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銘這邊哭喪著臉，可最後面對陳大相兩人依舊無動於衷的表情，只能悻悻算了。

　　死馬當作活馬醫吧，反正不止自己一個人去就行了。

　　臨近出發，悲壯程度堪比上刑場。

　　至於陳大相這邊，已經在前一天出發了，自然江銘是各種依依不舍，最後也只能放棄了。

　　隻讓人意外的是，陳大相一出門就感覺到，附近有尾巴，尾巴一直在跟隨當中。

　　不遠不近，倒也就那麽跟著，沒有旁的動作。

　　“看來這江珧還是沒放棄啊……”

　　大祭司往外瞥一眼，眸底好笑。

　　陳大相不可置否，坐著閉目養神，自顧自道:

　　“估計是腦子打鐵，想給自己收一層保障，確定我們是回去了豐瑞縣，而不是跟著他去睦疆城。”

　　“呵呵！”

　　大祭司面有笑意。

　　“現在可不是去睦疆城的時候……”

　　“是啊……”

　　陳大相淡淡一句，面上表情鎮定，隻呼吸間卻略有幾分不平靜。

　　山雨欲來風滿樓。

　　以往經歷過多次，這一次卻依舊讓人心生緊張，那種緊張盤旋心間，讓人無法自拔。

　　從知曉水澤木蘭存在，到逐漸抓住一層一層的真相，冥冥中有些事情，處在了另一個位置。

　　小心翼翼的走鋼絲，下面是萬丈懸崖，河流湍急不說，還有伸長脖子的怪物，時不時探出頭來，想要提前飽餐一頓。

　　路很長，已經走到一個回不去的地方，只希望最後的結果，稍好一些了。

　　臨近傍晚進入豐瑞縣，冬慶依舊在繼續，熱鬧的有些讓人感覺不真實，卻依舊不自覺的被這種氣氛感染。

　　“呼……”

　　長呼出口氣，陳大相掀開馬車後車窗，能夠感覺到一進入豐瑞縣，那股被跟蹤的氣息就消失了。

　　造成這個情況的只有兩個答案，一個是他們覺得進入了豐瑞縣就不用跟蹤了。

　　第二個情況就是，那些跟蹤者不是江珧的人，而是一路從豐瑞縣跟蹤進入江家。

　　又在此時從江家重新跟隨進入豐瑞縣，答案不言而喻。

　　所以他們才會在自己進入豐瑞縣之後就消失，因為這裡根本就是他們的老巢，完全不存在跟蹤一說。

　　別說是不刻意躲藏，就算是刻意躲藏的情況下，那些人也能輕而易舉的就找到自己。

　　以這情況來看，或許就這樣大張旗鼓的行動，或許是更好的法子。

　　“籲！”

　　前面馬車忽然停滯，駭了裡面人一跳。

　　大祭司把住門框，一把掀開簾子——“怎麽回事兒?”

　　馬車夫也是驚魂未定，指了指前面地上躺著的一個黑黢黢的身影，像是個乞丐模樣。

　　“他……他突然就衝出來了，我根本來不及反應……”

　　陳大相也回神看過去，剛才那一撞像是撞得不輕，那人在地上縮著身子一直沒起來。

　　“下去看看吧，畢竟是我們撞了人……”

　　陳大相邊說著邊往下走。

　　大祭司罵罵咧咧晦氣也癟嘴跟上了，然還沒走近就被人群中出來一人拉住。

　　“你們幹嘛呢?”

　　抬眼一瞧，見過，這才往前一望，這兒已經是小龐家豆腐攤子附近，隔了三家鋪子的酒館，出來拉人的就是酒館老板孫掌櫃的。

　　“孫掌櫃的認識他嗎?”

　　陳大相面有幾分疑惑。

　　之前在豆腐攤的時候，鄉裡鄉親都照顧小龐家生意，所以出來的新貨都給各位送了一份兒，兩人倒是因此相識。

　　孫掌櫃的瞥一眼地上似乎還有氣兒的身影，面上卻氣不打一處來。

　　“那家夥不是個好東西，之前次次過來還給錢，這幾次沒錢了還來要酒喝，看他可憐一兩次我也就罷了，可這家夥倒好，近日裡天天來，搞得我常客都不來了！”

　　“算了陳少爺，你就別管他了，這種人有手有腳不去做工，老想著吃白食，活該當乞丐！”

　　孫掌櫃氣呼呼懟回去，對地上那個家夥可不是一般的不滿意。

　　然而也就是剛才一句話過後，地上人不知怎麽醒了，嘴裡嘀咕著爬起來——

　　“陳……陳……陳……”

　　半弓著身子，衣服簡直一片一片的，還套了好幾個粗麻袋，估計是因為這兒冷的夠嗆。

　　頭髮已經打卷兒，比金毛獅王還金毛獅王，差一點兒還以為是燙的另類羊毛卷兒。

　　一張臉全都被蓋在頭髮下面，隻隱隱約約能看到一張嘴，正在念叨那個字。

　　也就是這一瞬間，陳大相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麽，三兩步跑過去，一把撩開了對方頭髮，身後大祭司看清那張臉當場瘋了。

　　“草草草！”

　　“孔星淼，你個混帳玩意兒怎麽變成這個鬼樣子了！”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江銘和江珧影響太大，這脫口而出的混帳玩意兒，說得格外順口。

　　然孔星淼面上卻沒有半點兒見到好友的情緒，反而眸底流露出厭惡，厭惡目光的源頭，正是陳大相。

　　對上那雙眼睛，陳大相隻感覺陌生，那種陌生讓人一點兒不舒服。

　　有一種好像原來那個熟悉的孔星淼已經離開自己遠去，剩下來一個暗恨自己挖了他家祖墳的孔星淼。

　　“啪！”一聲，拍開了那雙手。

　　怨毒眼神重新蓋回去頭髮下面，仿佛剛才自己的錯覺，這人不是孔星淼，只是某一個和孔星淼長得很像的人。

　　看除了剛才眼神中的怨毒，其他的哪一樣都指出，面前這個人就是孔星淼。

　　那個他們當了多年兄弟的孔星淼。

　　“喂，你這是受什麽刺激了！怎麽搞成這個樣子?”

　　大祭司瞧著他就生氣，好歹是自己兄弟，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像話嗎?

　　有啥事兒不能商量這來啊，非得自己一個人給搞成這樣，這不活脫脫就是個乞丐，誰敢相信這家夥竟然是睦疆城的步兵統領，皇上身邊禁衛軍第一人。

　　就問誰敢相信。

　　然而聽著大祭司問，孔星淼卻是一副沒聽到的樣子，抬頭看過去那個方向一眼，也不知道看清沒看清。

　　反正一眼過後扭頭就走，愣是當做沒看到的樣子。

　　“哎……”

　　陳大相正想叫住他，好歹問問是發生了什麽。

　　然而沒想到大祭司卻來得更直接，‘哐當’一聲，就見到對面孔星淼一個大字型趴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