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現在一千三百多號弟兄，每月吃喝加上買槍支彈藥的錢，差不多能花三千塊，還剩一大半呢！”

　　“行，那我可不客氣了！”

　　“你是不客氣，我可虧大發了！”

　　李麟一拳頭捶在孫野胸口:“兄弟我不會虧著你的！錢三，抬進來！”

　　錢三和狸子抬著個大木箱子走了進來，錢三打開了箱子，孫野近前一看，裡面放著一支毛瑟手槍、三十杆步槍，底下全是黃澄澄的子彈。

　　“這是一萬發子彈，目前台兒莊運河黑市上子彈是一塊大洋一發，步槍要三十塊大洋一杆，德國原廠毛瑟手槍賣三百。這麽算來我給你的東西價值兩萬大洋，你虧個屁呀！”

　　“不虧不虧！大當家的這回咱賺大發了！”

　　一直在外面偷聽的王聰兒喜不自勝的衝了進來，抄起兩把毛瑟手槍就要往自己懷裡揣，辮子劉趕忙按住了她的手。

　　“少奶奶你幹什麽?”

　　“我那把槍壞了，這兩把正好一個現用一個備用！”

　　“俺的老早就壞了，這是給俺的！”

　　“女士優先你懂不懂?”

　　“俺不懂！”

　　辮子劉和王聰兒你爭我搶誰也不肯給誰，最終以王聰兒一腳把辮子劉給踢的仰面八叉摔在地上獲勝。

　　她欣喜地打量著手裡的毛瑟手槍:“原廠造的就是比咱這兵工廠仿造的好！你看看人家造的多精巧！”

　　李麟嘲弄她:“就這還叫精巧，你是沒見過我送野子的勃朗寧吧?”

　　“見過，那槍是真的漂亮，不過好有什麽用，他又不給我。”王聰兒不滿地說。

　　“野子，我不是給你兩把嗎?那小些的M1906是女式手槍，你不如送給她呢，一個女人家的拿著杆又醜又乾的毛瑟手槍也太不雅觀了！”

　　“還有這事兒?！”王聰兒衝到孫野炕上便是一陣丟枕頭甩被子，在一個角落裡找到了小巧玲瓏的勃朗寧小手槍。

　　“漂亮！真好看！”王聰兒樂不可支地把小手槍在手裡把玩著，隨手把毛瑟手槍丟給辮子劉，“給你的破槍！兄弟，夠意思！”她拍了拍李麟的肩頭，高興地揚長而去！

　　辮子劉也樂得不可開支揣著毛瑟手槍跑開了。

　　孫野無語地望著李麟:“你說了這小槍是送給我媳婦的，給她算什麽啊。”

　　“我看她就不錯！野子，以後我每月給你五千發子彈，二十杆步槍，咱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成不?”

　　“成啊！誠心賣賣童叟無欺，誰也不吃虧！”孫野一下子把李麟擁在懷裡，照著他胸口回了一拳。

　　“拉倒吧，我看還是我虧，你每月隻給我兩千大洋，光我的五千發子彈放黑市上就能賣五千塊！”

　　“哥們之間什麽你吃虧我賺便宜的，誰跟誰呀那麽見外！”

　　“那為什麽吃虧的總是我?我記得原來咱倆在濟南府上學每回找窯姐兒好像也都是我請客吧?”

　　“吃虧是福！”

　　“我看你就是個莊戶刁！”

　　……

　　從臨城李麟的駐地出來後，張榮培馬不停蹄直接坐火車北上濟南府。

　　身為在軍閥裡摸爬滾打了半輩子的老油條，張榮培深知李麟跟他說的什麽“摸清抱犢崮馬子底細後必將一舉清除匪患”這話不過是官場上常用的官話、空話、套話、廢話、屁話，屁用沒用！還得求助頂頭上司去！

　　濟南府的市中心位置臥著一座大院。這院佔地足有十多畝，院內建築哥特式風格，

透過兩扇渾鐵雕花大鐵門，可以清楚地看到院裡的景致。　　一幢醒目的羅馬式三層磚木樓房，精美別致的魚池和噴泉，浮雕大理石花池，還有爬滿常春藤的白色長廊……乍得看來，給人一種置身於歐洲的感覺。

　　大鐵門外立著十多個站崗的衛兵，院裡的羅馬樓前的道上也站著兩排二十多個大蓋帽灰軍裝的衛兵，由此可見，這院的主人定是個軍政界的大佬級人物。此人便是山東督軍林玉中。

　　羅馬樓的客廳裡，林玉中正坐在溫軟舒適的歐式大沙發上抽著雪茄，站在他面前的張榮培滿臉愁雲慘淡。

　　“督座，卑職可跟弟兄們下保證了，一個月內把他們之前的軍餉補齊。督座，這回卑職要是再食言，弟兄們撂挑子不乾是小事，萬一引起嘩變可就麻煩了。”

　　林玉中不僅不忙地捏著自己的八角胡輕輕地順著:“榮培，你別著急嘛！”

　　張榮培罵娘的心都有了，但他哪敢?隻得強壓著怒火:“督座，這麽大的事卑職能不急嗎?”

　　“辦法麽……已經有了。”林玉中慢慢悠悠從茶幾上端起蓋碗呷了一口茶。

　　“難不成是吳小鬼給咱撥款子了?”

　　林玉中啐了口茶葉末:“指望他個老坦兒?那得等太陽打西邊出來！”

　　“那督座還有什麽辦法?”

　　林玉中衝張榮培招了招手，張榮培趕忙把耳朵湊到他嘴旁。

　　等林玉中嘀嘀咕咕說，張榮培臉色大變:“賣給日本人?”

　　……

　　從濟南回來， 張榮培立刻把韓貴叫到旅部下達了林玉中的命令。

　　“抓一個千個?！”

　　韓貴聽完頓時驚喜交集。

　　“一個人賣兩百塊大洋，一千個可就是整整二十萬！旅座，這都夠咱山東兩個師的弟兄半年的軍餉了！”

　　張榮培也高興地合不攏嘴:“是啊，督座想的這法子可真是不費吹灰之力啊！”

　　“這災荒年月的，咱嶧縣大街小巷犄角旮旯到處都是要飯的，別說抓一千個，就是三千五千咱也手到擒來！我這就去拿人！”

　　“等等！督座說了不能太扎眼，得分批次抓，一批抓個一二百人，抓夠了就立馬送走。抓著人後先找個僻靜的山旮旯把藏好了！”

　　“是旅座！”

　　……

　　崔家大院門前，崔翰林和孫女梓童及十幾個仆人丫鬟站在門口守候著。

　　“老爺，小少爺來啦！”

　　管家老吳拎著個行李箱從巷子裡小跑了過來，他身後跟著輛黃包車，黃包車上坐著個三十歲左右西裝革履東洋頭的青年。

　　他叫崔梓華，是崔翰林的長孫，崔梓童的哥哥。

　　“爺爺！”

　　沒等黃包車停穩，崔梓華便跳了下來撲向崔翰林。

　　“爺爺！”

　　“我的大孫子你可回來啦！你去日本這三年，都快爺爺想瘋了！”

　　“爺爺，我也好想您！”

　　“梓華，你什麽時候回國的?”

　　“我昨天剛坐船到青島，回家見了我爸媽，他們說您和妹妹一塊回了嶧縣，我馬上就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