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下翻,淨熟人。
李崢,還有他堂兄李崆,兩個人畫在一張畫裡。
劉琰看了劉芳一眼。
劉芳倒是很坦然,還說:“按說他們兄弟倆年紀都早該議親了,不過因為祖父一去世,守孝給耽誤了。還別說,這樣看一點兒也不象堂兄弟,倒很象一對親兄弟。”
“唉,好看是好看啊,”劉琰言下有憾:“可惜人家不願意當駙馬。”
劉琰都不大記得李崆的長相了——畢竟之前見得少,而且李家人回鄉守孝之後,她就再也沒見過李崆了。
現在看起來,這個人已經和記憶中那個少年模樣大相徑庭了,他身量仿佛更高了一些,臉顯得更清瘦了,棱角分明。減了幾分少年的清秀,但是眉眼間也比過去顯得沉穩了。
兄弟兩個還是不大一樣的,李崆看起來有幾分銳氣,李崢看起來更柔和一些。
劉琰想把這畫也撂到一旁,劉芳卻說:“你不考慮考慮?李家現在不比從前了,尚公主想來也是肯的。”
劉琰還是搖頭。
無論如何她也不會和這兄弟倆扯上關系的。
三姐姐說得再豁達,也不代表她當時就不傷心了。
那畢竟是她第一次喜歡上的人,意義是不一樣的。
劉芳也沒再勸,姐妹倆接著往下看。
呃……巧了,這下頭一張就是陸軼的。
劉琰一下子就笑了:“怎麽還有他。”
劉芳心說,就數他最有心計呢,早早就想當這個駙馬了,你個傻丫頭還蒙在鼓裡,把人家當成四皇子、曹世子一樣看待。
四皇子和曹世子那是親哥哥,親表哥,陸軼他算哪一路的哥哥啊?
“還真別說,在畫上看,和真人感覺有點兒不一樣。”
劉芳撇了一下嘴:“還不就是那個人,有哪兒不一樣啊。”
好象三姐姐不大喜歡陸軼似的?
難道因為陸軼拉著三姐夫總忙外差,三姐姐不高興啦?
“唔,好象畫上更好看一點。”劉琰這話沒說錯。再平常的景,一入畫,也顯得有幾分與眾不同。同理,再普通的人,一被畫出來了,就顯得不普通了。
畫上的陸軼帶著笑,他穿著一身兒公服,這身兒裝束劉琰見過,可是當時並沒有覺得有多英武,現在在畫上看起來,這身兒衣裳襯得人肩是肩,腿是腿,面目俊朗,英氣勃勃。
劉芳覺得那純是趙磊偏心他,有意把他給美化了。
劉琰卻覺得……好象陸軼就是這個樣子。
從前不覺得,是因為太熟悉了,全然沒有注意這個人長得如何。
對了,上次在大姐姐府上,陸軼那回也去了,劉琰記得那天他看起來就顯得和平時不一樣。
不過那天她偏巧身子不大舒坦,也沒看成什麽熱鬧,連袁家姐妹的事兒還是後來聽說的呢。
說起袁家姐妹,劉琰前幾天恍惚又聽說袁家有什麽事,只是因為二皇子鬧事,她沒能細打聽。
“三姐姐可知道,最近袁家怎麽樣了?”
劉芳樂了:“你不提我還忘了和你說,他們家一出一出的真不消停,明明已經明發了旨意定了親事,他們家要是懂事的,就該安分守己顧著體面才是,結果他們竟然這麽折騰。”
“袁若秋她出什麽事了?”
“倒不是她,”劉芳放下畫,端茶喝了一口潤嗓子。
劉琰對她是再熟悉不過,劉芳一做這個動作,那就表示後頭有很大一篇話要說。
劉琰趕緊也喝口茶墊墊肚子,免得等下聽得多,說得多了顧不上喝水。
“袁若秋她母親是袁家的繼室,你知道吧?”
劉琰點頭。
這能不知道嘛。
“這位繼室夫人名聲不顯,因為她進門生了袁若秋之後就倔臥病在床,後來乾脆被挪出去靜養了,就連袁家的幾位老仆,提到她時都沒有什麽印象。她隻生了袁若秋一個,按說,她的嫁妝應該是歸她親生女兒所有吧?”
劉琰遲疑了下:“也不能這樣說,要是按著一般俗例是這樣,但是她也是袁若錦他們其他幾個人名義上的母親,多多少少也要給其他人一點東西做做樣子。”
“是啊,可大頭還是要歸袁若秋吧?”
劉琰點頭,這個是沒說的,應該這麽辦。
畢竟袁若錦也有自己的親娘,她親娘的嫁妝留下來,袁若錦難道不把持著全留給自己嗎?
各人的歸各人,誰也沒什麽好說的。
劉芳搖頭:“可袁家人不是善茬兒,袁若秋她娘的嫁妝,除了一些書本和小物件,其他的全讓袁家老太太和袁若秋那個嬸子給佔去了,當時就是欺負袁若秋年紀小,舅舅家又早沒了人。”
這事兒劉琰聽著也不怎麽意外。
沒娘的孩子在哪兒都要受欺負,劉芳不也是一樣嗎?她落到繼母手裡險些命都沒了,袁若秋年紀小,又沒有舅舅家撐腰,在祖母,嬸子和袁若錦這個姐姐手下討生活,連自己尚且護不住,又怎麽可能保得住生母的嫁妝。
“可是現在袁若秋要討回她母親的嫁妝了,嘖嘖,聽說她母親當時嫁妝很豐厚呢,有田莊,有鋪子,有古董和銀子,折下來怕沒有上萬兩呢。”
“她有嫁妝單子?”
“有,聽說是一個老嬤嬤保存下來的,找到了當時的兩個人證。”
劉琰好奇:“袁家人肯還給她嗎?”
想來是不會還, 不然劉芳剛才就不會說他家鬧騰了。
果然劉芳說:“吃進去的肉哪有吐出來的理,袁家老太太裝病,說她剛攀上高枝就不孝,袁家那個嬸子尋死覓活的,說自己辛苦操持當家還當出不是來了,當年的事情都隔了這麽些年了誰說得清?反正她沒見銀子也沒見東西,更沒有什麽田莊鋪子到她手上……這裡面還扯上了袁若錦。袁若錦的親娘嫁進來時,其實是沒什麽嫁妝的,袁家那時候也還沒發跡,也就是一般中等人家。這些年來袁家人又穿金又戴銀,又吃香又喝辣,錢都從哪兒來的?袁若錦之前當著家攬著權,給自己備嫁妝,那嫁妝裡聽說好些東西都是從繼母那份嫁妝裡摳來的呢。”
劉琰搖了搖頭:“真是……”
真是一團亂。
袁若秋要討回生母嫁妝,劉琰沒覺得她做錯了。她已經定親,以後就是皇子妃,榮華富貴都不缺,她要這份兒嫁妝,為了錢的可能很小。
她應該更想替生母討回公道,想要一直欺壓她們母女的人認錯求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