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線索之後,春亭卻走了。
我們剛剛找到接下來的線索,按理來說正應該一鼓作氣破解其中暗藏的玄機,但春亭卻並未仔細查看,而是轉身離開。
“亭哥,事出反常必有妖,這降魔杵一定就是隱秘所在,你不打算仔細觀察觀察麽。”
凌軒語氣急促,想來是從弈和口中說出驚鴻之事讓他壓力倍增,他急於離開此地趕赴長安,所以才有如此反應。
“走吧,非是他不想觀察,其實是他已經看出來了。”
弈和同樣轉身離開,他與春亭雖然勢如水火,可說起來,他卻偏偏是我們之中對春亭的了解最深之人。
這二人既然離開,我們自然也沒有留下的必要,回過頭再次注視這威嚴的韋馱像,看著降魔杵上那異常神秘的圖案痕跡,試圖將其記在腦中,隨後轉身,跟上春亭與弈和的腳步。
“亭哥,你發現什麽了?”
問話的還是凌軒,他這次與前幾次的探索不同,實在是太過慌張。
“謝邪,找個住的地方,到地方再說。”
春亭卻仿佛故意吊著凌軒的胃口一般,並未解釋,而是讓謝邪做起了這一行人的住宿安排,準備到了地方再做討論。
“好的春亭大人,我這就去安排。”
謝邪聽見春亭的指示,偷著看了一眼弈和,見弈和沒有反駁的意思,這才低下頭表示遵從。
也是難為謝邪,眾人中只有他是本地人,安排住處自然是他最合適,可他是弈和麾下,偏偏此行又是春亭主導,而春亭與弈和又是這樣的關系,讓我們忍不住在心裡可憐他這個尷尬的境地。
“凌軒,人多嘴雜,冷靜點。”
激動的凌軒還想要說些什麽,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從身後拍了拍凌軒的肩膀,示意他冷靜,此處並非談話之地。
凌軒這才反應過來,他訕訕的一笑撓了撓頭,就連他自己都感受到了自己剛才的樣子有多麽的驚慌。
……
謝邪到底是黎陽人,這裡與黎陽距離不遠,他自然有自己的關系網,隨著他安排好了我們的住處,眾人總算是放松了下來,各自去往自己被分配到的房間放好行李,然後統一來到春亭的房間裡,準備聽聽他今日的發現。
“亭哥,你到底發現了什麽?”
一進到春亭的房間,凌軒就迫不及待的開始了詢問。
“師傅,你這是怎麽了,以往你也不這樣,怎麽這次這麽著急?”
沈浪看見凌軒的反應,忍不住臉上的好奇。
凌軒長歎一聲並未回答,見狀,我隻好緩緩開口,對在坐眾人說起在下個月中元之日,驚鴻可能會遇到的不測。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這一路看你魂不守舍的,凌軒你放心,我們來得及,驚鴻一定會沒事的。”
薛楠那日與我們一同去往上善軒,當然不會忘記那個謎一樣的女子,聽完我的講述,她明白了凌軒為何如此異常,於是坐到凌軒身旁對他進行安慰。
“怪不得師傅你這麽焦急,師傅你放心,到時候我一定幫你護好師娘!”
沈浪聽後同樣恍然大悟,他站到凌軒身旁,對他異常認真的開口。
“亭哥,你還是說吧,這樣我太煎熬了。”
凌軒卻出奇的沒有對沈浪口中的稱呼進行反駁,而是苦笑一聲,看向了春亭。
“你們想想,為何降魔杵旁會有六道痕跡?”
春亭終於不再避而不談,他環視四周,看著關好的門窗,提出了第一個疑問。
為什麽是六道?
“所謂六道,便是俗話說的六道輪回,指人道、天人道、阿修羅道、地獄道、餓鬼道、畜牲道,表示因造作善惡而帶來的六類果報,眾生依此加以斷惡修善,難道玄機在這六道輪回之中?”
謝邪聽後若有所思的開口,他既然在幽冥中代表白無常之位,想來對這六道輪回的傳說早有了解,所以春亭剛剛開口,他便接上了話茬。
“與六道輪回無關,重點在於這個痕跡的數量,為什麽會是六。”
春亭搖了搖頭,否認了謝邪的猜測。
六,不過是一個簡單的數字,就算引申聯想也實在是想不到什麽與之相關的說法。
“換個角度,為什麽這痕跡有長有短?”
弈和忽然開口,對我們進行提示,看來他同春亭一樣,早已看出了其中玄機。
有長有短?
我記得很清楚,在那降魔杵的邊緣隱約刻有六道痕跡,按順序來看,其中一三為短,二四五六則為長,短長短長長長……
隨著這個角度去思考,我終於恍然大悟,這六道圖形,代表的原來是卦象。
如果將其中一三短記為陰爻,二四五六長則記為陽爻,我在心中暗暗將這卦象畫了出來,原來是水天需卦!
“水天需卦,明珠出土!”
隨著我興奮的將這八個字說出口,春亭與弈和不約而同的露出讚賞的眼光,見狀我知道,我的猜測是對的。
水天需卦,為六十四卦中的第五卦,該卦上坎下乾,即上水下天,雲氣上集於天,待時降雨,為需,需象征需待,物初蒙稚,得養而成,其卦象曰:明珠土埋日久深,無光無亮到如今,忽然大風吹土去,自然顯露又重新。
可是就算知道這暗示的是水天需卦,那從這卦象中又如何能夠找出雕像隱藏的地點?
“需,有孚。光亨,貞吉。利涉大川。”
凌軒一聽那痕跡是代表卦象,頓時眼前一亮,卜卦一道他也頗有研究,口中喃喃自語。
“川哥哥,凌軒哥哥嘴裡說的什麽稀奇古怪的東西,他不會受刺激了吧?”
亓芷並未見過驚鴻,自然也不會清楚凌軒與驚鴻之間錯綜複雜的過往,同樣不知道那個媚骨天成的女人對凌軒有多麽重要,她見凌軒如同魔障一般的自言自語,拉著我的手,臉上透露著擔心。
“凌軒口中是這需卦的卦辭,意思是有了信任,光明而順利,堅持下去吉利,利於涉越大江大河。”
我為亓芷理了理頭髮, 笑著對她解釋了起來。
“就這麽孤零零的一座黃花寺,這周圍哪有大江大河。”
沈浪又開始習慣性的抱怨起來,在屋裡來回踱步,看得出來,凌軒的態度同樣對他造成了影響。
“需卦是異卦相疊,下卦是乾,上卦是坎,正所謂以剛逢險,宜穩健之妥,不可冒失行動,觀時待變,所往一定成功,同時要充滿自信,臨危不懼,堅守中正,必可化險為夷。”
凌軒卻並未受到我們的影響,口中自言自語的聲音逐漸變大,神態上慢慢開始變的平靜。
“雖然這是前人留下的痕跡,但是同時這也是前人為我們所卜的卦象,我們要根據卦象前行,沒有十足的把握之前不能貿然行動,我也想通了,離中元還早,一味急迫反而容易誤事。”
見他這個樣子,我們不由得欣慰的一笑。
被情所困的凌軒,終於醒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