的。但嘴上卻不鹹不淡問道:“你沒跟父皇說請求賜婚的事兒嗎?”

 河陽慘笑道:“怎麽可能沒說,先是軟語相求。後來把功勞擺出來求情,最後甚至都以絕食相逼,卻不想父皇生著一副鐵石心腸,任我使盡渾身解數,竟沒有一點反應。只是派宮女嬤嬤全天跟著。又強喂我米湯人奶。讓我想死都死不成。”

 “成親那天,我被捆在花轎裡。抬到了徐家,其實我已經虛弱不堪了,根本沒力氣逃跑,他們卻是多慮了。”河陽公主嘲諷道:“最後我被兩個身強力壯的嬤嬤架著,與徐載文拜了堂,就那麽硬生生的成了徐家的媳婦兒。”

 秦雷撓撓頭,他十分同情河陽的這段遭遇,卻不知如何安慰,只能乾巴巴道:“包辦婚姻真混蛋。”

 河陽公主驚訝的望了秦雷一眼,似乎沒想到秦雷能為自己說話,畢竟這世上大多數人根本沒機會經歷什麽刻骨銘心地愛情,都是先拜堂後見面——生米煮成熟飯後,才想起來若是多施肥、勤澆水、常抓蟲子除雜草,大米才會長的飽滿些,煮成熟飯也才能更香甜些,卻是已經晚了。

 沒有經歷過春種秋收夏伺候的過程,怎能真正理解什麽是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呢?

 所以即使是閨中密友, 也無法理解河陽公主對愛情的執著,以及由此而衍生出的對強加命運地抗拒。但秦雷能理解,因為他習慣的就是婚姻自由武動乾坤 聖王 造神 聖王 將夜 殺神 神印王座 求魔 傲世九重天 最強棄少 大周皇族 將夜 殺神 神印王座 求魔 傲世九重天 最強棄少 大周皇族 武動乾坤 將夜 殺神 神印王座 求魔 傲世九重天 最強棄少 大周皇族 造神 將夜 殺神 神印王座 求魔 傲世九重天 最強棄少 大周皇族,所以秦雷又感慨一句道:“你也挺不容易的。”

 這乾巴巴的一句安慰,卻讓河陽公主潸然淚下,微笑著望向秦雷,面上的笑容十分真誠,輕聲道:“想不到你會為我說話。”

 秦雷撓撓頭,撇嘴道:“我只是就事論事,換做我也會反抗的。”

 河陽公主搖頭慘笑道:“最好不要學我,反抗是不能改變任何結果的,只會讓你更加痛苦。”

 秦雷也搖搖頭,心道:大不了拜堂的時候一腳把新娘子踹死,卻是別想讓我屈從。但此言不足為外人道哉,所以秦雷也不與她爭辯。乾咳一聲問道:“結婚後你也掌著皇家密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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