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我可說不好,小有小的好。”
第一幢地勢確實好,就在內城,離皇宮很近,離福玉公主,熙玉公主的府邸也近,同樣的,離其他勳貴們都近。
另一樁宅子就遠了,已經在內城邊上,或者說已經是外城了。地方是大,但旁邊住的人,可能三教九流都有,那就雜亂得多,而且如果住在那兒,將來不管是三公主要進宮、出行,還是駙馬有什麽差事需要上衙,在路上花費的時間可不少。但這宅子大啊,看圖上面,院落花園無不齊備,實在不管是宅子中間那小花園,還是宅子後面那大園子,都叫人看著心裡就暢快。
“嗯……”劉芳輕聲說:“還是要親眼看看才能定奪。”
“那是自然。”劉琰說:“不過不用急,駙馬還沒定下呢,宅子的事兒早一天晚一天的都來得及,是吧三姐?”
劉芳這幾天沒少被她打趣,這會兒臉皮都老練多了,可不會動不動就害羞。
再說,裝端莊,害羞什麽的事,對著生人做就行了,對著自家姐妹,還是省省力氣吧。
“趁著這幾天天氣好,咱們就出去看看吧,要是再等下去,別象去年春天似的陰雨連綿,那就是選定了宅子,匠作上的人也不好開工修整,再等下去,可就是梅雨天了,又或是入了夏,那就更遲了。”
劉琰替她想的這樣周到,劉芳心裡感激,嘴上卻說:“是你自己想出去逛了吧?”
劉琰笑眯眯地問:“三姐就不想出去嗎?”
劉芳老老老實實的說:“想。”
說起來確實有好長時間沒出門了。過去這個冬天格外寒冷,宮裡又一樁事接一樁事情的,她們不方便出門。後來朱氏過身,就更不方便了。
往年春日裡哪有這麽冷清?宴會遊園踏青進香……總之要出宮去玩,名目多得是,相比之下,今年她們象是圈在籠子裡的小鳥,實在憋悶。
劉琰轉頭吩咐桂圓:“嗯,讓人預備著這兩天出宮的事,這事兒母后那裡也知道的。”
桂圓應了一聲,回頭自然趕緊的安排。公主要出門,那車,馬,跟從伺候的人,侍衛,還有要帶的東西……這些一樣都不能馬虎。
開了春事情越發的多,桂圓天天都閑不著。公主一年大似一年,新添置的衣裳首飾都和過去不一樣了,還有庫裡存的錦緞、毛料、藥材、乃至香料、書籍這些東西,也都要翻檢一二,以免蟲蛀、生霉,這春天翻檢過,到了秋天的時候還要再來一次,每次都耗時耗力,劉琰一看她翻帳薄子,就知道又到了這時節了,好幾次讓她不用這麽累,可這是桂圓職責所在,哪裡能玩忽怠慢?
反正安和宮地方大,不管是抬出來翻檢還是晾曬,都能盡情折騰。
桂圓一早就說:“公主,後院子裡在翻曬皮毛,氣味兒不好,公主這兩天不要往後頭去。”
“知道了。”劉琰抬起頭:“昨天母后給我的那首飾盒子呢?”
桂圓趕緊去取了來。
盒子沉甸甸的,桂圓兩手捧著都捧不住,隻好牢牢抱在懷裡。她小心翼翼把盒子放在桌上,打開上頭的彎月鎖扣,揭開盒蓋。
裡面是首飾。
玉白無暇,精美無比。
桂圓自認為跟著公主也見過不少世面了,可是這樣美麗的首飾還是頭一次看見。
“公主……這……”
劉琰探頭過來看,伸手拿起一枚竹節發簪。發簪約摸六寸長,與其他首飾不同的是,這枚首飾看起來並非玉製,更象是水晶、寶石一類,微綠的半透明質地,象是被掬起的一捧水,甚至讓人感覺水還在隱隱流動,那種好看讓桂圓滿心裡的話就是形容不出來它的好看。
“公主,這莫不是水玉做的吧?”
水玉在寶石中並不太貴重,但形狀質地這麽美,是難得的珍品了。
劉琰一笑:“不是的。來,你幫我戴上。”
桂圓趕緊去淨了手,用軟布將手擦幹了,才取了發簪,替公主細致輕巧的簪在發間。
“好看嗎?”
劉琰微微側轉頭問她。
桂圓都顧不上說話了,只會連連點頭。
公主今天的衣衫是春天柳芽一般的嫩黃,再有這枝仿佛春水似的簪子,桂圓突然間發覺,公主長大了。
日日相對,有時候很難發現身邊人的變化。
這會兒劉琰微微側著臉,柔和的春光曬在她身上,桂圓象是第一次認識公主,忽然間發現公主已經不是個小孩子了。
公主的眉毛生得特別好,根本就不用修也不用畫,眼睛也美,這是隨了皇上,皇上的眉眼就特別俊秀。老劉家幾兄弟,皇上生得最好,當然品行和本事也是最好。以前公主就是不打扮,尤其是一春、一夏,穿著男兒樣的衫褲就到處跑,臉都曬黑了,頭髮也不好生梳,俗話說,這人要衣裝佛要金裝,哪個廟裡的菩薩不要塗得金光閃閃的?要只有個泥胎在那裡,誰願意拜啊。姑娘家,就得好生打扮一二,公主笑起來的樣子,桂圓覺得這屋裡都要被照亮了。
“公主,定了是哪天出宮嗎?”
“嗯,明天若天氣好就明天去,若不好,就等好了去。”
“明天想必是個好天氣。”桂圓笑著說:“奴婢剛才也看了幾眼那園子的圖,園子寬敞的很,又清靜,公主可以慢慢兒逛,奴婢去膳房吩咐了一聲,讓他們明天預備好食盒,這會兒天也不冷了,明天午膳就在外面園子裡用,公主覺得如何?”
劉琰樂了:“那我把騎裝也帶著,要是地方夠還能騎會兒馬呢。”
這邊主仆把明天當成了一次踏青,興致勃勃的商量起來。
芳蘆殿那邊,陳尚宮正坐在三公主面前苦口婆心的勸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