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丫對寶與陳澤鴻的全訂,寫書不易,感謝支持。)
……
我已經不知道第幾次感覺到,這條路越來越有趣了。
關山、弱水、幽冥,還有那暗中滲透進幽冥想要取我性命的神秘勢力。
而且目前看來,不只我自己是什麽鬼谷轉世,春亭的身份同樣非同凡響,再加上如同知曉一切的夜白,我們居然成了一類人,都在千年前就留下過屬於自己的痕跡。
春亭似乎也曾在千年前留下過後手,只是現在他不知為何丟失了那部分記憶,只能依靠鬼谷環令去感受他當年留下布置的所在,然後同我一般,一步一步去找回那丟失的記憶。
這種說法雖然聽起來匪夷所思,聳人聽聞,可是想想我自己,就連我自己都是這樣的人,我又能有什麽理由去懷疑他?
春亭此番前來與以往不同,以往都是我滿臉疑惑,春亭長篇闊論為我揭開曾經的秘聞,而他此番前來卻偏向沉默,開口不多,但就是這不多的內容,卻讓我感同身受,產生了一種莫名的親切感。
對比著我與他這如出一轍的遭遇,似是同情,似是感慨,似是唏噓,而更多的卻是一種身為同類的感覺。
是那種對自己到底是誰都不清楚的茫然,是那種對過去記憶消失的無奈,是那種找不到歸屬的心酸與無助。
這些感覺我並不陌生,因為我同樣有過,從這一刻起,春亭在我的心裡才終於不是那高高在上觸不可及之人,而是一個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朋友。
對,是朋友。
我看著他,語氣不知不覺開始柔和起來。
“這件事你為什麽不告訴大家。”
“信不過。”
“難道連凌軒也不在你的信任范圍之內?”
“他不懂,不安全。”
是了。
我們已經在暗中有過猜測,在這一行人中有人泄露我們的位置,在不知道到底是誰身上出現問題的情況之下,自然不能讓所有人了解到春亭的現狀。
而之所以春亭連凌軒也不打算進行告知,其實並不是春亭對他不夠信任,恰恰相反,正是因為過於信任,所以才不肯對他說出這些詭異之事。
第一,他不懂。
凌軒不會懂那種記憶缺失的痛苦,不會了解那種對自己都不了解的茫然,或許這些人中,也只有我才能和春亭相互分享彼此感受到的辛酸。
第二點,也是更重要的一點,則是不安全。
凌軒對春亭忠心耿耿,而春亭現在的狀態同我一樣,身份模糊不清,同時他的記憶涉及到千年前的秘聞與真相,這中間有多少危險與挑戰我們尚且不得而知,既然凌軒一片忠心,春亭又怎麽可能忍心將凌軒牽扯其中?
我一陣感慨,沉思之下忍不住提出了一個建議。
“那你是怎麽打算的,不然我們更改一下計劃,先從你的記憶開始找起?”
春亭在我心中本就已經手眼通天、高深莫測,若是他能夠順利找回記憶,說他能夠通天徹地或許也並不是誇張之語。
“不必。”
春亭卻搖了搖頭,拒絕了我的建議。
“如果夜白所說沒錯,加上我自己近日所隱約浮現的記憶,當年我所有的布置與暗棋,其實都是圍繞著你將來要走的路所設下,也就是說只要順著你要走的路繼續走下去,我的記憶與身份遲早會水落石出,只有你才是這一切的關鍵所在。”
看來夜白對我們二人所說的內容並不相同,我忍不住好奇,試圖從他口中挖掘出更多內容。
“夜白找你的時候你是何感覺?”
“熟悉,親切,似故人來。”
“那夜白有沒有對你說起你從前的身份?”
“說了。”
“你們都說我是什麽鬼谷轉世,那你又是誰?”
春亭卻並沒有回答我的疑問,他看著窗外的明月,低著頭輕輕說道。
“尚無定論,為時過早。”
這可真是個無趣之人,到了現在都不肯讓我知道他當年的身份,或許只有一切塵埃落定之日,我才會在他口中知道這一切的始末。
我發現在夜白找過春亭之後,春亭似乎變的連話都不愛說了,而我見他不打算將自己的身份說出,就隻好轉移話題,說起了白天的事情。
“那你白天讓我拿出鬼谷環令,就是想知道那黎陽倉是不是你當初留下布置的地方?”
春亭點了點頭,看向我手中的山海環,隱隱有些失落。
“沒錯,按照夜白的說法,因為我記憶缺失,喪失了一部分能力,所以與我留下的布置無法相互感應,好在你已經滴血山海環,同時將鬼谷令合二為一,而我當年所布置的一切用的都是關山所傳承的力量,你有鬼谷環令在手,自然可以與之感應。”
我也點了點頭,並未過度詢問其中細節,而是問起了明天的計劃。
“那明天呢,有什麽大致的地點麽,要不要我們兵分兩路?”
“不必,既然今日沒有反應,那剩下的可能無非就是含有千佛洞的浮丘山,以及被稱為禹貢名山的大伾山,不管是這二者中的那一處,謝邪作為導遊,都一定會帶著眾人前往這兩處名山遊覽觀光。”
春亭想了一下,並未同意我的建議,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既然路線上沒有衝突,你與我白天和眾人一起在謝邪的帶路下遊玩便可,若是在哪裡鬼谷環令有所感應,你就記住地點,等到了晚上你與我偷偷前去,不要把其他人牽扯其中。”
“好。”
聽完他的決定,我並未反對,而是言簡意賅的向他回應,然後房間內久久無言。
過了一會,我還是忍不住這房間的寂靜,試探的對他說到我早就想問出口的一件事。
“你……不考慮告訴薛楠麽?”
“不考慮。”
“她紅鸞星動你可知道?”
“我知道。”
“她對你情根深種你可知道?”
“我知道。”
“你就不打算給她一點回應?”
“不打算。”
“為何?”
又是一番快問快答,問到這裡,春亭突然猶豫起來,過了許久,轉過身低聲開口。
“我是不祥之人,我之前以為自己的使命就是讓你找回記憶,而如今卻又多了一份找回自己的記憶,既然從一開始就沒有希望,總要好過希望破滅以後所帶來的的絕望。”
一時之間,我居然無言以對。
無情未必真豪傑,憐子如何不丈夫。
春亭非是無情之人,實則同樣有情,他對薛楠的感情不見得比薛楠對他的要少,只不過他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同時又清楚自己以後路途的艱難,所以選擇了另外的方式,將這份感情埋藏在心底。
其實他的內心同樣無助。
面對這樣的男人,我又能說些什麽。
想了想,沒有什麽適合此刻的言語,只能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二人相對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