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區,憶古城。
殘屍遍地,鮮血橫流。城陷地裂,狼藉一片。
經過一場激鬥,戰局最後還是以討賊聯盟獲勝而告終。八塵原盟退入憶古城內繼續死守,雙方又陷入了僵持的局面。
只是之前那些投降的宗主們在混戰中傷亡慘重,只有一半人被討賊聯盟給救了回去,其余人要麽被誤殺,要麽被八塵原盟及時押送回了憶古城。
而八塵原盟了有了大聖朝的援助,戰力上的差距被彌補了不少。討賊聯盟的優勢雖然仍在,但是想要攻破憶古城也絕沒有之前那麽容易了。
不過對於眼下的局勢,赤荒天卻一點也不生氣,反而非常高興。
因為,他馬上就要達成自己長久以來的目標了!
討賊聯盟營地之內,盟主大帳之中。
赤荒天坐在主位上,看著手下的一眾人馬,眼中盡是志得意滿之色。離裳坐在他的旁邊,也是笑意盈盈。
言風流、陸青夜、箏鳳鳴和香兒,還有剛剛奪舍了新身體的洛永淒和常晝坐在左邊。那五位忽然現身,扭轉了戰局的天人境高手坐在右邊。而那些被救回來的幾位宗主則是戰戰兢兢的趴伏在地,不敢抬頭。
“諸位,老子對你們之前那臨陣投敵的舉動感到很失望!不過一死而已,有什麽大不了的!?眼見局勢不利就投降,實在是太沒骨氣了,簡直辱沒了你們的身份,也讓身為你們盟主的老子跟著蒙羞!”
赤荒天板起臉來,對著這些跪倒在地的宗主厲聲訓斥。而在他的眼底,卻滿是舒爽之意。
那些宗主被訓斥渾身發抖,連連求饒:
“盟主教訓的是!”
“我等再也不敢了!”
“還望盟主高抬貴手!再給我們一次機會!”
“哼!”赤荒天冷哼一聲,擺出一副大度的模樣,沉吟道:“也罷,看在之前大家都是戰友的份兒上,老子就暫且饒你們一命,給你們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
說著,赤荒天眼睛一眯,獰笑道:“那你們知道該怎麽做嗎?”
這幾個宗主哪能不明白赤荒天的意思,立刻叩首高呼:
“我等以後願永生追隨盟主,任憑盟主驅策,盡心竭力,誓死以報!我等手下的宗門從今日起集體並入宗主的赤天道門下,由盟主管治!”
“好!”
赤荒天見狀滿意的大喝一聲,又哈哈大笑了起來:“諸位果然是明白人,那麽大家現在還是志同道合的道友,快快起來吧。來人啊,給諸位宗主看座。”
隨著話聲,幾個侍衛將早已準備好的椅子放在大帳中。
“盟主大量!多謝盟主不殺之恩!”
幾個宗主連忙表示感激,一番奉承後才站起身來,坐回了各自的座位上。
落座之後,幾位宗主看了看,皆是一臉苦相,還有一種自暴自棄的頹喪。
他們雖然保住了性命,但是卻付出了自由和地位的代價,從今以後就只能給赤荒天當牛做馬了。
不過之前在戰場上投降的舉動已經夠丟人了,現在不過是丟得更徹底一點,他們已經無所謂了。
赤荒天又看向了言風流五人,得意道:“五位道友,如今形勢已明,你們又當如何選擇?”
言風流、箏鳳鳴和陸青夜三人聞言互相看了看,都是微微點頭,隨之言風流對赤荒天微笑道:“我長恆宗和千星道以及白凰司的開宗祖師,當年都是大乾朝在墨雲域的官員,說起來我等也算是大乾朝的遺民。如今舊主歸來,我們哪有不服之理?”
“而盟主大人得到了大乾朝的扶持,我等也自當歸順。”
說著,言風流、箏鳳鳴和陸青夜齊聲道:“我等願意追隨盟主大人,盡心效力!手下宗門即日便並入赤天道,盡歸盟主麾下。”
眼見此狀,洛永淒和常晝也對視了一眼,眼中盡是不甘,心中恨得咬牙切齒。
他們和大乾朝可沒什麽關系,在他們眼裡大乾朝和大聖朝沒什麽兩樣。
但此刻洛永淒和常晝已然身不由己,反抗的結果用屁股想也能猜出來。更何況兩人現在剛剛奪舍,修為大損,也沒有力量去反抗,所以兩人也只能壓下心中的憋屈和憤恨,沉聲道:“我等也願歸順盟主大人,將宗門合並入赤天道。”
“哈哈哈!痛快!”赤荒天一拍桌子,大笑了起來:“那從今天起大家便是一家人了,老子敬五位一杯。”
說著,赤荒天就拿起桌上的酒杯喝了起來,言風流五人同樣舉杯,一飲而盡。
事態發展至此,形勢已然明朗。百宗聯盟的九大盟首,除了自立的離朔道與歸順大聖朝的恨情司和彌羅家,如今全都合並入了赤天道,而那些宗門原本的地盤自然也歸赤天道所有。
除了八塵原、六蒼嶺和四天城,赤天道已經佔據了三分之二的墨雲域!
擁有如此的勢力和體量,赤天道現在已經是墨雲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大宗,赤荒天更是墨雲域修道界當之無愧的第一人!
只要再拿下八塵原,鏟除了八塵原盟與恨情司和彌羅家,赤天道就能真正的一統墨雲域,讓赤荒天再進一步,當上墨雲之主!
所以,赤荒天哪有不高興的道理?
一杯酒下肚後,赤荒天又看向了右邊的五位天人境高手。不過這次赤荒天卻沒有開口,而是離裳站起身來,笑盈盈的對五位高手屈身一福:“裳兒多謝五位大人的援手,對大殿下的英明決斷感激不盡。”
那五位天人境高手立刻齊齊起身,拱手道:“本職而已,不敢居功。”
離裳聞言輕輕一笑,又是行了一禮。
那五人中的為首者繼續道:“墨雲域能有如今之局面,全虧裳暗使這數年來的奔走操勞。大殿下念及裳暗使勞苦功高,便調派我等歸於裳暗使手下,由裳暗使直接指揮。”
說著,五人走到大帳正中,單膝跪下,齊聲道:“卑職見過大人!暗使大人但有所令,卑職定當全力完成。”
“哦?”離裳不禁有些意外,隨之臉上了露出一絲激動的笑容,連忙道:“大殿下英明!幾位快快請起!”
等五位天人境強者起身後,離裳又對赤荒天笑道:“來,荒天,我為你正式介紹一下,這五位大人乃是大殿下身邊的一等禁衛,五行鬥將,名曰鬥金、鬥木、鬥火、鬥水、鬥土。”
赤荒天也連忙站了起來,哈哈笑道:“久仰久仰!”
五行鬥將對赤荒天齊齊拱手道:“見過赤盟主!”
他們可是知道赤荒天和離裳的關系的,也清楚赤荒天在他們計劃中的作用,所以很自覺的就將自己擺在了下屬的位置上。
赤荒天見狀心中又是一陣得意,笑道:“哈哈哈,免禮免禮,大家都自己人,幾位不用如此客氣。”
離裳也附和道:“是啊,幾位不用這麽多禮,大家都是同僚,快坐下吧。”
五行鬥將又是微微躬身,依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此刻離裳又看向了一直默不作聲,面無表情的香兒,呵呵笑道:“說起來,我們能有今日的勝利,還要多虧了將兒呢。”
“要不是將兒你及時察覺恨情司和彌羅家的異常,為我們通風報信,我們就要被他們給蒙騙了過去。誰能想到他們竟然真的不顧尊嚴,貪慕權勢富貴,暗中投靠了大聖朝。”
“若是我們事先不知情,他們這麽臨陣倒戈,我們可要吃大虧了。”
“對對對!”赤荒天也是用力點頭,興奮的對香兒大笑道:“將兒你不愧是老子的種兒,果然沒讓老子失望!”
“這次你做得實在太好了,老子一定得好好獎賞你!說!你想要什麽?老子全都給你!”
然而香兒聞言只是露出了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很不爽的看了離裳一眼,十分冷淡道:“孩兒沒什麽想要的,為宗門盡力是孩兒應盡的義務。”
“這......”
赤荒天頓時被噎住了,隨之便感到腦仁兒又疼了起來。
赤荒天很理解“赤將”的心情,靠著一個自己十分討厭的人才獲得了勝利,任誰都不會高興。
唉,這女兒和後媽之間的關系真難調和,自己另一個家庭和睦的目標依然遙不可期啊!
離裳見狀也冷哼一聲,不過卻懶得搭理香兒。
反正她已經習慣有事沒事被“赤將”刺兩下,早就不在乎了。
這時香兒又起身對赤荒太道:“孩兒有些勞累了,先下去休息了。”
說著,香兒也不理會眾人,徑直走出了大帳。
“將......”
看著香兒的背影,赤荒天還想挽留一下,不過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打消了自己的念頭。
“赤將”走了也好,就她這臭脾氣留下來也只會破壞氣氛。
赤荒天整理了一下心情,狠狠一拍桌子,對著眾人哈哈大笑了起來:“好!為了慶祝我們的合作和今日的勝利,老子決定今晚要好好熱鬧一番。”
“來人啊!傳老子命令,今晚全營擺宴,解除禁酒令一個時辰!諸位可要吃好喝好,不醉不歸!”
......
月上中天,夜色深沉。
然而討賊聯盟的營地中卻是燈火通明,熱鬧無比,進行著盛大的宴會。
所有討賊聯盟的士兵都在盡情狂歡,吃著美食,喝著美酒,沉浸在享樂之中,營地中的氛圍越來越熱烈。
尤其是赤荒天當眾宣布所有討賊聯盟中的宗門全都臣服歸順赤天道後,現場的氣氛更是達到了潮。
一直鬧到了後半夜,一場宴會才算結束,眾人這才各自回營,留下了一片狼藉的現場
“嗝兒~~~。”
赤荒天紅著一張大臉回到了自己的營帳之中,此刻離裳正坐在床上拿著幾份近日的情報觀看。
按照規矩來說,行軍打仗的將士們是絕對不準帶女眷的。然而誰讓赤荒天是盟主,他有這個特權。
一聞到赤荒天身上那濃重的酒氣,離裳立刻就抬起頭狠狠瞪了赤荒天一眼。
赤荒天見狀頓時一臉賠笑,體內元力一運,將體內的酒液蒸發,酒氣也隨之不見。
“哼。”離裳哼了一聲,繼續低頭看起了情報。
赤荒天走到床邊坐下,眼見離裳不搭理自己,便開始沒話找話,哼道:“沒想到這八塵原盟的孫子們竟然這麽慫,老子都已經胡鬧成這樣了,他們竟然還不敢過來偷襲,真是白費了老子準備的那麽多後手。”
離裳聞言白了赤荒天一眼,這才將手中的情報放在一邊,十分鄙視道:“這麽明顯的陷阱,傻子才會上當。”
“不會吧,沒那麽明顯吧?”赤荒天愕然道,搓了搓自己的絡腮胡:“老子覺得舉行今晚這宴會的理由還挺合理的啊。”
離裳嘲諷道:“是啊,距離敵營不到十裡,你就敢開宴會,還解開了禁酒令,這真的好合理啊。就算你傻了,對手還會跟著你一起變傻嗎?”
“這......”
赤荒天不由得愣住了,隨之一臉懊悔的撓起了頭:“疏忽了,疏忽了!老子竟然忽略了這點。
隨之,赤荒天又討好著嘿嘿笑了起來:“還是美人兒你聰明,老子真不如你。有了美人兒你的幫助,老子我真是省了無數力氣啊。”
“你才發現這一點?我都幫你解決多少麻煩了?”離裳不爽的哼了一聲,似乎又想起了什麽,陰沉道:“你真以為那長恆宗、白凰司還有千星道有那麽容易搞定?只是因為祖上和我朝的那點關系就輕易臣服?”
赤荒天無比驚訝道:“美人兒你不是說他們乃是你們大乾朝的部下麽?他們敢不聽你們的命令?”
“唉,原本是如此......”離裳歎了口氣,目光複雜了起來:“當年我朝崩滅,他們這三家宗門本是我朝為了日後複興留下的暗棋,他們祖師創立宗門的資源都是我朝暗中提供的。”
“只是聖相曾經所言,我朝最起碼在千年之內都沒有複興之日,這些準備都是無用之功。”
“聖相?偃種書?”赤荒天聞言一驚,疑惑的問道:“怎麽又扯到他了?”
離裳的神情一下糾結起來,像是感激,又像是不滿,緩緩道:“當年在我朝皇朝即將被異族攻破時,聖相曾秘密潛入皇宮,為我朝皇族獻上了一個在絕境求得生路,保留家族傳承的辦法。”
“但是代價卻是我朝皇族隱居千年,不能入世。若是強行違背,只會適得其反,複興大計越拖越久。”
赤荒天又是滿臉懵逼:“什麽辦法?”
離裳搖了搖頭:“具體是什麽方法這我也不知道,我的祖上是被分封出去的旁系,當年只是接到了來自嫡系的命令,負責執行計劃,並不知道詳情。”
“而我朝皇族雖然接受了聖相的方法,但卻沒有聽從聖相的勸告。一邊準備著瞞天過海,一邊準備執行複興計劃。”
“結果我朝皇族在施展‘鳳火輪回之術’時出了意外,致使被選定的幾位殿下的神魂全都出了問題,不能長久出現在世間,每過幾年都必須回到輪回空間中修養。”
“而因為這個意外又衍生了各種問題,導致我朝的複興計劃一拖再拖,直到幾年前我們才完成了大體部署,並且知道了治愈幾位殿下神魂問題的辦法。”
赤荒天下意識的猜測道:“難道就是咱們墨雲域的靈根?”
“沒錯。”離裳再度是一歎,喃喃道:“當年我朝的計劃是在五百年之內再次複興,結果卻在最關鍵的環節失誤,真的應驗了聖相的預言,一直潛伏了四千多年才出世。”
赤荒天一下瞪大了眼睛:“居然這麽準!?這偃種書難不成有佔算未來之能?”
“或許吧。聖相他學究天人,精通世間諸般學問,真有此能也在預料之中。”離裳感慨道:“我朝隱世四千年,當年布下的諸多棋子也大多沒了作用。”
“他們要麽早已滅亡,湮滅在了歷史之中。要麽已是心生反意,想擺脫我朝。真正還忠心於我朝的人寥寥無幾。我朝潛伏的這四千年,有相當一部分時間就是用來重新布局,將那些棋子收服。”
說著,離裳的臉色就陰沉了下來:“當年我初到墨雲域,根據祖上的情報找到這三家宗門的時候,他們可是死不認帳,甚至妄圖自立。我費了好大力氣,使盡手段,又許下種種好處,才將他們說服。”
“但即便如此,他們中依然有些死硬分子不肯答應歸順。在我離開的半路上,被他們暗中截殺,落荒而逃,一直在墨雲域中流浪了一個多月,才被你這混蛋給撿了回去。”
“沒成想,你那麽不爭氣,反倒讓你那死鬼大哥落了便宜,把我給強佔了。”
赤荒天立刻露出心疼之色,抓著離裳的手撫摸了起來,一臉愛惜道:“辛苦美人兒啦!委屈美人兒啦!是老子不好,當年救你的時候就該謹慎點,不該讓赤蠻天那混蛋看到你。”
一邊說著,赤荒天眼中就流露出了按捺不住的怒火。一想起當年的事情,心中就是悔恨交加。
當年赤荒天和赤蠻天兩兄弟出門辦事,路過一座城池。當時赤蠻天在客棧中休息,赤荒天出門喝酒,恰巧碰到了在街邊躲避追殺,化妝成乞丐的離裳,看她長得不錯,就被她給帶了回去。
按照先來後到的順序,赤荒天才應該是離裳的恩人。結果離裳回到客棧後洗浴完畢,一亮出真容,直接就被赤蠻天給看上,回到宗門後就給娶了。
當時赤荒天對這事還沒多大感覺, 畢竟兄弟之情血濃於水,不過一個撿來的女人要不要根本無所謂。頂多是看到離裳長得十分漂亮,有點後悔自己沒先下手而已。
只是後來在朝夕相處之下,雙越來越熟悉,赤荒天進一步了解離裳之後,這才豁然驚覺,離裳正是自己喜歡的那種女人!
赤荒天再仔細一琢磨,明明是自己先遇到離裳的,豈不是說明這乃是老天賜給自己的姻緣麽?赤蠻天這混蛋搶了自己的老婆啊!
意識到這點後,赤荒天是越想越氣,越算越虧。尤其是赤荒天因為一次無意中的偷聽,知道了離裳當初喜歡的人其實是自己,結果因為自己一直沒主動開口,才在黯然傷神之下嫁給了赤蠻天之後,腸子都快悔斷了。
當年要是自己再果斷一點,不就沒有這麽多破事了麽!
因為這次偷聽,赤荒天再也忍不住了,下定決心,和離裳密謀造反!
由此,赤天道才搞出了後續的種種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