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大家都沒指望四公主大發神威,英勇過人,那劉琰也就不為難自己了。
說到這個她就挺佩服大姐姐的,和劉琰不一樣,福玉公主比她強多了,除了文縐縐的玩意兒不成,福玉公主就沒有什麽不擅長的。她騎馬射箭比一般男人還強,還砍死過亂兵,劉琰沒親眼見著,但後來聽人說起,那是手起刀落血濺,一刀一個都不帶補刀的。
就不會念書的大姐姐最喜歡讀書人,所以她和駙馬成親之後格外恩愛。孟駙馬身子骨不行,但就是會念書。
這就叫天造地設的一對。
劉琰想大姐姐了。
本來說只是回鄉去處理一些宗族裡的事,但是因為趕路奔波,孟留病了一場,大姐姐真是給嚇著了,當下決定再多住些時日,等他徹底養好身子再回來。
送回京的書信上,大姐姐把這幾個月鄉野間的生活誇了又誇,說駙馬老家真是山明水秀,景致宜人。還說春夏間鄉間多雨,他們住的那個院子裡栽了不少蘭花,孟駙馬可著緊那些花兒了,一看下雨就趕緊讓人去給花支上傘。
不過大姐姐也說,這個秋天就回來的。
她想的太出神,皇上喚了她兩聲她才聽見。
“想什麽呢?”
劉琰老老實實說:“在想大姐姐,她這一去大半年,說是近日回來,怕再不回來慧兒都不認得他們這對爹娘了。”
皇上也笑了:“慧兒這小丫頭長得挺結實的。”
呃……誇小姑娘生得結實好象不是太合適,但是有孟駙馬這麽個病弱爹在前面杵著,大家都覺得慧兒那是越健壯結實越好。
確實挺結實的。同齡的孩子,就沒有比她個頭兒更大的,這孩子也活潑好動,上次劉琰哄她玩,結果自己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先舉手投降了。
這孩子飯量也大,都趕上劉琰吃得多了。
“朕聽說你二姐姐辦了賞菊會,還正經給你下了張貼子?”
劉琰笑著點頭。
“是,其實賞菊花做詩這樣風雅的事情我做不來,我是聽說二姐姐新請了個廚子,做的菊花糕是一絕,打算去吃她一頓。”
“最近天氣好,是該多出去走走,也多認識些人。”
皇上話裡的意思劉琰明白。
她也知道,父皇一直沒松口答應陸軼,哪怕陸軼後來又搬出了幾個極有份量的人物替他求親說情,父皇都沒答應。
“父皇……其實,”劉琰輕聲說:“我不想再多認識什麽人了。”
對的人,有一個就夠了。
劉琰也說不清楚從什麽時候起,陸軼就走進了她心裡的。等到她發覺的時候,已經無法從心裡將這個人驅逐出去了。
皇上轉過頭看了她一眼,過了片刻才說:“你年紀還小,好些事不用急著早早決斷。無論如何,多認識些人,多開拓眼界,總不是壞事吧?”
劉琰應了一聲是。
她有些納悶,父皇向來很疼她,有求必應,在這件事情上卻固執的有些出乎意料。
也許就象母后說的,父皇這是不舍得。
父女倆帶著獵回到溪邊時,曹皇后也沒閑著。
宮人們從溪邊采來了許多野花野草。其中被她們看著有趣采回來的水燭草,倒讓曹皇后眼前一亮。
劉琰一回來就看見擺在矮桌上已經編好的幾樣東西。
柳條編的小筐,水燭草編的精致小籃。
劉琰大呼小叫,捧著這小筐小籃舍不得松手。
“母后,這都給我吧?”
曹皇后笑著說:“好好,沒人和你搶,都是你的。”
劉琰樂孜孜的捧著小筐左看右看——不光編的嚴實細密,上面居然還編出了花紋,一面是如意,一面是銅錢。
“母后你手藝真好。”
曹皇后搖頭:“不成啦,你外公當年手藝才叫好,好些鄰人都央他幫忙的。一冬天他編東西就能掙不少零用。我本來就沒學到多少,又荒疏這麽些年了,都快忘了怎麽編了。”
劉琰眼尖,看見曹皇后手都磨紅了。
多年不做活,又保養得好,曹皇后以前手上生的繭子都沒了,編了這麽會兒東西,可不就硌傷、磨傷了。
劉琰心疼的很,也顧不上小筐子了,趕緊讓人拿藥來給曹皇后塗上,又埋怨她不該這麽勞累。
“不打緊,也不疼。英羅她們剛才幫了不少忙,我也沒怎麽累著。”
皇上也在一旁說:“你啊,難得出來玩兒一天,你就是閑不住。”
劉琰這回也不站在曹皇后一邊了,點頭給皇上幫腔:“父皇說得對。”
於是下半天曹皇后就被父女倆牢牢“看管”起來。
他們在山上用了午膳,劉琰吃了一大塊烤兔肉還意猶未盡,可是皇上和曹皇后不敢叫她多吃了。山菌野雞湯也格外鮮美。
吃飽喝足,下半天劉琰都快玩瘋了。她撿了不少楓葉回去打算做書簽,還采了一大兜野果子,大半都不好吃,就是野柿子不錯。個兒比一般柿子小,但是很紅,咬一口又涼又甜,一點澀味都沒有。
劉琰沒看出來,曹皇后卻發現皇上有點心事。
這也就是多年夫妻,旁人可是察覺不到的。
“皇上是累了?還是前朝又有什麽事?”
皇上搖了搖頭,過了半晌才說:“女大不中留啊。”
曹皇后一下就明白了。
她有些好笑,又有點兒心酸。
“皇上,小鳥長大了,總會飛離老巢。孩子們長大了,也總會成家立業的。”
道理難道皇上不明白嗎?但心情是另一回事了。
曹皇后又勸他:“琰兒就算嫁出去了,也不會遠離京城,想什麽時候進宮都可以,皇上不必不放心。”
皇上擺擺手:“不說這個了。”
得,不說就不說。
再說好象她成了個後媽,就只有他這個當爹的疼孩子一樣。
曹皇后其實也不舍得。
女兒小時候不在她身邊,曹皇后也想多留她在身邊幾年。
回宮的時候天快黑了,曹皇后在車上問劉琰這事。
“你就認準陸軼了?”
結果劉琰反問她:“母后,你當年和父皇,是怎麽成的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