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見到驚鴻是七日之後,凌雲閣。
薛楠與沈浪耐不住寂寞,覺得這裡太過枯燥說要出去轉轉,我喜靜不喜動懶得出去,就留在這裡,喝著茶水看著古畫,雖然沒有收獲,卻樂得清靜自在。
久坐無趣,起身想看看外面的風景,來到窗前,正好從樓閣的窗中,見到這個與凌軒有著說不清道不明故事的女人來訪,我連忙下樓迎接。
驚鴻隻帶著一個隨從,那傾國傾城的臉上沒有化妝,透露著一絲蒼白,似乎多日的傷心讓她連神情間都沾染上了冰霜,她一身縞素,身後隨從之人提著一個精致的箱子。
那足以禍國殃民的面容之下,搭配現在這張冷若冰霜的蒼白面孔,與那日凌軒在時的巧笑嫣然風情萬種,真可謂相差巨大,竟不似同一人。
從上善軒回來已有七日,那日凌軒嘴上說是帶著我們去砸場子,實際上我看到的絲毫沒有想象中的劍拔弩張,只有故人重逢的喜悅,只是沒想到一陣嬉鬧之後,驚鴻迎來的卻是凌軒的決絕之語。
凌軒臨走時說了那麽一番莫名其妙的話,我雖不清楚他們之前經歷過什麽,可設身處地的替驚鴻想想,大抵也感受得到驚鴻聽完之後的傷感。
將驚鴻迎進閣樓之中,她身後隨從懂事的在門外等候,而我看著她生人莫近的樣子,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還好她先開了口。
“那天凌軒說完決絕的話連頭也沒敢回,他所要的東西一樣也沒拿走,難道怕多呆一會我要了他的命麽。”
驚鴻看著閣樓之中只有我自己,冷冷的說道。
她雖是媚骨天生之人,可據我觀察絕非風塵女子,除了面對凌軒時,一向冷若冰霜,惜字如金。
“我也不太清楚,那天回來之後他就把自己關進了屋子,等到春亭回來後,兩個人不知道說了些什麽,又一同出去了。”
我如實的向驚鴻訴說,其實從那日回來之後,凌軒刻意不與人接觸,我隻好與薛楠沈浪每日研究古畫上的玄機,沒再見過凌軒。
而春亭回來後,我們與他講述了那日在上善軒的種種,他聽後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敲門進了凌軒所在的屋子,不知道和凌軒說了些什麽。
只知道出來之後,他二人說有事要出去一趟,如果有人來凌雲閣找他,就由我自行決斷,快則三天,遲則半月,他二人就會回來。
如今過了七天,這二人卻還沒有一點回來的意思。
“罷了,既然他在上善軒那般言語,無論為何我也只能選擇尊重他,今天來我也不是為了找他,而是為了那天他所找我要辦的事情。”
驚鴻面色平靜,可我看的住她強忍的傷心。
她拍了拍手,門外隨從之人連忙進得閣樓,遞上手中的箱子。
驚鴻接過箱子,隨手從箱子之中拿出來一個盒子,盒子為檀木所製,即使尚未打開,也擋不住從中散發出的芬芳藥香。
“這是洗髓丹,功效遠遠沒有傳說中修仙長生那般神奇,其作用主要是可以打通身體中堵塞的經脈,看你朋友那個年紀又沒有從小修行的底子,想必此物對他使用再合適不過。”
我伸手接過,再三對驚鴻道謝,沈浪回來若是看到此物,想必一定會興高采烈,想想他兒時口中經常提起的大俠夢,居然有機會成為現實。
“第二件事。”
驚鴻打斷了我的回憶,繼續說道。
“秦廣與平等的來歷,我大致清楚了。”
聞聽此言我不由坐直了身體,
想要仔細聽聽驚鴻打探到的消息。 “之前蓉城那邊的負責人和我提過一次,我這幾天去了一次蓉城,和那邊的人仔細問了一下。”
驚鴻撩了撩頭髮,輕聲說道,雖不帶一絲引誘之意,卻足以讓人心猿意馬。
“穩住,韓川,這是你兄弟的女人,你不能亂想!”
我在心裡對自己大喊,不知為何,雖然認識凌軒時日尚淺,我卻莫名其妙的從心底裡認為他就是我的兄弟,好像我與他認識很久,卻又沒有絲毫印象。
沒理會我的胡思亂想,驚鴻繼續對我說著她所打探到的消息。
“他們確實來自一個神秘的第三勢力,這個勢力叫做幽冥。”
“幽冥......”
我喃喃自語,聽完這個名字似乎有所聯想。
驚鴻看了我一眼,見我沒有其他的反應,繼續說道。
“幽冥總部在哪,人數多少,目的為何,外人一概不知,只知道他們每次派人出來所為之事,似乎多與關山弱水有關。”
“幽冥人數眾多,在外行走之人男女老少都有,無一凡人,雖然良莠不齊,但多少都會一些道術神通。他們結構龐大,你們口中的秦廣與平等之流,共有九人,下有人聽候他們差遣,而他們之上有其主上,這些人相互間均以代號相稱。”
“你就不想知道,幽冥中人他們的代號麽?”
驚鴻說了一長串,還沒等我有時間反應,忽然反問與我。
“我當然想知道,你說你說。”
我態度誠懇,心下清楚,絕對不能惹一個心情不好的女人。
“秦廣、楚江、宋帝、仵官、閻羅、卞城、都市、平等、轉輪。”
驚鴻一字一頓,一邊說一邊看我的反應。
“十殿閻羅?!”
我大吃一驚卻又恍然大悟,從聽到驚鴻口中幽冥二字開始,聯想到平等這古怪的名字,我就感覺似曾聽聞,原來是十殿閻羅的名字。
可仔細一想卻又有一絲不對,開口詢問。
“我早就該想到的,難怪我第一次見秦廣和平等就感覺這名字怪怪的,異常耳熟,可是十殿閻羅,這只有九殿,泰山在哪?”
“秦廣他們有自己的下屬,代號就是所謂的牛頭馬面、黑白無常等各大勾魂使者,而他們口中的主上就是泰山,雖同屬於十大閻羅,卻高出另外九人,只不過從不以泰山自稱,對外一直聲稱不敢僭越泰山二字,因為醉心手談之道,故自稱弈和。”
驚鴻終於說完了她所知道的一切,喝著剛才我為她沏好的茶,不再言語,看我一個人靜靜思考。
我仔細回想,平等剛一現身就曾對凌軒說過,若是凌軒對二人之事不予追究,幽冥可欠他一個天大的人情,或許那時聯系到他二人的名字,我就應該猜到一二,只不過當時情勢危急,無暇思想。
華夏自古以來就有三界之說,天,地,人,互不干擾,而幽冥,自古就代稱陰曹地府,輪回之地。
至於十殿閻羅,傳說中是地府的主宰者,主管人間生死,禍福吉凶,其大名真可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真不知道取這麽一個名字,他們到底意欲何為。
“其實我現在更好奇另外一個問題。”
久未發言的驚鴻忽然開口,清冷的目光中隱藏不住深深的疑惑。
“怎麽了驚鴻,你想到什麽了?”
我連忙問道,不知是什麽問題能讓如此清冷的女子都感覺到如此困惑。
驚鴻猶豫再三,輕吐朱唇,從她口中說出讓我目瞪口呆的問題。
“東嶽就是泰山,而幽冥之主也是泰山,那幽冥之主自稱不敢僭越泰山二字,不知道東嶽大人和幽冥之主,會不會有什麽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