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之後,場上的沉默終於被打破了。
而沒想到,打破這份沉默的卻並不是身為當事之人的陳中,而是在他身旁的崔絕。
崔絕同我們一樣,在聽到春亭口中這番截然不同的說法之後,一時之間陷入了震驚,不過很快他便看向春亭,皺起眉頭大聲的質疑道。
“亭兄,崔某確實才疏學淺,但是你這般說法絕無可能!”
“陳中說到底只不過是一個普通人,命格平平無常,他又如何能承受的住主上的血液所蘊含的靈氣?等到事情結束之後他必將因為僭越命格而受到這血液的反噬,絕對沒有平安無事的可能存在!”
“別激動,聽我說,我並沒有說你剛才所說都是錯的。”
見到崔絕如此激烈的反應,春亭卻顯得不以為意。
“你說的對,如果從常理上來說,陳中在事後確實會受到不可彌補的損傷,但是你身為修行之人便應該知道,凡事並無絕對,此事亦然,並不是沒有辦法改變的事情。”
崔絕原本神情極為激動,不過在聽到春亭口中的解釋後,他的表情不由得緩和了下來,再次陷入了沉思。
而與此同時,在仔細的思索過後我忽然明白了春亭所說何意。
很顯然,春亭並沒有質疑崔絕先前的說法,只是說這不是沒有辦法改變的事情。
那也就是說,崔絕先前的確所說非虛,陳中確實無法承受我的血液,若是他執意如此,那這番舉動確實會對其有著嚴重的影響。
但是與此同時,春亭剛才所說似乎也並不是假的。
春亭並非冷血之人,所以看著他現在這幅不以為意的樣子,我暗中有了大致的猜測。
那便是他或許有著自己的辦法,可以為陳中消除這份影響,甚至可能會讓其因禍得福。
而如果春亭真的有自己的辦法,那我們的問題就可以得到解決,既可以完成我們瞞天過海的計劃,同時對陳中也不會造成任何困擾,大家自然是皆大歡喜。
在座之人都是思維敏捷之人,所以在短暫的沉默之後,大家全都清楚了春亭話中的含義,臉上的表情不免放松了下來。
而很顯然,在眾人之中最為興奮的便是陳中本人,在聽到春亭說自己不會有事之後,陳中明顯長出了一口氣,他一直緊繃的情緒徹底松懈了下來,同時露出了放松的笑容。
見到陳中這般樣子,我們相視一笑,完全可以理解他的心理變化。
陳中畢竟也是修行之人,哪怕他的天資再愚鈍,但是心中也都會存在著有朝一日修成正果的念頭,即便他如今下定決心,準備以今後不能修行為代價幫助我們完成計劃,可是心中難免不會有一絲遺憾與不甘。
而就在他下定決心之後,春亭居然告訴他,他先前對於此事的擔心都是多余的,春亭自有他的辦法能夠解決事情之後的反噬,甚至會因禍得福,面對如此大起大落,陳中又如何能夠輕易的平靜下來。
“說來也不怕大家笑話,雖然我口中說的大義凜然,不過一想到今後或許不能踏上修行之路,心中難免會有些遺憾。”
只見陳中在原地深呼吸了幾次,在他盡力的平靜好自己的情緒後,這才看向春亭期盼的問道。
“不知亭兄所言有幾分可信,難道真的有辦法解決事情之後的天道責罰?”
“如此大事自然當不得兒戲,確實有辦法能夠解決此事後對於你自身的反噬,不過你卻問錯了人,這個辦法說起來與我無關。”
春亭還是那副隨意的模樣,在聽到陳中期盼的疑問後,他伸出手指向了我,口中漫不經心的解釋道。
“你所要代替的是韓川,你需要用到的則是韓川的血液,至於所謂的天道責罰,實際上也是因為你僭越了韓川的命格,正所謂解鈴還須系鈴人,只有在他願意的前提下,你才可以避免事後的反噬。”
聽到春亭的解釋後,大家的目光同時注視到了我的身上。
“陳中兄弟重情重義,在不知道問題能夠得到解決的情況下,便甘願以自身的修行為我們完成這瞞天過海的計劃,世上如今難得還有如此大忠大義之人,更何況事情本就是因我而起,我又怎麽可能袖手旁觀。”
見到大家看向我的目光,我連忙開口表達出了我的意圖,但是腦中確實一片迷茫,忍不住疑惑的看向春亭開口問道。
“可是春亭,盡管你說我才是事情的源頭,但是我卻對此一無所知,若是想要為陳中兄弟解除事後的反噬,我需要做些什麽?”
聽到我的疑問,春亭的神態終於不再是那麽隨意,似乎接下來他要說的事情極為嚴肅,絕不能等閑視之。
“很簡單,只要在事後你親自上表,對上天奏明事由便可,只要你願意,到時候我自然會幫你。”
春亭話音剛落,崔絕再一次發出了驚呼。
“上表?亭兄所言莫不是上表請神之說?”
看起來崔絕似乎對於這上表一說有所了解,不過從春亭的樣子可以看出,崔絕的了解應該並不完全正確。
只見春亭先是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語氣是少見的嚴肅。
“說對了一半。 ”
“韓川需要上表為真,但是卻並不需要請神,韓川只需要對天道奏明此事的事由,說清陳中並非有意僭越,而是不得已而為之,如此便可。”
聽著這兩人如雲裡霧裡一般的對話,我實在是忍不住心中的疑惑,不由自主的脫口問道。
“春亭,崔絕,你們口中的上表到底是什麽意思?”
“主上,所謂上表中的“上”為上報,上奏,而這個“表”則為修行之人所用的表文。”
在聽到我迷茫的聲音之後,崔絕停下了想要對春亭繼續追問的想法,轉過身對我認真的解釋道。
“而只要主上將這兩個字結合到一起,便可以很輕易的看懂上表一說。”
“那便是修者以自己的修為,通過表文上報天聽的一種手段與方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