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劍之下。
虛空開始翻湧。
天地之間,一片燦白。
紀夏軀體之內,孕育的諸多大道,在此刻全部迸發出來。
天宮大道、天河大道、天穹大道、三界大道……
種種玄妙的大道規則,凝聚在由天河秘藏化成的寶劍上。
刹那間。
整座祭道天宮,都在短暫的時間內,發生了劇烈的震動。
震動之中,又凝聚出了許許多多神妙的力量。
這些力量,似乎來自於祭道天宮中醞釀出來的規則。
來自於諸多秘境、界外天天生的玄妙能量。
來自於曾經在這裡祭祀大道,想要讓無垠蠻荒,再度確立“大端羅界”之名的那一位無上神皇。
總而言之……
紀夏這一劍。
迸發出來的力量,遠遠超過他本身擁有的力量。
他沿著七彩大道一路走來。
見證了上祭秘境以及祭道天宮中,蘊含的浩瀚偉力,感知到了無數規則中蘊含的真諦。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原本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夠完全化為實質的中界十八天,已經完完全全凝聚為實質。
擁有了即將完全走過彼岸,在過不久就可以窺視神道的力量。
原本紀夏的力量就已經強大無匹。
再加上體內種種大道規則的湧動。
加上祭道天宮諸多規則以及諸多底蘊加持。
紀夏這一劍。
幾乎璀璨到了極致,燦爛到了極致。
一陣耀眼的白光之後……
這一片虛空中,就好像憑空誕生了一道巨大的白色浪潮。
浪潮席卷而去。
然後。
景鬱、曇湮、槐霜三個截然不同的生靈,就愕然看到……
大地在翻滾、虛空在震蕩!
而遠處那一道門庭以外,數之不盡的虛幻魔怪,頃刻間就化作了一道道煙塵,徹底的消失不見。
而那一道不斷有虛幻魔怪奔湧而出的天地門庭,也消失殆盡!
而這並不是結束。
白光浪濤洶湧而來。
整座祭道天宮,幾乎都被肅清。
連帶景鬱三人眼前的虛幻魔怪,也被完全絞殺!
景鬱遠處另外一座魔怪門庭,也消散於天地!
白光湧動之後。
天地一片清明。
紀夏仍舊站在七彩大道上,一步一步朝著遠處那神異的高台走去。
景鬱三人走在無聲之中面面相覷。
他們眼神中的色彩,又多了幾分震撼。
“這個太蒼國主紀夏……一定有問題。”
槐霜喃喃自語:“一座小國,區區幾十萬人口,已經有了景鬱這樣的氣運天驕,怎麽可能再度誕生這樣的君王?”
曇湮再度吞了吞口水。
他巨大的軀體,眨眼間變成了常人大小。
他轉頭看一下眼中冒著星光的景鬱,詢問說道:“我們現在應該怎麽辦?
是在這裡等著,還是走上高台,也去看一看那一面棋盤?”
槐霜深厚的神形化身柳眉一豎,說道:“既然太蒼國主已經前去探索棋盤的神妙,我們自然不需要再上去了。
萬一再遇到什麽危險的情況,可不能保證我們還能安然逃出升……”
“我要去看一看。”
景鬱忽然開口說道:“你們可以在這裡等著,魔怪門庭已經被國主洇滅,這裡應該是安全的。”
槐霜和曇湮連連點頭。
他們確實不想去面對那一位以世界、星河為棋盤的神妙存在。
之前是擔心不下景鬱的安全。
但是現在,祭道天宮突然多了這麽一尊“凡俗君王”,展現出來的力量,只能夠讓他們仰望。
有了紀夏在。
槐霜和曇湮,對於景鬱的安全,也就放心了許多。
景鬱深深吸了一口氣。
她微微探手。
手中的龍吟大錘,立刻化成了一條龍魂,緩緩纏繞在她的無名指上,就像是一枚流動的戒指,神異不凡。
景鬱往前走了兩步。
突然間面色微紅。
轉過頭來,攤開雙臂,對槐霜和曇湮說道:“我的衣服……有弄髒嗎?”
曇湮搖了搖頭。
槐霜摸了摸下巴,出謀劃策說道:“一身白衣,顯得有點素了。”
景鬱注視著槐霜。
槐霜說道:“去見夢中人,自然要穿得鮮豔一些……紅色也許會好一些。”
景鬱點了點頭,身上的白色衣衫,瞬間變成了大紅色。
槐霜認同一般頷首。
曇湮無奈的說道:“大紅色確實不素,就是俗了一些,淺紅色大約要更好一些。”
槐霜冷哼一聲,說道:“女孩子的事情,你懂什麽。”
曇湮說道:“我長了眼睛。”
正在這時。
景鬱身上的衣衫,又從大紅色變成了淺紅色。
觀感果然更加清麗了許多。
槐霜立刻沉默了。
曇湮朝著槐霜揚了揚頭。
槐霜回過頭去,不理會曇湮。
景鬱又細細的打理了一下頭髮,再度向前走了幾步,再度停下腳步,大概又想起了什麽。
只見景鬱停在原地,身上的衣裳,忽然緩緩發生了變化,變得更加精致了許多。
“國主曾經送給我幾件衣服,就是這種樣式的。”
景鬱回頭對疑惑不解的槐霜和曇湮解釋了兩句。
這才再度回頭,朝著神異的高台一步步走去。
突然間……
停留在原地的槐霜和曇湮,心裡突然高興起來。
槐霜感慨說道:“這許多年來,景鬱自始至終都對這一位太蒼國主念念不忘。
我們之前以為,這不過僅僅是景鬱的執念,等她見到了太蒼國主,認知到他們之間的差距,這種執念就會消散。
可是沒想到……景鬱的眼光確實足夠長遠,太蒼國主紀夏,竟然擁有如此可怕的天賦。”
曇湮也點頭說道:“這樣最好不過,兩位人族也許都肩負著種族使命,彼此相互扶持,才能夠走得更遠。”
“不管怎麽樣,今日紀夏的突然到來,對於景鬱來說,是最驚喜不過的事情。”
曇湮說道:“我能感受到景鬱沉默中壓抑著的喜悅和激動。”
槐霜輕聲對著景鬱的背影說道:“能見證這一幕,倒也是一件非常不錯的事情。”
景鬱就這樣。
一步一步,踏上天空。
她走路時的神情十分認真,就好像是奔赴夢中的所在。
而此刻的紀夏。
已經走下了七彩大道。
來到了那懸浮在虛空中的玄妙神台之上。
紀夏一步一步走去,注視著眼前的神秘存在。
這一位神秘存在氣息如淵,氣魄如同宙宇,根本就無法感知到這種氣魄的盡頭。
他端坐在一面棋盤之前。
就好像是端坐在高高在上的九天之外,俯視著大地上的一切生靈,俯視著萬物生長以及死亡,俯視著四季交替,日月輪回……
紀夏腦海中,來自於祭道天宮的諸多規則,正在不斷的交織。
於是他走到了神秘存在的對面,行禮之後,與神秘的存在相對而坐。
神秘存在似乎感知到了他的來臨。
微微抬頭,右手食指輕輕點出,點在了這一面棋盤上。
紀夏沿著神秘存在指點的方向看去。
只見一片朦朦朧朧,看不真切。
但是其中的世界、星河、宙宇卻栩栩如生,就好像這並不是什麽虛幻的影像,也不是強大規則的顯化,而是真切的世界、真切的星河、真切的宙宇!
紀夏眼神逐漸變得凝重起來。
他對於自己突然來到祭道天宮,並不十分疑惑。
上虞天那一座廣闊的宮闕,以及其中無數的祭壇,大約便是溝通祭道天宮的某種祭祀儀式。
他進入上虞天祭祀宮闕,軀體之內的古星聖體血脈,引動了諸多祭祀法陣。
從而不知間隔了多少距離的上祭秘境祭道天宮,就以種種規則,接引了他的意識、神識、以及孕育出來的種種大道,化身降臨到了這處所在。
所以準確意義上。
他的真正肉身依然在上虞天祭祀宮闕中。
對於如此詭異的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紀夏也就只能夠接受。
而且……對於他的修為來說,這明顯不是一件壞事。
至於眼前的棋牌。
哪怕以他如今的力量,都只能看到大致的輪廓,根本看不清其中所蘊含的真諦。
就在紀夏仔細凝視著棋盤的時候。
遠處虛空中,景鬱一步步走來,同樣落在了神異高台上。
紀夏之前就已經注意到了景鬱。
但是他此刻的心神,都在棋盤上。
看到景鬱前來,他仍然坐在原地,一邊朝著景鬱招了招手,一邊繼續注視著這充斥道妙的棋盤。
景鬱原本心裡緊張到了極點,不知道應該如何和紀夏說話。
但是如今。
她看到紀夏在對著她招手,面容以及眼神中好像沒有任何的陌生。
景鬱心裡這才雀躍了起來。
她原本沉重的腳步,變得輕快了許多,走到紀夏的面前。
“你知道這一道棋盤的來歷嗎?”
紀夏詢問景鬱:“這棋盤之上的諸多世界,以及無數星河,似乎是真實存在的。”
景鬱聽到紀夏的詢問,微微怔然之後,連忙點頭……然後大約想起了什麽,又連忙搖頭。
紀夏無奈地笑了笑,說道:“你離開太蒼這麽多年,性格還是和以前一樣,沒有多大的變化。”
紀夏不是什麽愚笨的人。
他踏著七彩大道,降臨祭道天宮的那一刹那。
就已經看到了景鬱、槐霜、曇湮。
景鬱身上湧動出來的力量,也當然已經被他完全洞察。
雖然紀夏驚異於景鬱所擁有的可怕力量。
但是當時的紀夏還來不及震撼,因為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他去做。
而到了現在。
紀夏心裡的震撼微微消解了幾分。
也大致明白景鬱在離開太蒼之後,必然得遇了滔天的機緣。
無垠蠻荒,無垠而又神秘。
自己能夠有所奇遇,其他擁有大氣運的人,當然也能夠獲得不凡的機緣。
“只是……景鬱實力的提升,實在是有些可怕。”
紀夏在心中暗下。
他不知道的是,自從景鬱進入祭道天宮之後。
祭道天宮中,某種玄妙的力量,化作了無數人族先賢、諸多神靈的竊竊私語,為景鬱講解大道。
甚至還有能夠站在後郜神皇一側的紀蘇神像賜予她玄妙的傳承。
再加上景鬱原本修行的就是天象吞靈經。
體內有來自於歸村老嫗的靈元灌注,澎湃的靈元都被玄妙的功法,儲存在軀體內,緩緩的消化。
種種機緣之下。
才能夠擁有如此浩瀚的力量。
但是現在,景鬱心如擂鼓,眼神中不又多了幾分迷茫。
短暫的迷茫之後,景鬱反應過來,這才說道:“國主……祭道天宮是大息神朝後郜神皇祭祀大道的所在。”
紀夏頷首:“我知道。”
景鬱說道:“後郜神皇鑄就上祭秘境,構築祭道天宮,是想要讓無垠蠻荒無數的碎片,重新融為一體,讓無垠蠻荒再度擁有原本的道名。”
“無垠蠻荒無數的碎片……重新融為一體?”
聽到這一句話語。
紀夏對於大息神朝的後郜神皇,不由更多了幾分敬重。
在短暫的數萬年之前。
人族依舊強敵環伺。
還有許許多多的幕後存在在推波助瀾,在洇滅人族的氣運以及機緣。
可是那個時候的大息神朝後郜神皇,目光未曾停留在無垠蠻荒中的諸多敵人上。
而是更進一步,想要讓無垠蠻荒重複榮光,再度獲得原本的名諱!
這樣的宏偉志向之下,才能夠讓類似於上虞天瓏岸天主這樣的存在臣服。
才能夠讓無數人族隱秘之地,與大息神朝共赴劫難。
然而……
如此人族神朝,卻在短暫的時間裡土崩瓦解。
如此人族神皇隕落。
短短數萬年時間過去。
天地之間,關於大息神朝的諸多典籍、以及諸多記憶,都已經全然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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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現在的凡俗人族來說。
人族自始至終都如此卑賤,弱小。
人族自始至終都未曾誕生過強大的國度。
他們已經遺忘了古老人族的榮光。
他們甚至已經遺忘了短短數萬年前,大息神朝蓋壓天地,不讓妖魔過境的威嚴!
紀夏心中無聲自語:“這並不是凡俗人族的錯。”
而這時的景鬱,眼神中綻放著某種獨特的光輝,對紀夏說道:“自從我進入祭道天宮,我腦海中一直有許多聲音在指引著我。”
“這些聲音讓我前來這一座神台,前來凝視這一道棋盤。”
“當我洞察棋盤中的隱秘,下一個歲紀來臨的時候,人族也就有了不再卑賤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