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塵,一生廣結善緣,隻做好事,葉蕭交代,出色完成,本人也已經達到了先天之境,並不是他的天賦不好,相反,天賦很好,只是困於這個時代。
若是早個幾千年,哪怕方才荒古時期,僅憑葉蕭留下的法訣,也足夠他修煉到金丹期以後,若是機緣足夠,說不得還能一躍踏入化神,之後平步青雲,直衝大乘,或又機會紅塵成仙。
只是,他生錯了時代。
壽元,也僅僅落了個一百三十余一歲,三天內,就是圓寂之期,這也是他為什麽選擇在今天將故人盡數接見,之後閉寺不再接客。
他知道,自己壽元無多了,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知道,他這一生,走到頭了。
這樣的人,繞是葉蕭,也很欽佩,他雖活了億萬年,但這億萬年,他皆是為自己而活,為自己能夠紅塵成仙而活。
見死不救的事情,葉蕭做了不知道多少,非是葉蕭冷漠無情,而是,那些與他葉蕭,真的沒有關系,他何必為旁人的事情傷神?
荼塵不一樣,荼塵一生,幾乎都在幫別人,這是他的信仰,亦是他的本性。
加之自己交代的事情,他完成的十分出色,幫一個先天修士續命,對他葉蕭而言,雖不能說輕而易舉,卻也是不費多少功夫。
葉蕭想,也可以幫荼塵續命,但他需要荼塵自己應允,這種事情,都是荼塵自己能夠決定的。
有的人想多活,可並不代表所有人都想多活。
例如唐沁雅,她聽了葉蕭的話,就是一愣,緊接著希冀的看向荼塵,希望大師答應葉蕭,那樣就可以多活幾年。
再如荼塵,聽了葉蕭的話,先是一愣,祥和的面上沒有一絲猶豫,大腦幾乎瞬間就做出了決斷。
衝葉蕭苦笑一聲,臉上有的,皆是釋然,抬起頭,看向那棵靈樹,忍不住唏噓一生:
“算了吧,活了一百三十多年了,再活,也沒什麽意思了。”
一生廣結善緣,他樂意做這些,身體和嘴上也說著不累,但,真的不累嗎?
圓寂,於他而言,可能,也是一種解脫吧。
他沒有葉蕭那般執著的目標,更沒有那般決絕、自信的信念,於這個時代的認知而言,他活了一百三十多歲,已經足夠。
雖說,他心底深處的確也想答應葉蕭,畢竟誰不願意多活幾年?誰願意死?可他的信仰,不允許他答應。
出家人無欲無求,今日見完故人,逗留兩日,他西去,無牽無掛。
葉蕭沒說話,只是思緒略有些飄蕩,不是所有人,都想多活,更不是所有人,都牽掛這世俗的榮華。
他葉蕭不是,荼塵不是,更有好多人不是,只是他們終究是少數。
他沒有再勸荼塵,這是他自己的決定,葉蕭選擇尊重。
便是唐沁雅,都要忍不住過去勸他兩句了,怎麽說也算半個師父,唐沁雅當然不希望荼塵大師西去。
奈何此時,荼塵大師轉身,衝唐沁雅招了招手,令她過去。
唐沁雅愣了下,這個時候叫她過去幹嘛?
她沒多想,就這麽走了過去,對荼塵大師微微躬身,叫了一聲:
“大師。”
荼塵大師點點頭,看唐沁雅的目光很是慈祥,就好像唐沁雅是自己的子孫後代一般。
唐沁雅的目光,忍不住瞥向葉蕭,現在她眼中的葉蕭,簡直不要太神秘。
在唐沁雅愣神的時候,荼塵大師便指著葉蕭對她說道:
“沁雅,跪下。”
“啊?”
唐沁雅一愣,好好的為什麽忽然讓她給葉蕭跪下?
葉蕭那邊,眼底深處也是掠過一抹異樣,但並未當場指出,他等著看看荼塵究竟是何意思,雖然他已經猜了個大概。
唐沁雅雖說不懂,但畢竟是荼塵大師的意思,複雜的看了葉蕭一眼後,這才緩緩跪在葉蕭跟前。
想想,就在半天前,她還開著車警告葉蕭,現在,竟然跪在了葉蕭跟前,兩人的身份地位好似發生了天差地別,真是世事無常啊。
“沁雅,你可知貧僧傳你之法訣,是從何而來?”
在唐沁雅不明所以的時候,荼塵開口說了這麽一句。
唐沁雅一愣:“難道不是大師您自創的嗎?”
五海盛傳,荼塵大師有一門自創的法訣,他本人也是靠著這門自創的法訣,一步步踏入了先天之境。
故而,一年之前,唐家才費盡千辛萬苦,讓唐沁雅拜進荼林寺,荼塵大師為師。
事實證明,那法訣也的確強橫,一年而已,已經讓唐沁雅踏足了築基,可現在荼塵大師這話,竟然好像在說不是他自創的?
這可是給唐沁雅很大的衝擊。
果然,荼塵大師笑著搖搖頭,然後看向葉蕭,開口說道:
“《安塵法》,其實是這位傳給貧僧的。”
“什麽?”唐沁雅倒吸一口冷氣,忍不住抬起一雙美眸看向葉蕭,那般法訣,竟然是葉蕭傳給荼塵大師的!
那葉蕭的年紀若是論起來,豈不是比荼塵大師還要大?可他看上去那般年輕,這……
荼塵大師並沒有在意唐沁雅的震驚,接著道:
“真要論起來,貧僧可算不上你的師父,這位,才是你的師父,所以現在,該你行拜師禮的時候了。”
唐沁雅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她入門一年,荼塵大師對她一直不錯,可是一直未曾行過拜師禮,有關這一點,她專門問過荼塵大師,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沒有剃度又是女生的原因。
奈何荼塵大師對於這個問題, 從來只是笑而不語。
她哪裡想到過,原來荼塵大師本就沒打算令她成為自己的弟子,而是成為葉蕭的弟子!
唐沁雅和葉蕭的關系,從一開始的平等,到現在竟然變成了師徒,的確是有些過於戲劇化,故而唐沁雅一時間沒有接受。
荼塵大師也不著急,而是笑著看向葉蕭,開口說道:
“沁雅的根骨,是貧僧生平僅見,自作主張幫您收了個弟子,還希望您莫要怪罪。”
荼塵面對葉蕭的時候,既沒有一絲心計,更沒有如那些人一般對葉蕭恭敬到捧上天的地步,甚至能從容笑著與葉蕭對話,收徒這種事,都敢做。
之所以如此,因為他問心無愧,他是為葉蕭好,為何要畏懼?且,他不含一絲討好,只是覺得不能白費了唐沁雅這尚好的根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