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暮公延又一次迎上了角田明。
一雙亮閃閃的藍瞳緊緊的盯著角田的手上動作,時刻提防著角田明的那個讓他這個技術帝都有所忌憚的成名技——漂亮的可以說是完美的穿花蝴蝶步,作為一個靠著標準的技術躋身於天才之列的木暮難免起了好勝心,性子本就不像表面上那樣淡泊的木暮勾起興奮的笑容,一點也不犯怵的死守著角田。
角田聳了聳肩,控球的手左右前後搖擺:“我記得我說過,你太規矩了。”
剛才的一球打擊還不夠大嗎?
望向計時板,角田將球傳了出去。傻子才會和這種機器人打比賽呢,一對一什麽的超級麻煩啊!
所有的動作都是最標準的,最簡潔的,選擇的得分方式都是最快的、成功率最高的。
嘖嘖嘖,想當年角田就沒有這樣一個指導他的學長,導致被人完虐了之後發憤圖強將所有小動作改掉了。
這樣想起來,自己是個很好的學長呢!
角田溜了神,轉著眼珠子想著誇獎自己的詞。
但你不是一個稱職的哥哥,要不然你家阿悟怎麽會去湘北?
如果會讀心術,木暮一定會這樣吐槽。
但可惜,木暮不會。
“為什麽,不跟我單挑?”他只會緊緊盯著他,挑釁。躲避他的挑戰,是看不起他嗎?作為一個防禦球員,這種羞辱是最討厭的。
每個防守隊員都希望對方是一個腦子一根筋的呆瓜,而不是傳來傳去的人。
坐在場邊,憧憬地看著木暮的池上雙眼blingbling的,內心興奮又激動。
他就是要成為這樣的球員!
他喜歡這種默默在背後操縱場上球員的感覺。
自己,也要成為這樣的球員!幕後英雄什麽的,簡直太帥了啊喂!
角田嘴角微微上揚:“團隊的勝利比我的勝利重要哦。”小後輩,不要總認為你成熟了,事實上你還差的遠呢!
又是前川,強行背打隔扣了跳起來的赤木。
“咣”
赤木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一瞬間,他的眼前有些朦朧。
場邊的安西教練站起身來,似是有些擔憂,但語言還是淡淡的:“角田,準備上場。”換下赤木,他已經做的夠多了。
“啊!”
一聲淒厲的慘叫。
安西心裡“咯噔”一下。
赤木跌坐在地上,左手扶著剛剛觸地的右手,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眼神倔強而不甘。
白羽掃視了一圈:“醫護人員?綁繃帶!”
沒想到赤木竟然是易受傷的體質,原本的劇情年裡對戰海南腳崴了,如今這種重要的關頭……嘖。
宮城走上前,他家裡是醫生世家,要不然打那麽多架也不會安然無恙地站在這裡。等待著拿工具箱的醫護人員,他仔細查看赤木的傷勢,眼神有些凝重:“小臂扭傷,肋骨斷了一根,還有這裡,嚴重扭曲。別說縣內四強戰了,這次全國大賽能不能上前四戰還不一定呢。”
必須趕快救治!
三井默默握住了拳頭。雖然大猩猩很討厭,但是看到他那一副失魂的神態,他有什麽資格不去認真?
赤木聽了宮城的話,“噌”地一下站起來,也不顧手臂的疼痛了:“我還能上場!嘶……”
動作太大了,傷口似乎又有些裂開了。
“湘北的球員,都是從不幸過來的。所以,他們才從來不會放棄。”
安西教練從休息椅上站起來,
進入場內。 赤木聽了一喜,這是允許自己上場了麽?
然而,安西教練的下一句話讓他無可奈何。
“但,我不會允許一個球員為了一場比賽放棄他的整個籃球生涯。”
混蛋!
這句話當然不是在罵安西教練,而是對自己的悔恨。
赤木用完好的另一隻手砸向地面,這可嚇壞了準備扶他回到替補席的彩子,大步跑了過來,快速地攙扶著他。
“赤木前輩,小心一點。”彩子偷偷瞄了赤木一眼,發現他完全心不在焉。眼珠子一轉,她看向主席台上的白羽命,“被那群“白羽命”當做阻擋白羽獲勝的人就不好啦!”
一身冷汗。
赤木忽然想起不久前被勸退的山本忠,據說退學前的一星期在櫃子裡收到了女生的恐嚇信與刀子。
於是他轉頭想看台上的白羽命,但突然他的視線被一群人吸引了。
“湘北打得這麽好,那個中鋒下去了,沒有好的替補人員了,真可惜。”翔陽的清水抱著手臂,輕聲說著。
不小心因為堵在路上而遲到的翔陽,完美地沒有了座位,此刻正站在欄杆旁。
北間面無表情地回應:“湘北球員太少了,說不定接下來會讓那個前MVP去當中鋒。”
於是,藤真成功地想到了三井在籃下被擠來擠去的畫面,不由得一拍腦袋,緊皺眉頭無奈道:“湘北這麽多好後衛,可惜了。”
不過不論他們怎麽說,三井還真的被推到了中鋒,角田悟替代了他當大前鋒。
“最後一分鍾,我們的球權,本來應該把時間拖長,我們不能再落後更多的分數了。”角田將安西教練說的話告訴了大家,他停頓了一下“但安西教練說,待會兒一過中場線就把球給白羽。哦,還有三井和木暮不要開zone,太費體力了。”
白羽將護腕帶上,向其他人點了點頭:“我來吧。”
宮城憤恨地撇撇嘴,眼睛瞄向彩子。切,又不能表現了。
“好了,宮城去發球吧。”木暮拍了拍手,指了指裁判,“要不然來不及了喲。”
角田明顯有些緊張,幾乎同手同腳地跑到了前場,腦袋上直冒著汗。雖然他在場下看三井前輩打得那麽輕松,卻是一點也不能松懈。
宮城瞄準著白羽已經做好托球動作的手,不顧其他人的異樣眼光,在白羽高高蹦起的那一刻將球送到他手中。
“唰”
進球的過程仿佛那麽漫長,但這聲音異常悅耳。
白羽閉上眼睛,輕輕向三井的方向舉起了左手。
三井別扭地扭過了頭。知道了啦,他的技術根本比不過我。我站三分線外,他根本不敢放我!
跑回三分線的神宗一郎:……
我都回來了,你怎麽在那兒就投籃了!關鍵還進了!空心!
阿牧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沒事,別怕。他的射程就那麽長了,防不到他沒關系,你只需要站在他面前就能干擾到他了!”
顯然阿牧忘記了陵南戰的白羽三分的蠻不講理。
白羽下意識地看向了計分器。
35:48
還差十三分。
場下休息的赤木同樣不甘心地握起了拳頭。該死,為什麽會在這種時候受傷?
角田懟了懟阿牧的後背,神神秘秘的,像是在比劃什麽暗號。
牧紳一遲疑了一下,看到角田堅定的眼神後毫不猶豫地跑到底線發球。
球交給了正在奔向前場進攻的大角田,隨著後者被木暮再次攔截下來,阿牧歎了一口氣。
學長,不要玩了!
大角田停在三分線外,拍球的右手頓了一頓。木暮眯了眯眼,要突破了麽?
大角田拍球,想要向右突破,但球突然一停,雙手持球。
迎著擋在右路的木暮不可思議的目光,再一次微笑地乾拔跳投。
根本沒有去看結果,耗費了24秒進攻時間之後,他是有絕對的信心進球。
教訓不夠呢。
看著木暮陰沉的臉,角田大笑著跑向自己的半場。
木暮推了推眼鏡,自顧自地到底線去發球。
“我很不高興。”
他話畢,將球以一種投籃般的弧線傳到了三分線外牽扯著前川的要球的三井,後者接球就轉身後仰跳投,根本沒有給準備接受背打的前川一個眼神。
似乎是察覺到了白羽的注視,木暮聳了聳肩:“抱歉,對於那個前川瀧也我有些看不慣。”
呵,一切的技術都因為身高體重誕生的人,太討厭了!
默許了他的擅自決定,白羽轉過身去,看見自己隊內的小角田已經害怕地渾身冒冷汗了。
頭疼地捂著腦袋:你又不是初中沒出過場,還是正選呢,這麽緊張幹什麽?
角田完全是覺得自家哥哥太厲害了,有些害怕他面前的對手。
“角田明,發球!”
“是,”
哦,對了。
距離上半場結束還剩下20秒,湘北落後海南,還差十二分。
三井輕松跟角田碰了個拳,笑容洋溢地跟他打招呼:“對面那個小前鋒不怎麽樣的,加油!”
令他沒有想到的是,就在此時,角田居然緊張的連連道歉,那雙小眼睛此刻也不及一年後山王戰的從容:“是,我知道了,我現在狀態很好,前輩。”
收起你那副膽小者的怯弱!
角田明將球交給了後場的阿牧。
阿牧隨即將球給了他。
大角田小心地帶著球翻越中場線,仔細觀察著湘北眾人的站位,企圖找到漏洞所在。
接著,他自己奔向了盯著牧紳一的優哉遊哉的宮城良田:“小矮子,敢不敢來?”
宮城幾乎在一瞬間就被激怒了,仿佛要跳起來,眼睛冒火:“來啊,防住你就像防住老奶奶一樣容易!”
角田不怒反樂,哈哈大笑,與牧紳一仿佛心不在焉地交換一個眼神,便用散步一般的運球突破,過了眼神緊盯著球的宮城。
在那一瞬間,未反應到背轉身的宮城瞳孔猛然一縮,牧紳一迎面撞了上來。
在這個位置,上前攔路的牧紳一與前腳剛走的角田悟形成包夾,所以在他人眼裡這不過是一個稍微受傷重一點的意外而已。
前川臉上第一次顯出了怒色,但隨即不知道為什麽又抿緊嘴平靜了下來。
海南的小前鋒撇過頭來:嘖,要做這種事,把他們製造傷病“清”下場,雖然賽前教練早就說到了,還會是覺得太殘忍了啊!
湘北的隊員疑惑。
接著伴隨的,是一聲巨響。
牧紳一“面懷不可思議”撞倒了準備補防的宮城。
“嘟——”
中場正式結束,但裁判沒有不讓醫務人員查看傷員,也是靜靜地等在場邊,等著結果。
“砰”
觀眾席上傳來一聲巨響,轉過頭去的人就可以見到北間尋一臉怒色:“混蛋,哪裡有這種人的!”
從他的方向望去,這裡能清晰地看見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蓄意陰謀。
坐在對面觀眾席的灰崎祥吾同時不爽地咂著嘴:“切,王者海南也會耍這種小聰明。”
白羽幾乎在宮城倒下的一瞬間就跑了上去,雙手攥得無比的緊。
可惡,被針對了。
湘北的球員少這個缺點,被針對了。
雖然賽前有做這樣的事的心理準備,但失去了兩個隊友的情況下,他們無法安靜。
“你這裁判是眼瞎還是什麽!故意撞人啊!”出乎預料的角田首先面露慍色, 大聲喊道。從他的方向能勉強看到剛才的場面一點,但他毫不猶豫告發了海南。
三井大口喝著水,毛巾搭在頭髮上,腳一蹬,靠著椅子就要往後面倒,被路過的白羽扶了一把。
因為還在等待受傷結果,所以雙方都還不能回到休息室。
白羽聚集起已經只有六名完好無損的湘北球員,掃視了他們一眼,冷冷地道:“我不管你們此時有什麽事情要想,至少,給我打贏你對面的人,讓他們看看,我們湘北雖然球員稀少,但個個都是精英!”
“是!!”聲音衝破天際。
木暮摘下眼鏡,用毛巾擦拭著大汗淋漓的臉。
帶上了眼鏡後,雙瞳炯炯有神。
“都是我的錯,我沒能放下角田明。”
他想不明白,人的細微動作根本做不到與身體反應一致,為什麽角田悟的哥哥會是一個完全不統一的人?
偏偏這時候角田悟的氣勢弱了下來:“那個,我哥哥,他被東大的心理學系提前邀請。所以……”
心理系啊。
難道真的差那麽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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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告出來了,不如赤木的骨折,但眼角也有劃傷,腳腕微微扭到一點。
看上去嚇人,其實遠沒有赤木的可怕。
宮城爽朗大笑:“別裝出一副特別擔心的樣子啊!本天才可是要當神奈川第一控衛的人,怎會如此脆弱?”
不過……
連同我的那一份汗水,打贏海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