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義看到了。
看到了半空中那顆小白點。
長短約一毫米左右,類似劣質玻璃內部的氣泡,就那樣一動不動,憑空停滯在半空中。
仿佛空間出現的縫隙。
“這……是個什麽東西……”
僵在原地許久,驚疑不定的陳義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退後了兩步,從地面撿起一塊石頭,瞄準那個小白點扔了過去。
“嗖!”
石頭劃出一道無力的弧線,擊中了小白點,卻什麽也沒有發生。
白點依然停滯在半空中,石頭也正常的落了地。
雙眼微眯,陳義撿起石頭,仔細檢查,確定沒有任何損傷後,又折斷一根狗尾巴草,咽了一口口水,精神緊張的用手指捏著,顫顫巍巍向那個小白點靠近。
“陳義!你幹嘛呢?炭火都烤上了!”
橋上突然傳來的一嗓子,嚇得陳義一個激靈,原地一個大蹦,接著就感覺大腦一陣陣的發麻,心臟狂跳。
“。”陳義捂住心口,轉頭怒吼:“知道了!等一會!”
“呼……”
深呼吸幾口氣,他平複一番情緒後,捏著狗尾巴草,重新靠向小白點。
十厘米。
五厘米。
三厘米。
一厘米……
狗尾巴草棕黃的毛刺,終於碰到了小白點。
什麽也沒有發生,安全的穿過。
“所以,沒有危險?”扔掉植物,陳義猶豫的比出一根手指,顫抖伸了過去。
十厘米。
五厘米。
三厘米。
一厘米……
在靠近小白點一厘米的位置,手指停了下來。
陳義呼吸急促,雙腿有些發軟,大腦在飛速的轉動。
“應該是沒危險的,石頭和植物都穿過去了。”
“不行,動物還沒有試一下,誰知道動物碰到這個東西會不會有危險?”
“一個死物還能分辨植物或動物嗎?”
“誰能確定它就是個死物?這個東西的出現明顯已經超現實了……”
經歷了整整三分鍾的天人交戰,陳義的那根手指還是沒有向前伸出一厘米。
“陳義!肉已經烤好了,你確定不吃了唄?”
橋上再次傳來的召喚聲,讓陳義歎了一口氣,收回手指,小心翼翼的後退。
爬上土坡,陳義走到橋上,發現眾人的燒烤已經進行一段時間了。幾個老爺們甚至開始喝上了酒。
暫時壓下心底對那個“小白點”的想法,他坐在餐布上,拿起一副筷子就跟著眾人一同大快朵頤了起來。
後面的事情後面說,現在“吃”才是最重要的。
至少也能做個飽死鬼。
“小陳啊。”前組長咽下嘴裡的牛肉,用他那雙油亮的嘴唇道:“之前為什麽辭職了呢?在咱們組裡,我原本最關注的就是你了。”
陳義差點笑出了聲。
這話說的沒問題,確實最關注我了,各種挑刺找毛病……
“就是想自己下海創業一番,辭職了還挺舍不得老組長你的,這不趁著休息的機會,約出來吃吃飯嘛。”陳義圓滑的解釋,臉上分不清是嘲笑還是善意的微笑。
“這樣啊。”前組長點點頭,試探的問:“那看你的樣子,創業成功嘍?”
陳義認真的想了一會,回道:“不算成功,正處於發展階段吧。”
“是哪方面的?”
“涉及到嗯……管理大眾資金的少量支出,
並合法聚集投資與使用。” “這…這是什麽?”前組長一臉茫然。
“沒什麽,屬於舊行業的新型換面。”
見到陳義含含糊糊不願多說,前組長也聰明的沒有再問,轉而指向不遠處的野營帳篷,道:“小陳,你拿那個東西是準備今晚住在這裡嗎?”
“對。”陳義點頭。
“這荒山野嶺的,連個人煙都沒有,多危險啊?”
“沒關系,我故意找這種沒人的地方。”陳義一邊吃著,一邊掏出兜裡的電棍,指向帳篷旁的軍工鏟,道:“我帶著武器呢。”
聞言,前組長張了張嘴,驀然感覺一個激靈,埋頭安靜的吃起來。
“呵呵呵……”
陳義冷笑了一陣,故意用冷冽的目光掃視了在場眾人一圈,收回了電棍。
原本熱鬧的現場,在陳義這道眼神下,不知怎麽,突然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寂靜中。連咀嚼聲都消失了……
“嘎…嘎嘎……”
一直黑色的烏鴉飛過,帶來一陣令人顫栗的冷風。
天,要變了。
氣溫,變了。
氣氛,也變了。
孤零零的石橋上,寂靜半分鍾後,知道自己和陳義有過矛盾的前組長猛地站起身,牽起自己妻子的手,對著陳義深鞠一躬:“陳老弟,突然想起家裡還有一點事要忙,我就先走了,不陪大家了啊。實在對不起,改天我請!”
陳義下意識掏出了電棍:“什麽事啊這麽急?吃完了再走唄?”
“不…不了,先…先走了,對不起各位。”前組長死死盯著陳義手中的電棍,牽著有些嚇蒙了的妻子,一步步的後退,饒了一大圈,逃似的離開了石橋。
“咕嚕。”
現場頓時響起不下三聲吞咽口水的響動。
“吃啊,大家接著吃。”捏著電棍,陳義熱情的招呼道:“快點下肉,肉不夠了,啥‘肉’都行。”
第二個站起來的是房東,他用眼神示意自己的一幫子家人也跟著自己站起來,隨後對陳義沙啞著嗓子道:“小…小陳啊,我們家也有點事要忙……”
“怎麽都這麽忙啊?”陳義似乎很不滿,舉起了電棍。
“真…真的有事要忙,那個小陳,我們就先走了。”房東拚命對家人們使著眼神,牽著小孫子繞過陳義:“對了,下個月的房租我就給你免了。聽說你母親住院了,遇到了難關,咱們做朋友的也幫助一下,你要是缺錢就找我。可千萬別偏激走極端啊……”
隨著這句話落,在場眾人都感覺有些不妙,也紛紛站起身。
“陳義,我…我懷孕了,肚子裡可還是有個無辜的小生命,下午還要忙著去醫院檢查,就先走了啊。”前女同事臉色煞白,踉蹌著後退。
你特麽不是單身嗎?
陳義眼神不善。
“那我也走了,我也挺忙的, 人少不熱鬧。你叫陳義是吧?我聽說過你的能力,明天你來找我,我給你安排一個好位置。”前公司部長故作鎮定的壓了壓雙手,接著牽起家人開始一步步後退。
只剩下鄰居一人站在邊緣,捧著一大瓶肥宅快樂水不知所措。
“既然都忙,那就沒辦法了。”陳義慢騰騰的站起身,捏著電棍:“我送送你們啊?”
“不!”
“不用!”
“不用了老弟……”
陳義撓了撓耳根:“還是送你們一程吧?”
“不…不了!”
“真不用!”
眾人拚了命的擺手,四散著逃離。
等到眾人都逃沒影了,陳義轉頭看向最後一位鄰居:“就剩咱倆吃吧。”
“不…不了,我…我也忙,要回家了。”
“你也忙?”
“忙忙忙忙忙……”鄰居舌頭打起了卷。
“那你什麽時候忙啊?”
“這…這就忙!”鄰居抱著肥宅快樂水,背靠在石橋欄杆上,就要繞過去。
“下山拿著東西應該很沉吧?”陳義善意提醒道。
“對!沉!”鄰居急忙放下可樂,面朝鄧毅,一步步後退。
“就你一個人了,送你一程吧?”
“不用!陳哥真不用!我走了!別送了。”鄰居的聲音都帶起了哭腔,一個轉身,連滾帶爬的逃遠了。
站在原地,望著漸漸消失的背影,陳義遺憾的搖了搖頭,坐回餐布上,夾起一片牛肉塞進嘴裡:“唉……”
“忙,都忙。”
“忙點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