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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無疆》第60章 王的報復
  相比張載,張戩少了一些飽學鴻儒的氣質,不過張戩二十多歲便中進士,這在西北極為少見,所以少年得意,便多了一些鋒芒,特別是那雙眼睛有著一種犀利之感,卻也符合禦史氣質。

  “叔叔所言極是,小侄也是這樣打算的。”張戩語語中明顯是自家人的關切讓張斌心中一暖,也放松了許多。

  說著話,叔侄二人進了客廳,下人上了茶水糕點,張戩又拍著桌子冷笑道:“王雱自取其辱,氣量狹窄,在你父親書院吐了血,王介甫堂堂宰相,竟然將你這個送信之人拒之門外不說,還讓下人說出那等丟人之言,卻是讓天下人看輕了。”

  頓了一下,不等張斌說話,張戩又道:“不過這樣也好,否則你拿著韓絳的信進了王介甫的府邸,若是被烙上新黨的印記恐怕後患不窮。”

  張斌雖然心中早有明確的計劃和看法,但還是順著話題問道:“聽叔叔之言,新黨的形勢難道不妙?”

  張戩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道:“那倒也不是,如今王介甫被天子所寵信,眼下新黨在朝堂上權勢滔天。不過,用來推行均輸法的幾大轉運司給朝廷上繳利銀一月不如一月,地方擾民之事卻接連不斷,彈劾均輸法和王介甫的奏折據說已經多達上百,天子那裡若無動搖怎麽可能。”

  說到這裡,張戩臉上卻是有了譏諷之色:“王介甫大奸似忠,大佞似信,看似一心想要富國強兵,但所做之事卻多誤天下蒼生,若是久居廟堂,大宋朝廷無安靜之理,之前宗室任官法讓十數萬宗族和國戚與朝廷離心,讓后宮再無安寧,天子為此都清瘦不少,如今推出的均輸法可不光是得罪了宗族和國戚,還有天下無數豪族世家,這都是讓天下紛亂的根源。”

  “叔叔說的是。”張斌知道這位叔叔卻是舊黨一員,強力反對王安石變法,甚至上書彈劾過多次,老爹張載辭官便是被這位叔叔所牽連。所以對其所言自然是不能說什麽就信什麽。

  但他一交談便知以這位叔叔的性格,絕不喜歡聽他說一些反對之言,為了談話愉快,隻管附和,這才是聰明人乾的事情,而他的重點是打探一些在驛館或者普通官人口中聽不到的消息。

  “均輸法已經證實只是殺雞取卵的擾民之法,此次韓相公絕不會讓王介甫好過,就這幾天必然會逼著天子做出抉擇,而韓相公相三帝扶二主,陛下會如何選擇,已經不言而喻。”

  張斌的態度再加上在王安石府門前的遭遇,讓張戩顯然不只是將其當成自家親侄,還當成同道中人。

  張戩相信韓琦帶領舊黨逼著天子做出選擇,必然是韓琦留下,王安石請辭外放,但張斌卻知道歷史上正好相反,韓琦外放,均輸法在天子的大力支持下,在王安石的主持下又強行堅持了五年。

  但這五年因為推行過程中方法不當,而地方官員大多支持舊黨,推行過程中陽奉陰違,再加上上下腐敗,王安石所用非人,讓大宋內部矛盾激化,加重內耗,給很多事情埋下了隱患,實在是得不償失。

  所以,若單純從結果來看,舊黨強烈反對均輸法未嘗不對。

  …………

  …………

  “檢正,中允,這是最近七日內各州路應召入京面聖之人的公文。”

  大宋朝廷的中樞,中書省門下政事堂,一名手腳麻利的小吏將一遝公文放在中書五房檢正曾布面前桌案上,並恭敬向曾布和旁邊一名臉色略顯蒼白的年輕官員行禮。

  中書五房檢正只是正六品的官職,這在州縣上自然是主官一級的人物,但是在朝廷中樞,六品官員卻是一抓一大把。

  不過相比其他六品官,身為王安石得力助手的曾布手中權力卻是極大,不光是總理並督察中書門下吏、戶、禮、刑、工五房吏人公事、職位要津,庶務繁蕪,但凡發往政事堂的公文都要管,而且還管著地方面聖官員上呈和調節之事。

  平日裡州路面聖官員上呈之事曾布很少親自過問,交給下面屬官乾史整理,然後交給宮中就行了,但今天他特意問起這事。

  “去給本官二人沏杯茶。”曾布看了一眼那小吏,隨口吩咐道。

  小吏哪敢怠慢,答應一聲,便快速離去。

  曾布從那遝公文裡面抽出一張,看了一眼,對旁邊年輕官員道:“元澤,小小一個沒官沒品的舉人,只不過是跟著種諤這個武夫立了一些小功, 便依仗著牙尖嘴利在元澤面前如此狂妄,給他點教訓,也算是教他怎麽做人。”

  說著話,曾布已經將這文書點燃仍到了旁邊一個銅盆中,燒成了灰燼。

  “子宣,小弟只是想知道張斌何時面聖,好排好班次,剛好侯在天子身邊,當著天子的面讓他難堪,以報橫渠書院受辱大仇。”王雱沒有阻止曾布燒毀張斌的面聖文書,但卻又是這般說法。

  沒錯,和曾布一起的年輕官員正是今日剛剛從西北回到汴京的王雱王元澤,他在橫渠書院丟人丟到姥姥家了,在西北總感覺處處被人議論譏諷,特別是在大順城更是難受得要死,所以傳了聖旨之後,連韓絳都沒有拜見,便匆匆離開,一路上馬不停蹄的回到了京城。

  而一回到京城,連家都沒有回,王雱便直接來到了曾布這裡,可見橫渠書院的羞辱讓他對張斌有多恨。

  曾布笑道:“以元澤之才有的是機會找回場子,但若是讓張斌順利見到天子,豈不是便宜他了。”

  王雱看著銅盆中燒成灰燼的面聖文書,眸中閃過一抹快意,道:“子宣言之有理,他若連天子的面都見不上,又有何資格當我王元澤的對手。”

  曾布面上有著和王雱一樣的笑容,但心中卻有著淡淡的譏諷,王雱是有才,在同齡人中的確是出類拔萃的存在,只是一個人自傲和自以為是到這種程度……實在是難得……

  難道王雱就不知道本身有才是一方面,可是從天子到下面的人對他的大力讚許,有很大程度是因為他老子王相公……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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