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啊!!!!”
重重迷霧之中,大宦身體蜷縮,趴伏在地,捂著額頭痛苦的嘶吼著,雙目忽黑忽白,聲音忽男忽女。
鏡鬼的魂鏡之中,大宦的身影已經徹底模糊,如同晨曦下的薄霧,隨時都會散去。
“轟!”
驀然間,一道接天連地的巨大青色光柱從天而降,貫穿了整個迷霧空間。隨著光柱的出現,那彌漫著的迷霧迅速散去,化為了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虛空。
魂鏡之中立刻顯現出了鏡鬼的容貌,驚疑不定的看著那道光柱。
“喲~,小宦兄~,還撐得住嗎?”
一聲輕笑悠悠響起,青宣隨著笑聲從光柱中走了出來。
“是你!?你怎麽會在這裡!?”
看到青宣現身,鏡鬼不可思議的大叫起來。
大宦也下意識的抬起頭來向青宣看去,臉上一片癲狂錯亂之色,神志不清的問道:“你.....你是.....誰?”
青宣掃了鏡鬼一眼,根本懶得搭理他,徑直走到大宦身前蹲下身子,伸手抬起他的下巴,嘿嘿笑道:“是我啊,你最敬愛,最仰慕,最欽佩的的宣兄啊,我來救你啦~。”
說著,青宣伸手一指,點在了大宦的眉心上,將自己的神念一縷縷的傳輸進了大宦的識海。
大宦的神情頓時緩和了下來,臉上的痛苦之色開始消退,雙眼中的目光漸漸恢復了清明,魂鏡中大宦的身影也漸漸的重新清晰起來。
“混帳!住手!你越界了!”
眼見如此狀況,鏡鬼的神情又驚又怒,憤然嘶吼了起來,魂鏡中驟然射出一道刺眼的白色光柱向著青宣轟了過去。
“啊,你好煩啊,先閉嘴吧。”
青宣不耐煩的哼了一聲,另一隻手對著鏡鬼屈指一彈,那道光柱頓時崩散開來,化為點點光芒消散。
與此同時,鏡鬼也好似遭到了某種束縛,一下靜止在了原地,只能氣急敗壞的看著青宣救助大宦。
約莫過了半柱香的功夫,青宣才將手收了回來,魂鏡中大宦的身影完全恢復了清晰。大宦本人被一層耀眼的青光籠罩著身體,安靜的躺在地上,令鏡鬼看不清楚的狀況。
“唰~。”
青宣伸手一揮,身邊便出現了一個空間漩渦,將大宦的身體吸入其中,隨即消失不見。
青宣這時才轉頭看向了鏡鬼,微笑著伸手一指,解開了對鏡鬼的束縛。
“你這混蛋!你知道你幹了什麽嗎!?”
剛一解開束縛,鏡鬼便暴怒的咆哮了起來。
“啊啊,我當然知道啦。”青宣打了個哈哈,毫不在意的笑道:“不就是壞了你的好事,讓你錯過了吞噬小宦兄的最好時機嘛。”
鏡鬼聞言頓時一驚,好似見鬼一般的看著青宣:“你......你怎麽知道!?”
青宣得意的笑了起來:“我當然知道啦,而且知道的還不少呢。你不僅想吞噬小宦兄。以前無界候府修煉《逆亂陰陽術》的人,最後也都因為融合失敗,被你給吞了吧?”
“你!”
鏡鬼再次大驚,臉上露出一絲驚恐之色。他萬萬沒想到青宣竟然看穿了他心中最深的秘密,下意識的就想再對青宣出手。只是一想起青宣的手段,鏡鬼又強行按下了這股衝動。
青宣見狀撇嘴一哼:“算你識相。再不老實,哥就把你的所有神通封印起來,隻保留你的神智,把你丟進糞坑裡!”
鏡鬼聞言猛地一哆嗦,臉龐一下變成了豬肝色,惱羞成怒道:“你知道這些事情又能怎麽樣?這是我們無界候府的事情,你一介外人,憑什麽多管閑事!?”
“呵呵~~~。”青宣嘴角一咧,露出一臉賤笑:“哥就喜歡多管閑事,不爽你打我啊。況且小宦兄乃是哥的朋友,幫朋友的忙怎麽能算多管閑事呢?”
說著,青宣的笑容變得玩味起來,悠悠道:“就算我是一介外人,那你也未必是無界候府的東西啊。”
“魂鏡,魂鏡,你到底是誰的魂,誰的鏡呢?”
鏡鬼瞬間面色大變,如遭雷擊,心中升起一種難以壓製的驚懼,甚至想轉身就逃。
此刻鏡鬼覺得自己在青宣面前,根本沒有任何秘密可言,自己的一切都被他看得清清楚楚。這種無所遁形的感覺,令鏡鬼感到巨大的恐慌。
鏡鬼有些顫抖的問道:“你......你到底知道多少!?”
青宣嘿嘿一笑:“那你猜啊~。你不是能佔算未來過去麽?你可以試著來算算我知道多少。”
“我可以給你透露一下哦,我知道你的所有來歷,也知道你混入無界候府的目的和一切所作所為。”
一邊說著,青宣的目光陰沉了下來,冷笑道:“《逆亂陰陽術》的修煉條件雖然苛刻,但是能被無界候府看上,又敢主動選擇修煉這部功法的人,那該是何等的天才和自信。以他們的資質,
未必就不能修煉成這部功法。”
“然而這近千年來來,所有修煉這部功法的人全都因為種種原因失敗了,最後走火入魔而死,所以無界候府才將其列為了禁術。”
“能陰死這麽多驚才絕豔之輩,還能瞞過無界候府的一眾高層,你也算是很有本事了。”
鏡鬼的嘴角不由得抽搐了起來,心中對於青宣的懼意更加濃重了一分。
因為,青宣所說的話都是事實!
自從無界候府得到了《我化神魔法》和魂鏡,從中研究出來了《逆亂陰陽術》之後,府中不少人都修煉過這部功法,而且都是天才中的天才,精英中的精英。
以這些人的天資,絕對有可能將《逆亂陰陽術》煉成。
只可惜,當這些人快要成功時,鏡鬼就會暗中作梗,導致他們功虧一簣,功散人亡。而這些失敗者的修為和神魂盡皆被鏡鬼所吸收,成了他的糧食。
因為鏡鬼隱瞞得極好,所以無界候府的高層至今都未曾懷疑過他,只是認為這個功法太過艱難,將其列為禁術。若無特殊原因,不準府中之人修煉。
青宣繼續道:“這片虛空中我並沒有施加太多術法,只是簡單的屏蔽了神念。以你的能力絕對可以看到這裡剛才的情景,你是故意引小宦兄過來,讓他心神失控的吧?
“哼,當初也是你蠱惑小宦兄把自己分裂了成一男一女,讓他一邊修善心,一邊種惡果,使她的神魂愛恨不容,陰陽對立,時刻都處於煎熬之中,你可真是罪孽深重啊。”
鏡鬼怒聲反駁道:“你血口噴人,我這麽做何錯之有?不錯,修煉這《逆亂陰陽術》確實不需要一定要將自己分裂成男女兩性。”
“然而普通的分裂之術乃是下下之法,修煉到最後不過普通的劫煉水準而已,一輩子都難入‘假仙’之境!”
“只有陰陽對立,善惡糾纏,矛盾相激,愛恨交加,讓兩種對立的事物產生強烈的衝突,那一瞬間的碰撞所產生的激變,才能將修煉者的神魂升華,融合後才能徹底控制自己的理智和情感,
發揮出這部功法的最大威力。”
“所謂逆亂陰陽,正反一體,正是此意!”
“大宦他心懷怯懦,始終不敢邁出那一步,直面自己的心魔,我這只不過是在幫她而已。而且你營造出這種種幻象,不也是這個目的麽!”
青宣不屑的撇撇嘴:“切,這不就是對立統一的辯證法嘛,說得那麽玄乎幹啥?而且你明顯沒研究明白,認知相當狹隘啊。我這裡有本兒剛出版的《高中政治》,你要不要拿去學一學?”
“至於哥的用意嘛,你可別用你的小人之心,來度哥的君子之腹。哥可是個高尚的人,正直的人,脫離低級趣味的人,絕沒你想得那麽陰險。”
“胡說八道!胡言亂語!”鏡鬼被氣得七竅生煙,心中恨得咬牙切齒,不想再在這個問題上面糾纏,怒聲問道:“你說了這麽多到底想要幹什麽!?難道想要去無界候府那裡告密嗎!?”
青宣猥的笑了起來:“我才懶得管你的破事,你想在無界候府怎麽折騰也隨你的便。今天我來救小宦兄,只是因為我看他比較順眼而已。”
“小宦兄這種‘好用’的體質,死了那可就絕種了啊,可不能讓你這種不懂風情的家夥給浪費了。”
“而哥跟你扯這麽多,是讓你認清自己的斤兩和處境,這樣咱們接下來才好做交易。”
“交易?”鏡鬼聞言一怔,隨之心中稍稍松了口氣,警惕的問道:“你想做什麽交易!?”
青宣神秘一笑:“我說過的,我知道你的目的。只是你這麽一個一個的暗中陰人了,不僅麻煩,效率還低。所以我可以告訴你一個快速而有效達成你的目標的方法。”
“嗯!?”鏡鬼聞言目光一凝,一下心動了起來。
確實,就如青宣所言。他這麽被動的一個個等著別人來修煉《逆亂陰陽術》,還要等他們修煉到高深的境界,耗時肯定良久。
更何況現在無界候府將《逆亂陰陽術》列為了禁術,要等到下一個修煉者,那還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
而就算他吞噬了大宦,距離達成自己的目的那還遠得很。青宣所提出的條件,無疑正是他眼下最需要的。
鏡鬼使自己冷靜下來,沉聲問道:“那我要付出什麽代價?”
青宣自得一笑,仿佛吃定了鏡鬼,悠悠道:“你要付出的代價很簡單,就是把你那‘映照現在,重現過去’的能力借我一用,我要以此來完善我的一個術法。”
鏡鬼一下驚疑了起來,詫異道:“你要借我的能力,來完善你的術法?你怎麽個借法?”
青宣撇嘴一哼:“這個就是我的秘密了,你只需要考慮,答應還是不答應。”
現場一下安靜了下來,鏡鬼沉默不語,陷入了激烈的思緒戰爭之中。
答應,還是不答應呢?
其實,這個問題也不難選擇,形勢已經擺明了。
“呼~!”
沉思好了一會兒,鏡鬼深吸了口氣,終於咬牙道:“好!我答應你!”
......
虛空之中,迷霧重重。
霧氣繚繞之間,虛莫言孑然獨行。
他和大宦一樣,剛進入“隕石”內部就被重重迷霧遮住了視線,等再回過神來時,大宦和僵車屍馬都已消失不見,只剩下自己了。
虛莫言一開始同樣想要以神念探查這裡,結果卻發現神念根本無法穿透那些迷霧,施展其他方法也是毫無結果,無奈之下只能慢慢探索。
此刻虛莫言已經在這片迷霧中遊蕩了快一個時辰了,依然沒有半點發現,不由得有些煩躁起來。
“呼~,天高地闊,伶仃一身。吾之歸處,所在何方?望前途,長夜漫漫。驀回首,荒野茫茫。百年風雨飄搖路,一壺悲歡離合酒。唉......”
久尋無果之下,虛莫言不由得的長籲短歎起來,隨之心中情感湧起,無比懷念道:
“若是此刻大師姐在我身邊那該多好,定能為我排憂解懷,慰藉我心。”
“嘩啦啦~~~。”
虛莫言話音剛落,一陣清脆的流水聲忽然就從前方傳來,在寂靜的迷霧中顯得分外動聽。
“嗯?”虛莫言聞聲不禁一陣愕然,隨之神色一動,直接向著水聲傳來的方向飛了過去。
反正現在也沒什麽頭緒,且去看看究竟也好。
不過片刻,虛莫言身周的濃霧便稀薄了起來,視線越來越清晰。虛莫言也踏上了地面,周圍出現了一株株樹木藤蔓,仿佛置身於山林之中。
忽然,虛莫言前方出現了一株大樹,枝繁葉茂,如傘遮蓋。虛莫言見狀一愣,心中油然湧起一股極其熟悉的感覺。隨之那種熟悉感化為了一種莫名的衝動,驅使著他快步走了過去。
虛莫言來到大樹之前,往樹乾上一看,雙手頓時忍不住顫抖起來,抬起來輕輕撫摸著樹乾。
大樹的樹乾上刻著兩句詩,“十年情根深種,願持卿手偕老。若問情長幾許,可比天涯海角。”
這兩句詩很白很直,就像是幼童所寫,然而卻透露著最真摯,最熾烈的愛意,比那些華麗的詞句更能打動人心。
這正是虛莫言當年還是一屆風華少年之時,某日喝醉歸來,正巧路過自己幾位師姐師妹的住處,在酒勁之下一時沒忍住心中的悸動,偷偷刻了上去的。
只是酒醒之後虛莫言覺得這樣太唐突了,於是隔日連忙跑了回去,想將詞句抹掉。結果等到他回去時,這句詩已經傳開在自己的師姐妹中傳開了,搞得虛莫言羞窘不已,連著一個月都沒敢露面。
一想起種種往事,虛莫言便情難自禁,雙目泛紅,迫不及待的繞過大樹,向前方看去。
霎時間,霧氣散去,往昔之景清晰再現。只見一座優雅別致的小院靜靜的出現在虛莫言面前,那朱紅的院門和虛莫言記憶中的模樣一模一樣。
一陣陣動聽的琴聲從院中傳出,還夾雜著少女的歡笑聲。
虛莫言快步走到小院之前,顫抖的伸出手,將院門推開。
小院中,流水潺潺,花草遍布,彌漫著淡淡的清香。一個小亭坐落在院子中心,一道小溪從亭子邊緩緩流過。
兩個相貌絕美的妙齡少女正在沿著小溪追逐嬉戲,一擺一動間都是風情萬種,豔絕眾生,令那些絢麗的花朵都黯然失色。
一個年約二十幾許的女子坐在亭子之中輕輕撫琴,琴聲悅耳,婉轉動聽。雖然容貌和那兩位嬉鬧的少女相比只能算是一般,但身上那溫柔的氣質,卻令人感到無比的舒心。
在那女子身邊,還有一個七八歲的小丫頭,趴在亭子的欄杆上,饒有興趣看著兩個女子打鬧。
看到這一幕,虛莫言的眼中頓時泛起了淚光。
“哎~!快看!二師兄來了!”
“哎哎!師兄師兄,你怎麽才來啊!我們可等你好久了!”
那兩個正在嬉戲的少女一看到虛莫言,頓時都驚喜的歡呼了起來,立刻向虛莫言跑去。那亭中的女子看著虛莫言微微一笑,繼續撫琴。那小丫頭則是面露仰慕之色,興奮的朝虛莫言揮了揮手。
那兩名少女迅速來到虛莫言身前,一個抱住他的左胳膊, 一個抱著他右胳膊,這親熱的舉動頓時把虛莫言搞得慌亂不已,推開也不是,接受也不是。想開口說話,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而那兩名少女一看對方的舉動,都是十分不爽起來,年齡稍大的那位少女怒道:“臭夜明,師兄已經是我的了!你怎麽還這麽沒有分寸!?手往哪放呢!?”
另一個少女也怒了,喝問道:“死月晴,別以你是我師姐就可以胡說八道了,師兄什麽時候是你的了?明明是我的啊!沒看到院子外面那顆樹上寫的那首詩了嗎!?師兄都已經向我表露心意了!”
“啊呸!那首詩明明是給我寫的!”
“胡扯!那首詩明明是我先發現的!”
“荒謬!你先發現的就是給你寫的!?”
“哼!不是給我寫的,難道是給你這搓衣板寫的!?”
“啊呸呸,總比你這個三寸釘強!”
兩個少女就這麽一邊爭吵,一邊拽著虛莫言往小亭子裡走,把虛莫言弄得老臉通紅,恨不得找條地縫兒鑽進去。而在路過亭子邊的小溪時,虛莫言往水中一看,不由得又是一怔。
只見水中的自己長發飄逸,面冠如玉,劍眉星眸,俊鼻朱唇,身姿挺拔俊秀,氣質瀟灑不羈,正是年輕時的自己。
這時虛莫言已經被兩個少女拉進了亭子中,被強行按在了板凳上。隨之兩名少女齊齊瞪向了虛莫言,異口同聲道:
“二師兄,你到底喜歡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