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夏端坐在上乾宮寶座上,軀體紋絲未動,但是身後天庭靈府,卻蕩漾出無盡的靈元波動。
天庭靈府中,三十六座巍峨壯麗到極點、各有玄妙的天宮,有以一種奧妙無窮的規則排布。
每一座天宮中,都仿佛充盈著無窮的靈元。
而此刻這些靈元,化作三十六條靈元長河,汨汨流淌而來。
紀夏眼中大日靈眸運轉而出,轉瞬之間,眼前侵襲而來的諸多靈刃,被他解構、看穿。
大無相經!
紀夏一式神通運轉,諸多靈元長河瞬間疊構出一式大神通,這一式大神通衝霄而起,繼而崩裂開來,又在倏忽間崩裂開來。
竟然也化作一道道靈刃,衝擊而去。
紀夏的靈刃,與神象國師的靈刃無有二致,其中的精妙幾乎沒有任何差別。
唯一不同的是。
紀夏的靈刃,氣勢磅礴到了極點。
之上流出一道道靈元瀑布,與靈刃融合,造就出可怖的大神通,朝著神象國師和伏水而去!
神象國師足以讓大河斷流的神通靈刃,有紀夏的大無相靈刃碰撞。
神通靈刃轉瞬即逝。
與伏水神象卷潮拳碰撞,湧動的氣血之力,也在轉眼間消弭不見。
上乾宮內,神象國師和伏水大驚失色,那一道道裹挾了靈元瀑布的大無相靈刃衝擊而來,有若天罰!
“逃!”
神象國師和伏水尊者感知到大無相靈刃威嚴,心中在生不起抵抗之念,軀體抽身後退,想要趁著殿中諸多太蒼神台未曾出手,從紀夏魔爪中逃離。
“哢!”
一聲脆響。
數不清的無相靈刃,突然拚湊成為一座無相牢籠,將伏水和神象國師鎮壓。
無相靈刃之上,一掛掛威能不凡的靈元瀑布,也洶湧流出,化作兩座靈元山嶽,鎮壓伏水、神象國師。
神象國師、伏水拚盡全力,想要掙扎逃生,卻根本無法擊潰靈元山嶽。
他們身後的盛囂,眼中的恐懼之色愈發濃鬱。
“妖孽……”
盛囂還清楚的記得,數年以前他闖入這座時間秘境,紀夏雖然也已經極強,無敵於靈府境界。
但他卻萬萬不曾想到,過了短短數年,紀夏已然強大到了這種程度。
哪怕神象國師和伏水已經是強弩之末,即便傾力出手,戰力也不再是巔峰之境。
但是,他們卻仍舊是近神台強者。
一身修士、戰技、明悟、神通,俱都堪稱強橫。
他們傾力出手,就算兩位已經精疲力盡,破壞力也不容小覷。
可是寶座上那尊人族君王,運轉一道神通,竟然在轉瞬之間鎮壓兩尊神台。
神象國師和伏水尊者,甚至沒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就這樣被關押在靈刃牢籠,被兩座靈元山嶽鎮壓。
而寶座上的君王,身後那給人以沉重壓力的怪異靈府,卻已經消失不見。
他面容沉靜,沒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仿佛瞬息鎮壓兩尊神台強者,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玉藻前、朝龍伯、秘龍君,臉上也都露出幾分驚異之色。
在之前的戰爭中,紀夏也曾出手,戰力哪怕也極為強橫,但是與現在的太初尊王比起來,卻有極大的差別。
不過破境靈府,就能擁有如此驚人的戰力。
“主公這座靈府之中的玄妙,讓人心生敬意,與此同時,也心生茫然。”
一向面無表情的張角,眼中都露出驚歎之色。
他心中暗道:“這座靈府之玄妙,尤勝過遠神台,乃至神淵之玄妙!仿佛蘊含無窮的大道法則,令人震撼。”
坐在上首的紀夏,也在此刻開口。
對殿中三位敵對神台道:“所有生靈,應該都有微末生機,你們入我法壇一遭,五百年之後,你們如果還不曾死去,我就放你們自由。”
他眉頭輕揚,繼續道:“如果你們不願……”
紀夏的語氣在轉瞬之間變得森冷異常:“今日之後,你們就化作死屍,被我儲藏起來。”
他輕輕抬手,指了指玉藻前身後的居墓傀儡。
玉藻前頓時會意,居墓傀儡立刻上前一步。
“等到我麾下強者修為晉升神台,你們便都將盡數被她煉為傀儡,軀體永世不得解脫!”
“你們,怎麽選?”
紀夏威嚴聲音,回蕩在上乾宮中。
伏水和神象強者眼中露出深深的絕望。
盛囂眼中早已不再是絕望。
而是麻木。
他突兀想起陷入張角陰影幻境,不斷為太蒼征戰的時光。
忽然深覺那種時日,也並沒有什麽屈辱、也沒有什麽苦痛。
於是他忽然開口道:“我願入尊王法壇!”
白起意外看了一眼盛囂。
秘龍君靈識傳音白起道:“將軍,我們何時去王上的牢天神獄看上一看?連神台強者,在其中待上幾年,都了無生趣,想來其中一定極為好玩。”
白起不答,甚至看都不看秘龍君一眼。
秘龍君討了一個無趣,吐了吐舌頭,朝白起做了一個凶狠的表情。
白起轉過頭來,秘龍君立刻收斂起神情,專心對付眼前的菜肴。
紀夏一指虛空。
那座魔蓮法壇忽然懸浮於空中,變得碩大無比。
盛囂深吸一口氣,走上法壇,走到其中一座魔蓮玉台。
刹那間。
魔蓮玉台上,有一顆顆漆黑蓮子懸浮而起,又融為一團漆黑液體,覆蓋在盛囂軀體上。
盛囂的表情突然變得沉靜異常。
他的軀體也化為一道漆黑的雕塑,靜靜站立在玉台上。
伏水和神象國師更加驚駭。
伏水道:“我並不曾說假話哄騙尊王,那株寶藥價值珍貴到極點……”
紀夏搖頭,打斷伏水話語,目光轉移到魔蓮玉台上的盛囂雕塑上。
其上盛囂雕塑忽然輕輕一動。
旋即從玉台上走下,踏著虛空朝走來。
他沒走一步,周身的漆黑色就消褪一分。
等到他站在上乾宮中央,他已經恢復原貌。
從雕塑醒轉,走下玉台的盛囂,朝著紀夏行禮。
他眉眼中,沒有任何感情。
他面容上,充斥了僵硬。
仿佛也如同居墓一般,化為了傀儡。
紀夏忽然輕聲問盛囂:“四泰皇朝盛府,你所知最驚人的隱秘是什麽?”
盛囂面無表情答道:“我族中大伯盛賁,豢養了一頭吸血異獸,蟄伏與周邊小國,動輒屠城吸食血液,甚至……這隻吸血異獸吸食過一位不受重視的四泰皇朝皇子之血液。”
伏水面色乍然間,與盛囂面容一般,變得僵硬異常。
神象國兩位神台強者,面露頹然之色,心中的希望漸漸破碎而去。
正在這時。
白起面色溫煦,甚至帶著一點笑意,向紀夏行禮。
隨即開口道:
“我有一道神通,想要讓兩位一觀。”
神象國師和伏水微微一怔。
白起屈指輕輕一劃。
他身前忽然有一座血海彌漫而出。
血海中浮現出一塊塊墓碑,墓碑殘敗,充斥死寂氣息。
眨眼間,從墓碑之中,顯露出一顆顆頭戴王冠的頭顱虛影。
他們面色猙獰,眉眼中夾雜著極致的痛苦之色。
口中又有低沉的哀鳴傳來。
神象國師、伏水目露驚容。
他們分明能夠感知到,這些頭顱,生前定然是一尊尊威嚴赫赫的帝王。
而今,卻被眼前這位黑衣大將,困鎖在血海墓碑中,永世沉淪!
白起面色一如既往的和煦,衝二人笑道:“還請二位選上一選,是入我血海墓碑,化作枉死之魂,還是步入我王魔蓮法壇。”
他的語氣極為真摯,配合他臉上溫和的表情,就好似在邀請好友去他府中做客!
伏水和神象國師毛骨悚然。
……
約莫過了一刻鍾。
紀夏魔蓮法壇上,又多出了兩道雕塑。
他稱讚白起道:“上將軍寥寥幾句,就讓伏水和神象國師甘願進入我的魔蓮法壇,確實不愧我太蒼上將軍。”
白起向紀夏行禮道謝。
魔蓮法壇上,外圍十座玉台,已經有了三座雕像。
居中兩座玉台,仍舊空無一物。
紀夏意識微動,魔蓮法壇上的三座雕像化為活物,站在殿中。
紀夏屈指一彈。
三條靈脈,十二顆龍血奇蓮丹,還有十余種療傷丹藥,飛入三位神台修士手中。
紀夏看向白起,道:“我和賢慎留在太蒼,你等五人,再帶上深淵海妖,以及這裡的盛囂、神象國師、伏水三尊神台,能否將與太蒼為敵的神象強者盡數斬殺?”
白起大笑道:“尊王,如果只有我等五人,也許還會忌憚一番神象底蘊,但是倘若有九尊神象戰力,整座三山百域,我們那裡都能去得。”
張角也認同點頭,他看向神象國師,聲音嘶啞道:“而且並不需要硬拚,九尊神台,有的是法門無聲無息進入神象國境。”
紀夏一笑道:“饒是如此,我仍然不放心。”
他輕輕探手,手中有一杆隕顛神槍顯露而出。
紀夏將這把天位戰爭靈器,給予朝龍伯。
又指了指居墓和伏水道:“如果神象還有強大殺招,你們可以犧牲傀儡居墓和伏水尊者,激發天位戰爭靈器,消弭災劫。”
朝龍伯接過隕顛神槍,認認真真將其收入神台之中。
紀夏安排好這些,忽然開口道:“傳辛牙前來。”
玄秘閣閣主辛牙步入上乾宮中,朝紀夏行禮,又朝殿中諸多強者見禮。
紀夏側頭詢問道:“事情辦得如何了?”
辛牙道:“回稟王上,已經和神象國長嶽親王互遞消息,有闕樂大人的親筆書信,長嶽親王已經答允我太蒼,只要太蒼隻屠戮巨冶王庭一脈強者,他們必將從神象國中接應。”
玉藻前頓時明白過來。
開口道:“巨冶王登臨王位,本就是篡奪權柄,負衝河神闕樂,就因為如此,被巨冶王派來旬空域送死,只是不知,王上從什麽時候開始謀劃神象?”
辛牙答道:“早在神象國伏岩尊者、闕兇親王出使太蒼之後,王上就命我派人前往神象,重寶賄賂神象大臣,繼而得以面見長嶽親王,遞出闕樂大人的書信。”
“那時,太蒼已經滅殺伏岩、居墓,聲名遠播,長嶽親王自然答允。”
玉藻前感歎道:“王上目光長遠。”
其余眾人,臉上也露出由衷敬意。
“長嶽親王有何條件?”紀夏問道。
辛牙還未曾回答,玉藻前笑道:“他伺機奪權,自然巴不得我太蒼出手,至於條件,倒也不難猜測,大約便是神象經歷清洗,必然變得孱弱不堪,想來長嶽親王的條件,是事成之後,讓我太蒼庇護神象國祚。”
辛牙恭敬道:“確實如此。”
紀夏臉上笑意盎然:“神象是闕樂的養國,剿滅巨冶王庭之後,庇護神象又如何?”
白起道:“這等條件,確實不算什麽,以我太蒼而今的國勢,一言出,三山百域,諸多王朝,莫敢妄動!”
玉藻前也笑道:“原來王上在不聲不響間,已經布下有如此多的後手……巨冶王庭,再無生路。”
紀夏受到眾人讚譽,並不驕傲。
他指了指伏水:“你們前去神象之前,去將伏水口中,那株連神淵強者都要垂涎的寶藥,也一並采摘。”
眾人恭敬領命。
紀夏從寶座上起身,環顧眾人,道:“而今萬事俱備,還請諸位前去神象,讓巨冶王庭知曉,我太蒼目光之下,沒有任何與太蒼敵對的王庭,能夠屹立。”
白起上前一步,臉上的和煦消失不見。
他語氣如同寒冰一般,道:“還請王上靜待,太蒼之名,將在幾日之後,讓諸多王朝聞之而生畏,自此,雲叢上國,不再是三山百域唯一一座巔峰王朝,太蒼人族將走上雲端,與雲叢族平起平坐!”
紀夏揚手。
眾人桌案上的玉壺被他用靈元攝起,為眾人斟酒。
他拿起玉盞一飲而盡。
環顧眾人,道:“諸君,飲勝!”
眾人飲酒。
放下杯盞。
杯盞碰觸桌案的聲音,便如同一座強盛王庭崩落的聲音。
在這座上乾宮中,不過短短半個時辰。
一座王庭敗亡的命運,就此確立。
紀夏的目光遠望三山百域。
也許,百年、千年之後。
太蒼也能夠讓人族國度的威嚴,傳播三山之後的無數皇朝、帝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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