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岐。

薑子牙再次召集諸將議事，這次氣氛較上次更為低迷，諸將一個個垂頭喪氣，哪怕戰功赫赫的楊戩此刻是一臉鬱悶，如同一隻鬥敗的公雞。

他和龍吉公主還未來得及參與戰鬥，就被鄧九公給扇出去幾千裡之外，落入大海中，若他不會避水訣，只怕早已葬身魚肚了。

聽說韋護戰死，楊戩悲由心起，本來是引蛇出動，蛇倒是來了，只是殺得捕蛇人落花流水，連文殊師叔那樣的道行也受了瘟術之毒。

李靖父子服用了從火雲洞求來的丹藥，此刻已經痊愈，得知文殊吃了敗仗，兩人大驚失色，更是一陣心有余悸。李靖更是迫不及待想返回師門，一心修道，他為人膽小，甚是惜命，自從來了西岐後，只要看到哪吒，他都會下意識摸摸玲瓏寶塔，若是忘了帶寶貝，他連見哪吒一面的勇氣都沒有。

薑子牙看了幾人一眼，先向龍吉公主道:“公主，你下山相助本是一件好事，只是誰也料不到會成如今這般局面，隻得請公主返回鳳凰山，待成湯氣數將盡之時，薑某親自去請。”

龍吉公主點點頭，道:“貧道去也。”

她廣施仙法，一隻五彩鳳凰飛落在廳外的院中，她看了幾人一眼，幽幽歎息一聲，徑自離了大廳，騎上鳳凰。一聲鳳鳴，鳳凰直入雲霄，瞬間消失不見。

“本讓你們安安分分的返回師門，誰知事有波折，出了變故，韋護師侄因此喪命。看來天數早定，我等不順應天數，引下天罰，才有此禍，爾等要引以為戒。”

那天，薑子牙一直在猜測鄧九公的後招是什麽，可是以他的智慧無法窺視一二，沒想到鄧九公的目標竟是奔著文殊等人而去，還是半路伏擊，簡直對自己等人的反應洞若觀火，把握的恰到好處，此人不愧是自己的心腹大患。

要知道，自己選的是困龍之地，是被文殊動過手腳的，周邊都下了層層厲害禁製，鄧九公若是闖了進去，必然九死一生。

李靖道:“丞相，富貴險中求，韋師兄的計策實在有些冒險，才被鄧九公這種劍走偏鋒的人所看破，將計救計，大敗我們。

薑子牙不可置否的點頭，道:“這次，你們即刻返回師門，不得多生事端，否則被我得知，必將嚴懲不怠。”韋護之死讓薑子牙徹底的認清了現實，他對消滅鄧九公不再抱有一絲幻想。

幾人心中一凜，沒人敢去反對。

……

幾人收拾好東西，紛紛向薑子牙道別，薑子牙繃緊著臉，但是心中有些不舍。這些師侄是相府的常客，他們一走，這下相府要冷清了。

久居凡塵熱鬧繁華之地，薑子牙早已習慣了人多熱鬧，再讓他回去過一個人的生活，他難以適應。可又能如何了，時間久了，自然就適應了。

“小妹，你回西岐後，一言不發，可是在鄧營被人欺負了。”

離了西岐，楊戩忍不住問道，他突然發現，楊嬋一下子變安靜了，像是有了心事。

楊嬋幽幽地道:“二哥，我們為何一定要跟鄧九公拚個你死我活了。”這幾天，她一直在想鄧九公說的話，起初覺得此人強詞奪理，顛倒正邪，可是等心態平穩後，發現他說的話不無道理。

自己指責鄧九公殺害闡教門人，心狠手辣，可若有朝一日，鄧九公落入師門手中，師門會饒了他麽?人嘛，換個身份看待問題，得到的答案又不一樣，站在闡教的立場上，殺死前往西岐助紂為虐的人沒錯，可站在鄧九公的立場上，殺害闡教門人同樣沒錯。

作為闡教門人，楊嬋知道自己不該有這種離經叛道的想法，

可是控制不住會去想，想多了，心事就多了。在鄧營，鄧九公談起闡教不屑的樣子，呂嶽痛罵兄長偷襲人的舉動，無不給她巨大的心靈衝擊。楊戩詫異地看了她一眼，沉聲道:“小妹，以後莫要說這種荒寥之話。我們闡教所為，無不順天應勢，完成殺劫，拯救黎明百姓，乃大善之舉;反觀鄧九公所作所為，無不逆天而行，此人與天下正道之士過不去，你以為能落到個什麽好下場。”

在楊戩看來，鄧九公能得一時之勢，但也是秋後的螞蚱，離死不遠了。因為此人行事越發大膽，這回居然算計到文殊師叔身上了，實乃自取滅亡。

楊嬋輕聲道:“二哥教訓的是，我以後再也不會說了。”

楊戩點頭，對這個妹妹，他一向疼愛有加，並希望她能一直無憂無慮下去。只是西岐戰事不利，妹妹終究還是下了山。

下了山，受紅塵之氣影響，以自己對楊嬋的了解，她的心境必然會發生轉變，不知對她來說，是一件好事還是一件壞事。

……

李靖和哪吒一路，兩人一句話未說，哪吒還沒從前兩天中毒的經歷中緩過來，李靖想著如何向夫人交待兩個兒子死在戰場的事情。

也不知行了多久，李靖打破沉默:“哪吒，你母親想念你已久，不如隨我回一趟陳塘關，看望你母親。”得燃燈道人吩咐，李靖辭去陳塘關總兵一職，一家人歸隱於翠屏山。

哪吒詫異地看了李靖一眼，點了點頭。

當年他闖下大禍，還了父母骨肉，魂魄無處安放，便托夢母親殷夫人，受了半載香火，原本一碰就碎的魂魄才變凝實，具備形色，雖被李靖不分青紅皂白的打碎金身，但也成就了蓮藕軀體。憑著蓮軀，他在西岐屢立戰功，若不是因為鄧九公出現，他在東進伐紂的路上，還會再立下卓越戰功。

對於殷夫人，哪吒心中是無比感激的，他對李靖有多恨，對殷夫人就有多敬重。如今大哥二哥死在西岐，母親聞聽消息，必然悲傷欲絕，自己在身邊，能安撫她的悲痛。

相比以前天不怕地不怕，哪吒在這幾天仿佛成熟了，考慮問題如同大人一般，再沒有以前的意氣用事。因為人成熟了，他對李靖的恨意沒有之前那般咬牙切齒，恨不得除之後快了。

其實，現在的李靖又何嘗不是一個可憐之人。

李靖心中一喜，他沒想到哪吒會這麽快答應，看來這個兒子對自己恨意減少了不少，，這是父子合好的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