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明月高懸,清冷月光灑落江面,驚濤拍岸,宋閥大船上,幾人難以入眠。
宋師道自不必說,心儀的佳人要和宇文化及去決戰,他比誰都擔心。但傅君婥輕功卓絕,速度太快,他根本追之不及,再則這次他是負責押運鹽貨到北方瓦崗軍駐地,依家族規矩,不可因公廢私。
“不知傅姑娘現在怎樣了,據小仲、小陵說,上次交手她和宇文化及各有損傷,武功似在伯仲之間。”
“現在一點辦法也沒有,希望她吉人天相......那個花無夜,如果趕得及的話也應該能起到一定作用......”
宋師道心中尋思著。
他望向窗外傅君婥遠去的方向,暗暗為她禱告。
大船西北,寇仲、徐子陵暫居的雅間中。
兩人毫無睡意,寇仲拳頭捏的緊緊的,徐子陵也是一臉凝重的神色。
花無夜、傅君婥,可算是他們生命中最重要的幾個人之一(另外一人是貞嫂),他們盜了長生訣,竟害的兩人都為之涉險。
他們無暇去想為什麽花無夜會突然有了高明的輕功,他們對他絕對信任。
花無夜自小與他們有些不同,自出揚州之後,終是漸漸顯露出來。
但無論花無夜如何,也不可能有宇文化及厲害,他們曾親身感受那威勢。
“小仲,我想......加上無夜的話,娘應該能勝吧。”
徐子陵望著寇仲,打破了沉默,輕聲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期翼。
“不,這個不好講。從無夜大哥走時的情形來看,他輕功雖高,但是和娘還是有明顯差距,他是否能趕得及娘和宇文化及的決戰?現在情勢又是如何,我們全都不知道!”
寇仲重重的一拳捶在房間的褐色的木質地板上。
徐子陵沉默無語,因寇仲說的一點也沒有錯!
氣氛再次陷入難堪的沉默。
“過幾個小時以後,如果娘和無夜沒有回來,那便......”
徐子陵額上冒出冷汗,他不敢去想這個可能性。
“我們太沒用了!現在只能乾坐在這裡毫無辦法,連他們去到何處也追尋不到!......”
漫漫長夜,對兩人來說是一種折磨。他們期望黎明的到來,卻又不敢,心情矛盾無比!
“哎,不知傅姑娘他們怎樣了。師道少爺,還有那兩位小兄弟,今夜怕是睡不著了......”
船東典雅的閨房中,吟香隔窗望了一眼宋師道房間的方向,心中也是憂心的道。
她是孤兒,自小便被宋魯收養長大,地位與別的丫頭不同。
少女懷春,她自小便仰慕宋師道。
但階層壁壘森嚴,她深知宋師道絕對不是自己配得上的,隻好把這份情感默默埋在心中。
雖然宋師道明顯對傅君婥有意,她也沒有吃醋,因為傅君婥豔色逼人,且武功卓絕,明顯大有來歷,並非自己這樣平凡之人。
.............
一夜過去,清晨的輝光開始照耀江面,已至破曉時分。
宋師道、寇仲、徐子陵均一夜未眠。
他們走上船頭,看見彼此模樣,均知必是擔心了一整夜。
“他對娘還真是癡心,居然一宿未睡!.......”
寇仲、徐子陵兩人本不喜宋師道,但現在傅君婥生死未卜,兩人憂心忡忡,哪裡還會計較這些?
“天亮了,娘和無夜還沒有回來,
莫非.......” 兩人心中正極為忐忑不安,甚至有些沮喪之際。突然波光粼粼的江面上,出現了一隻小船。
船首卓立一男一女,風姿卓越,恍若神仙眷侶,正是花無夜和傅君婥!
“無夜大哥!”
“娘!”
兩人心中湧出狂喜。花無夜和傅君婥平安歸來,宇文化及必定已經伏誅!
小船接近,花無夜拉住傅君婥小手,躍上宋閥大船甲板,極為自然。
到了船上,兩人的手方才放開。但仍是站在一起,距離很近。而不似以前在眾人面前似乎有意的保持一段距離。
“君婥她,怎會給這小子隨便牽手?而且似乎神態親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原來傅君婥隻告訴宋師道自己姓傅,但他已從寇仲、徐子陵口中得知傅君婥全名,眼下見傅君婥無事,心中喜悅過後,便又開始泛酸。
這個花無夜真是討厭!若不是他對宋閥有大用,魯叔也對他禮遇有加,他早不想留他在船上。
“娘!無夜大哥!你們回來啦!”
寇仲、徐子陵喜不自勝,連忙迎上。
“宇文化及那家夥,是不是已經死了?”
得到肯定答覆後,他們又圍著兩人轉了一圈,驚訝的道:“哇!居然一點傷也沒有,究竟是怎樣辦到的!?我的天!”
“此事說來話長, 我們還是先進去再說吧。”
花無夜看了眼本欲上前迎接,卻被寇仲、徐子陵擋住,神情微微有些尷尬的宋師道道。
這時,宋魯、吟香也聞聲從船艙出來,看見兩人後臉上神情頗為喜悅。
名畫裝裱,檀香掩映,陳設典雅高貴的廂房內,傅君婥、花無夜、寇仲、宋師道、宋魯等人分賓主坐下,俏婢奉上可口茶點口俏立於一旁。
“兩位手刃宇文化及,看上去似乎毫發無損。可傅姑娘右臂衣袖有些許破損,應是被刀芒劃破,且衣服上有些微寒氣,必經歷過一番激鬥........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宋魯比寇仲、徐子陵,眼光要高明的多,一眼看出兩人並非兵不血刃的解決了宇文化及,而是經過一番苦鬥。
由於家園給隋煬帝三度入侵,傅君婥一向憎恨漢人,即使遇到寇仲、徐子陵,對漢人的印象有所改觀,但她還是不願意蒙受漢人恩惠,是以連全名也沒有告知宋師道和宋魯。
在此種情形下,對於初次見面的自己,宋魯頂住壓力,堅決庇護自己,傅君婥對他已生一定的好感。
畢竟他是位長者,不似宋師道一樣,對自己有追求之心。
這已經是他能做的最大限度,她不好多要求什麽。
傅君婥想向宋魯吐露實情,和花無夜對視了一眼,得到花無夜肯定的眼神後,她開始緩緩解釋緣由:
“我與宇文化及於一荒廢佛寺處決戰,若不是無夜前來,定已埋骨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