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也就回來了，至少我們光明磊落，比你當狗強！”

　陳大相上前站定腳步，一句話脫口而出聲音咄咄，客氣可半點兒不客氣。

　千力眯縫眼睛往後退一步，轉而看向大殿中央那個黑袍身影。

　第一將軍轉身，周身藏在黑袍當中，帽子下面黑洞洞看不清，隻一雙火紅的眸子睜開，在看到後面大腦袋的時候稍微頓了頓。

　不過也只是僅僅一瞬而已，就算多年共生，他也並不清查自己和巨人族的過往。

　“殺了吧，畢竟都只是擋路的狗。”第一將軍開口。

　千力手中長劍血跡猶在，目光死盯著陳大相三人，唇角勾起微笑:

　“記住了，光是伶牙俐齒，救不了你的命！”

　“誰說我只是伶牙俐齒。”長劍來臨之前，陳大相依舊兀自不動，只見後方大腦袋一個響指——

　剛剛還在千力身後的魂人族第一將軍，幾乎瞬間就變成一捧飛灰，半空中驚叫甚至沒有吼完，整個人就消失了。

　剛剛的連鎖反應，不只是大殿當中，還有整個行宮各處，只要有魂人族的地方，都是同樣的情況。

　包括下面被魂人族佔領的獸人界和靈人界，甚至原本就屬於魂人族的魂人界。

　在這一個響指之後，通通飛灰湮滅，留下的只是一小捧黑土。

　整個殿中，除了倒下的屍體，就剩下千力一個人站在對立面。

　此刻拿著長劍的手有些抖，周圍響徹整個夜空的驚叫聲依舊回蕩在耳中，那種深入靈魂的恐懼將他逐漸包裹。

　“你……你到底是什麽人?”

　千力忍不住問出聲，剛才一幕完全超脫了他的世界觀，整個人陷入無盡恐慌當中。

　看向陳大相的一雙眼睛忌諱莫深，心中很想問，這個男人到底是什麽來頭。

　然而最終卻沒有答案。

　他唯一能問的千肅，已經死了。

　只剩下他自己作為翼人族的罪人，需要承受自己作下的孽和犯下的後果。

　被動束縛雙手，千力甚至沒有一絲掙扎，或許是認命，因為他視作神祇的第一將軍，根本在其手中走不過一招。

　那自己的掙扎，又有什麽意義……

　——

　“藍溪他們快到了吧！”

　幫著收拾完現場，陳大相問道千檸。

　千檸點頭沒說話，眸底多有感慨，收拾那數百具屍體送入火龍溝，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整個行宮當中，猶如死一般的靜寂。

　直到半刻鍾後，天空中有一絲動靜，是萬人小隊帶著少主千閎回來，隻隊伍中的氣氛，比這行宮更加冷至徹骨。

　“少主。”

　“丞相大人。”

　兩兩一對視，心中都是感慨萬千，一別數日，兩人都沒想到，會以這樣的方式見面。

　“千力在何方……我想要問他一問。”吩咐千肅副手整理宮中情況，千閎開了口。

　陳大相點頭，帶著千閎一路過去牢房當中，守衛退出去門口，其中隻余三人。

　兩人在外，一人在內。

　千力抬眼望向兩人頗有意外，依舊坐著不動:“不該直接殺了我嗎?還來做什麽?”

　千閎上前一步，目光冷寂:“我翼人族對你不薄，你為何恩將仇報，毀了翼人同族，當真是你所願嗎?”

　“我從未將自己當做翼人族。”千力隻一句話，就讓氣氛沉默。

　“為什麽?”

　是陳大相問出聲，他很想問問，這家夥的歪理到底是從哪兒出來的。

　“我在幼年經歷一場意外，當時幾近身死，是魂人族第一將軍救了我，給了我第二次生命，所以我的生命是屬於第一將軍的……無論他是活著還是死了……”

　“翼人族救不了我，魂人族才是我的再生父母，此生只要魂人族有任何差遣，我必付出生命，在所不惜！”

　看似忠心耿耿，好像一副恩重如山模樣，實際在陳大相看來，不過一個笨蛋被一個瘋子救了，然後變成兩個混蛋！

　“生而為人，你是真的很抱歉，魂人族傷害無辜，而你助紂為虐，你真覺得幫他就是對的嗎?”

　面對千力的愚忠，陳大相問了一句。

　千力冷笑:“我的命都是他的，幫他又何錯之有！”

　“呵呵！”陳大相搖搖頭:“世上總有這種人，打著自認為正義的旗號傷害無辜，你連善惡對錯都分不清了，還要腦子有何用！”

　“嗤！”

　陳大相話音剛落，對面就是一聲長劍入體的聲音，隨即是一個腦袋滾落。

　劍柄握在千閎手中，此時隻靜靜一句話:

　“有些人，是不配活著的，他不尊重生命，生命也不會尊重他，每個人都有活著的權利……他不應該幫這些人做選擇……”

　“他們都走了，你要好好照顧翼人族的子民，至少之後不用擔心會出事了！”

　陳大相拍拍千閎肩膀，聲音有幾分唏噓。

　其實是想要兵不血刃解決這件事情的，只可惜到最後也沒能如願。

　“丞相大人，您願意留下來輔佐我嗎?翼人族百廢待興，若有您的輔佐，定然會大有不同。”

　千閎一句透著真心。

　然陳大相卻搖搖頭:“算了，你這裡幫忙的人夠多了，我還有人等著呢……”

　從現在開始，要好好過自己的生活了，作為陳大相，作為丞相大人。

　觸及陳大相目光， 知道他心意已決，千閎雖有愛才不舍之心，但也尊重陳大相的選擇。

　“這枚令牌您收下，見此如我親臨，可以隨意調集所有翼人族人，任您差遣。”千閎手中遞出一枚令牌。

　陳大相稍微愣了一下，確實沒想到千閎這麽大手筆，正想拒絕，卻見他已經當先走，似乎並不想給陳大相拒絕的機會。

　低頭看著令牌歎口氣，抿抿嘴唇也沒再說什麽，千閎很清楚自己不會私自使用這枚令牌。

　之所以交給自己，不過是為了將兩人綁在一條船上而已，雖然如此，但這也是互惠互利的一個選擇。

　陳大相成為翼人族的盟友，翼人族同樣成為陳大相的盟友，七層世界，或許這樣，對千閎來說才會有足夠的安穩。

　畢竟真正在這七層世界中扎根最深的，或許僅僅只是翼人族和凡人族。

　鮫人族的特殊性，讓他們規避戰局，超脫世俗之外，未嘗不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