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林中,詹雲踏步在樹與樹之間,一團無形的氣在他身側流轉,讓他如飛鳥一般穿梭在林間。
即便樹木之間的距離比較大,詹雲依舊能抬腿輕輕的踏著樹杈,往前飛出幾米,穩穩的落另外一棵樹的樹乾上時,再用力一踏借力繼續前進。
野墳山就在眼前,異味變得更重了。
忽然,詹雲察覺到了什麽,抽出腰間的刀,抽身一斬。
當!
一聲清脆的響動,詹雲手中的刀一顫,隨即又是幾道破空聲響。
詹雲雙腳落地,連忙轉身再度揮刀一斬,就見那股無名的氣匯聚在刀身上,緊接著無形的刀風刮過。這股刀風接觸在極射而來的暗器上,暗器被無形的刀風定在刀上,詹雲再次運轉刀風。
刀仿佛有了生命,強行改變方向刮向另外一邊,那些暗器又被刀風固定在刀上,接著刀勁,又轉射向另外一處方向。
咚咚咚!
啊!
暗器命中一顆大樹的軀乾,之間一縷紅色漏出,軀乾上落下一具身中暗器的屍體。
屍體身上穿著黑色緊身衣,在他緊身衣的下衣角有一塊紅色,如血痕的印記,這是血樓殺手特有的印記。
“血樓殺手?”
詹雲輕蔑一笑,他觀察著四周,隨即站在林間說道:“出來吧,血牙,我知道是你。”
只聽一陣風聲,林間樹梢上站了密密麻麻十幾個血樓殺手,其中一個帶著血色面罩的人,正站在詹雲面前的一塊大石上,用居高臨下的眼神看著詹雲,說道:“好久不見,詹大人,近來可好。”
“呵呵,血煞宗什麽時候可以和陰司門合作,我可記得楓林郡不屬於你們血煞宗的勢力范圍。”詹雲冷冷一笑,雙眼看似只看著殺手血牙,實際上周圍的血樓殺手,幾乎被他看了一遍。
血牙無奈的說:“有共同的利益自然合作一兩次,也在所難免。”
詹雲眼觀四路,耳聽八方從血樓殺手的裝扮到所使用的武器,大概的判斷出他們的出招習慣,與所使用的暗器。
“詹雲,你的習慣還是一直沒變,喜歡觀察敵人,從武器、身影等判斷對方的武學以及進攻路數,不過這次你恐怕沒這麽容易判斷了。”血牙咧著嘴笑了笑,他露出嘴裡兩顆血色門牙。
“給我上!”
隨著血牙一聲令下,血樓殺手兩人牽著困龍筋一躍而下,腳下踩著如幻影般的步法圍繞在詹雲四周。
另外越出三人,分別手持刀、劍、峨眉雙刺從三面迎擊詹雲。
樹林中戰鬥講究靈活對敵,在這種環境下,較為靈活的武器更能佔據優勢,而刀、劍、峨眉雙刺便是在此列。
又是一聲破空響動,卻見有人射出暗器,逼迫詹雲先出招。
武鬥中,先出招者容易讓後出招者露出破綻,而血樓之人以率先攻擊,射出暗器逼迫詹雲出擊,等於未失先招。
詹雲躲過暗器,血樓三人已經逼命而來。
以刀對手持刀、劍、峨眉雙持的三大殺手,詹雲出刀快準狠,刀本帶著狂霸之刀氣。
刀氣對敵,一招之後在對另外一人,刀氣雖強卻留有幾分余力,對敵同時還關注著巨石之上的宿敵。
“所以說,我就是很討厭天扇門,各大門派好好在深山老林隱居練武不好嗎?非得進入俗世,說是入世歷練,還不是畏懼皇權,想從中平衡兩方關系。”
“唉,這點還是我血煞宗好,想殺人就殺人,想劫掠就劫掠,
什麽金銀財寶沒有。什麽靈藥美女不可得。人活一生逍遙自在,看你這一本正經的模樣,我就討厭。那些人的臉色好看嗎?陰司門策劃天地五災,你且看那玄武皇城,會派人還救援還是派兵鎮壓。” “楓林郡在冊人口九萬八千三百二十一人,等瘟疫徹底爆發,迎接他們的不是救援。而是末日,周圍郡城會派兵鎮守各路出口,接著楓林郡將成為一個歷史,被人遺忘的歷史。”
詹雲:“……”
血牙臉上露出殘忍的笑容,他再次露出兩枚血色門牙,笑道:“還記得那些孩子嗎?我們沒有殺他們,而是等待天地五災爆發,讓他們看著親人如何被朝廷鎮壓在楓林郡內,如何死在自己面前。在經過我們的訓練,成為最為忠誠的復仇者。”
“北辰良的養蠱之計,你莫非看不出?”
“哈哈哈。”
“事成之後,玄武國的百姓只知道北辰良找回了小皇子,可找回的方式呢?血樓與天扇門得死多少人,多少孩子因為這些爭端成為犧牲品。這一處算計,就為了找一個能與你們各大門派抗衡的人,可憐你們只是保護一個百蟲煉蠱選出蟲王,日後還得面臨被蟲王反噬的風險。”
“住口!”沉默的詹雲,一刀斬下血樓殺手中,持刀殺手的右臂,隨著他內元一提,無匹的真氣隨著刀,觸碰地面。血牙腳下巨石應聲而裂,地面斬出一道深約數尺的裂痕。
血牙穩穩的落在旁邊的樹上,嘖嘖一笑:“動真怒了?”
“北辰風月自以為是,他有治理國家只能,但他沒本事坐在那個位置上。北辰良還能活多久,蟲王北辰風行早晚要毀了玄武國,你不如加入我們,為新國建立打下根基。”
“道不同不相為謀,死來!”詹雲一揚手中的刀,卻聽一陣孩童哭聲響起。
“哎喲,我怎麽把這些小寶貝給忘記了。”血牙臉上的笑意更加明顯,卻見他手中血色刀光一閃。
一顆需要成年人才能抱下的大樹,應聲而斷,隨即是另外一顆更粗的樹裸露在詹雲面前。樹下捆著一圈約莫十幾、二十個,十歲左右的少年,少年們一個個被嚇得哇哇大哭,聲淚俱下之時,有人聽見樹倒了的聲音。
循聲看去,見到站在樹林中的詹雲,慌亂的大喊道:“叔叔救我,我不想死,叔叔救我……”
孩童哭聲不絕於耳,詹雲握著刀的手用力的握著刀柄,心中陷入糾結的境地。
他若是繼續戰鬥,這些可憐的孩子,必定成為血牙刀下亡魂。
若自己投降,被血牙一擊必殺,這些孩子依舊在血牙手下,成為他的把柄。
詹雲怒視血牙, 他緊咬牙關,雙眼中冒出大片紅色血絲,好半晌他才吐出兩個詞:“卑鄙無恥!”
“呵呵,我的詹大俠,多謝你的誇獎,這是對血牙的肯定。現在告訴我你的決定,是殺還是降?”血牙臉上充滿了勝利的笑容,仿佛詹雲已經成了他的籠中鳥,甕中鱉。
靜靜等待,山中惡臭更加劇烈,已經等候多時的血牙,終究耐不住性子。
且看他揮刀一劃,一道血光打在詹雲身上,詹雲身上的護體罡氣卸去一部分刀氣,刀氣入肉三分,血止不住的流下。
“好,寧死不屈,你死後我會厚葬,然後送回楓林郡。”血牙面目猙獰,卻看他揮刀一斬。
血色刀氣全力斬向詹雲的脖頸,不留任何余地。
刀氣即將擊中詹雲,卻見另外幾聲勁風劃過,距離詹雲最近的幾個血樓之人應聲而亡。同時,血牙斬下的那一刀,也被強行改變軌跡,落在詹雲一旁的地面上。
“誰。”血牙暴怒喝道。
“望西都,意躊躇。傷心秦漢經行處,宮闕萬間都做了土。興,百姓苦;亡,百姓苦(注1)。”卻見不遠處樹下的孩童身旁,一黑衣男子連忙收刀,負手而立。
聽見血牙的問話,他笑笑:“我是誰為什麽要告訴一個死人?”
血牙一驚,卻聽一道風聲刮過,頭緩緩向上躍起,翻轉幾圈讓人頭暈目眩,終究啪嗒一聲落在地上,只能瞪著看著不遠處之人。
耳邊是一人冷漠的聲音:“面對我,你不該分神。”
注1:摘自元代張養浩·《山坡羊·潼關懷古》的後半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