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驚之後,天羽君看著面前的無意閣臉上了露出了忐忑萬分的神色,但是眼底卻又透露著好奇和期待。
俗話說,色字頭上一把刀。又有話說,酒是穿腸毒藥,色是刮骨鋼刀。酒色二物,實在是修武之人的兩大忌諱。
天羽君從小就被教導,要專心練武,不要沉浸女色。
天羽君在青宣的蠱惑下已經破了酒戒,現在青宣又要拉著自己破色戒,天羽君下意識中是要拒絕的。
然而連天羽君自己都不明白,自己明知道這樣做不對,為什麽心中卻有些小激動呢?
青宣見狀呵呵一笑,道:“糾結什麽,你們武疆道的功法又不是童子功,就算是真個破了身也沒什麽。你爹教育你不要沉浸女色,又沒說不讓你接觸女色。”
“而且修煉之道,在於陰陽調和,自然平衡。沒聽說過孤陰不長,獨陽不生嘛。你練功練了二十多年,體內血氣充盈,陽剛氣盛,已到了一個極點,是該好好調和一下啦,不然你爹為啥要給你訂婚?”
說著,青宣也不管天羽君,徑直走進了無意閣。
天羽君在原地呆立不動,神色掙扎了起來。不過很快,天羽君就一咬牙,目露堅定之光,快步跟著青宣走進了進去。
一進大廳,天羽君就被無意閣內的豪華裝潢晃花了眼,只見入眼處是一個巨大寬闊的廳堂,周圍上下三層環廊,到處都是雕梁畫棟,花窗彩閣,無數彩燈高高懸掛,各色燈光將整個大堂映照得五光十色,如夢如幻。
一股香氣彌漫在大堂之中,濃鬱卻不刺鼻,令人體內產生了一種莫名的蠢蠢欲動之感。
大堂之中,十分熱鬧,都到都處都是來此尋歡作樂之人。無論是大堂之間,還是周圍三層環廊之上,乃至於那些雅間幽閣之中,盡是笑鬧之聲。或是三五個文人騷客聚在一桌高談闊論,幾位俊俏姑娘在旁調笑陪酒。又或是衣著華貴的公子哥兒左擁右抱,一手一個美貌佳人,向著樓上雅間走去。更有一些猴急難耐者,當眾對著身邊的姑娘上下其手,惹得姑娘們嗔怒嬌笑。
大量的丫鬟侍女,跑堂小廝忙碌的穿梭在各桌客人之間和各處雅間之中,為其斟茶遞水,送菜添酒,將這些主顧們伺候得好不周到。還有不少年歲較大的婦人在大堂和環廊之上四處走動,乃是無意閣的嬤嬤,專門招呼新來的客人,為其引路指導,穿針搭線。
天羽君目光一掃,就見青宣已經來到了樓梯之前,正準備上樓,天羽君連忙跟上。正巧一個體態稍稍發福的嬤嬤從樓上下來,一看到青宣和天羽君兩人眼睛頓時放光,滿面笑容的迎了上去。
那嬤嬤快步走到兩人身前,殷勤笑道:“喲~~~,兩位公子來的可真是時候哩,樓裡的姑娘們剛剛打扮好了,正等著諸位光顧呢。而且咱們不遠萬裡從虛方境買來的露仙酒今兒個也正巧出售,喝一口保您雄姿英發,威風堂堂,與姑娘們......”
“哎呀哎呀,好了好了,大家都是道兒上的人,這種套話就免了吧。”
青宣笑著打斷了這嬤嬤的話,直接從袖子裡掏出幾張銀票塞到了那嬤嬤手裡,十分大氣道:“帶我們去最好的雅間兒,然後叫你們東家來。”
這嬤嬤一看青宣遞過來的銀票,頓時眼睛一鼓,嘴巴微張。饒是她見多識廣,見慣了貴人豪客,也不禁被青宣的出手震住了。
青宣直接給了她十張一百兩的銀票,也就是一千兩銀子!
而這一千兩銀子也不為別的,
僅僅只是要見東家一面。 這手筆,就是放在有錢人遍地的上溪府城,乃至整個涯州,也是極罕見的了。
這嬤嬤立刻將銀票收下,臉上的笑容更加熱情起來,仿佛盛開的一朵老菊花,連忙招呼道:“哎喲喲,公子好氣魄,快請快請。”
這嬤嬤也知道此次遇上了大主顧,哪敢怠慢半分,麻利的帶著青宣和天羽君上了三樓,連過了幾個廊道,來到了一個門面頗為古樸的房間之前。
青宣和天羽君推門進入房中,只見房中各種用具一應俱全,布置得清新雅致,頗有意境,和外面的那種奢靡之風完全不同。而且將門關上之後,外面的喧鬧之聲居然一點也聽不到,仿佛置身於另一個世界。
青宣滿意一笑,拉著天羽君落座,那嬤嬤殷切道:“兩位公子稍等,老身這就去叫我們東家來。”
說著,那嬤嬤就急匆匆的離去了。
這麽豪氣的主顧,她可不敢得罪,讓青宣和天羽君等得久了。
見那嬤嬤離去,天羽君局促不安的問道:“宣哥兒,我們來此到底是為了什麽啊?”
青宣白了天羽君一眼,嘿嘿怪笑道:“小羽你可別裝純啊,你說咱們兩個大男人來青樓,還能幹什麽?”
天羽君頓時臉色一僵,有些惶恐道:“難不成我們真的要......”
“哈哈哈~~~~”青宣仰頭大笑起來,揶揄的看著天羽君:“你怕什麽?那些姑娘們又不是什麽洪水猛獸,吃人惡鬼,反而一個個如花似玉,柔情似水呢,你待會隻管好好享樂就是了。”
“這.....”天羽君又是一怔,想說什麽卻又說不出口,只是呆坐在椅子上,神色很是糾結。
不大會,房間門打了開來,一個約莫三十歲左右,身著翠玉色長裙,肩披貂皮坎肩,頭戴金花玉簪,手握繡花團扇,皮膚容顏保養得極好的女子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十幾個丫鬟,人手端著一份兒酒水飯菜。
那女子招呼著丫鬟們將酒菜擺了一桌,然後揮手退去丫鬟,氣度優雅坐在了青宣和天羽君面前,露出了一個恰到好處的笑容,既然顯現了熱情之意,又不顯得卑微低下。
只聽這女子開口笑語,雖然外貌已是三十歲,但聲音卻依如二八少女一般清脆動聽:“奴家便是這無意閣的東家,敝姓江,賤名上秋,不知兩位公子喚奴家前來所為何事?”
青宣嘴角一翹,恭維道:“江上秋?姐姐好名字。誰道唯有三月好?不見涯州江上秋。春花已落金菊盛,幽香滿江婉轉流。”
江上秋聞言一愣,隨之以扇掩口,輕笑道:“公子好文采,奴家多謝公子讚譽了。”
青宣哈哈一笑:“不過隨口所作的打油詩而已,讓姐姐見笑了。贅言不多提,我們哥倆兒早就聽聞貴樓的‘瓊花玉首,三嬌五媚’的大名了,今天特來見識一番。”
江上秋再次一怔,神色不由得有些為難,秀眉輕蹙道:“原來兩位公子是為這幾位妹妹的芳名而來,只是此刻不知她們是否已有恩客臨至,若是前去詢問,正巧那些客人在的話......”
“嗯哼?”青宣眉毛一挑,露出了一個玩味的笑容。
江上秋嘴上說得委婉,其實暗中意思很明確,乃是指青宣和天羽君兩人的身份還不夠格,比不得那些姑娘們的恩客的身份,還不配見那些姑娘。
天羽君此刻也冷靜了下來,聞言很是不悅。
天羽君乃是武疆道少座,身份比之尉古楚家的族長,涯州的主人,那也是不差分毫,甚至猶有過之。
尉古楚家不過是皇羅宗的附庸,雖然明面上仍是涯州之主,其實不過就是替皇羅宗打理涯州而已。而武疆道可是和皇羅宗同級別的大派,就算是皇羅宗宗主見了天羽君,那也得客客氣氣的口稱一聲賢侄。
天羽君不是那種太在意身份的人,但這也得看瞧不起他的人是誰。今天自己居然被一青樓老板鄙視了,這讓天羽君怎麽受得了?
天羽君忍不住立刻就要開口質問,然而嘴巴剛張開,青宣卻是一揮手製止了天羽君,笑道:“小羽不要生氣,這位姐姐也不是有意貶低你,因為這就是人家的格調嘛。”
“格調?”天羽君眉頭大皺,嘴上雖沒說什麽,但是心中仍是不忿。
喲呵,你一家青樓,還給我整出格調來了?
青宣見狀笑了起來,悠悠解釋道:“這你就不懂了吧?人家姑娘的名氣這麽大,自然是有原因的,可不是那些只會賣笑陪酒的普通風塵女子所能比的。”
江上秋讚同的點點頭,美眸滿是笑意的看著青宣。青宣仰頭一笑,倒了杯酒一飲而盡,為天羽君解釋起來。
這無意閣做為涯州最有名的青樓,那自然是有獨到的經營手段的。樓裡的姑娘們分為三等,最下等便是如青宣剛才所言的那般,陪酒賣笑,出賣身體,賺些纏頭之資,被稱之為“豔草”。
不過即便是最下等的姑娘,那也一個個長得俊俏美貌,質量相當之高,將一個個客人們迷得神魂顛倒。
第二等姑娘,那便是“三嬌五媚”的級別了。這個檔次的姑娘只有八人,乃是從無數豔草中精挑細選出來的,不僅僅是相貌傾城絕色,而且更要詩詞歌賦,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可謂才色雙絕,技藝非凡。她們被稱之為嬌娘和媚娘,而其中嬌娘又比媚娘稍稍高級了一點,因為她們還具備著自己獨有的才能。
這級別的姑娘那可就不是客人挑她們了,而是她們挑客人。只有客人們得了這些姑娘們的歡心,才能做得她們的入幕之賓,一夕風流。若是不能讓這些姑娘看上眼,不管說什麽都沒用。
每天來無意閣的客人沒有一千,也有百八,不少都是貴公子,大老爺,知名才子,江湖豪客,但是能讓這些姑娘看上眼的,連百分之一都不到。
久而久之,上溪府城的浪子們就以求得“三嬌五媚”的歡心,成為她們的恩客為目標,不管是賣弄文才也好,還是炫耀武力也罷,只要能得到她們的青睞那便是一件極大的成就,足以吹噓好長一段時間了,更會被同道中人奉為“花間聖手,情海浪客”。
而在“三嬌五媚”之上,那就是“瓊花玉首”了,是最頂級的姑娘,也就是俗稱的花魁,只有一人。
這瓊花玉首可就厲害大發了,隻賣藝,不賣身,而一個月內只有月中和月末兩天見客,開一場“琴詩會”。
那時無意閣中會在大堂之中搭一高台,四面掛上輕紗,使人朦朧之間看不到其中情景,只能看個大概的剪影。屆時瓊花玉首便在其中撫琴一曲,或是吟詩一首,隻聞其聲,不見其人,當真神秘得很。
若是有哪位客人在琴詩會間表現出眾,被瓊花玉首看中,那麽便會被邀請到無意閣最頂層的“明月間”中,與瓊花玉首一起賞風弄月,吟詩作對,共度美好一夜。
這琴詩會不過幾盞茶的功夫,瓊花玉首撫完琴,吟完詩就會立刻退走,機會可謂相當難得,想要表現可得抓緊了。
不過就算得了機會,能和瓊花玉首去明月間共度一夜,這一夜中也就和對方喝喝酒,聊聊天,僅此而已了,想再進一步那是不可能的。
當然,若是琴詩會上沒人被瓊花玉首看中,自然也就沒有後續那麽多事情了。
如果說,求得三嬌五媚的歡心,是上溪府城的花間浪子們的一大目標。那和瓊花玉首到明月間中共度一夜,那就是人生的終極夢想了。
自從兩年前,無意閣新的“瓊花玉首”雲間月出道以來,竟是沒有一人得她賞識,去得明月間窺其真容,可見這夢想的實現有多艱難。
青宣給天羽君講解了一番後,天羽君這才明白了過來,心中一時間感覺古怪不已,怎麽也沒想到這裡面還有這麽多名堂說道。
而江上秋則有些驚訝,她身為青樓老板自然是閱人無數,記憶力驚人,一眼就看出青宣乃是第一次來無意閣,而且身上氣質也不似經常流連風月場中的人物,沒想到他對無意閣的規製這麽清楚。
江上秋對天羽君歉意一笑,溫聲細語道:“情況就如剛才這位公子所言,奴家並非有意為難公子。那幾位妹妹都有自己的心儀之人,此番前去未必能請的動。”
天羽君聞言面無表情,心中本來想放下這事,但是轉念一想,怎麽想都覺得憋屈,甚至有些惡心,不甘之下脫口問道:“那該如何請動她們?”
青宣悠然一笑,放下手中酒杯,嘿嘿道:“這簡單啊,提升一下咱們的格調就好了嘛。”
天羽君好奇道:“怎麽提升?”
“砰!”
青宣將手伸進袖子中,掏出一遝銀票拍在了桌子上。
江上秋見狀眼睛不由一睜,稍稍吸了口氣。
青宣這次拿出的銀票都是大票兒,一張一千兩,一口氣拿出了五張,也就是五千兩!
不過江上遊到底是見多了世面,很快回過神來,苦笑道:“公子,即便您出如此價錢,那也......”
“砰!”
不等江上秋把話說完,青宣又掏出了五張一千兩的銀票拍在桌上,悠悠笑道:“只不過讓她們陪場酒罷了,又沒多求什麽,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江上秋頓時笑顏如花,動作優雅的收下了這些銀票,起身笑道:“一場酒而已,確實不過分,奴家這就去喚她們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