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水拾遺》記載,符釘雕琢法陣,用以封住邪祟之物的法器之一,民間尋常修士也可用黑狗血浸泡,克制屍妖一類,同樣用在人身上,可阻修道中人的法力,時日一長,對後面的修行有極大的後患。
看到兩枚符釘從徒弟胛骨掉下,就算聖人也有怒火,何況陸良生?
周圍十多個滄瀾劍派弟子、掌門、長老看著伸出地面的巨岩手掌擠出鮮血,好一陣才回過神來。
“......任師叔不會死了吧。”
“那家夥不僅會馭劍術......這應該是五行之法。”
“為師叔報仇!”
“師弟且慢,還是等掌門說話。”
“哎哎,你們快看,那岩手又動了。”
嗡嗡嘈雜裡,衛荒正拔出手中神霄,一旁有聲音叫喊了一句,目光看去,就見矗立向去天空的巨手,忽然搖了一下,緊合的岩指松動,嘭的巨響,石屑炸開,裡面一道身影拖著血線橫衝出來。
“啊啊啊——”
猶如暴虎出籠,任陰陽衣裳破損,落去地面印出猩紅的腳印,俯身一蹬,右臂手間,指決泛起劍芒,卷起雷鳴,在空氣推出一道明顯的青白電光。
陸良生按下想要起來的徒弟,輕描淡寫的一拂袍袖,懸在身側的月朧瞬間化作一道流光。
噗!
血光四濺,淒厲的慘叫伴隨一截手臂掀上天空。
“啊!我的手!啊......”
衝來的身影撲去地上,任陰陽捂著血糊糊的右肩翻滾慘叫,眼中紅芒卻是越來越盛,陸良生舉步過去? 伸手隔空一抓? 硬生生拉出一縷彤紅的氣息,順著手掌沒入體內。
“閣下? 還請放開我師弟!”
不知何意的衛荒以為陸良生要做什麽? 拔出神霄衝上去,身後門中長老也緊跟在後? 厲聲呵斥:“住手!”
走前面的衛荒抬手讓二老不要莽撞,握著劍柄走上前? 距離十來步停下? 朝前面垂首一動不動的身影,抱拳。
“閣下,我師弟再有不對,應交給我自家門派處置? 還請高抬貴手。”
“高抬貴手?”
垂首閉眼的書生緩緩睜眼? 風吹過臉頰,一縷白發在額角輕搖,抬起視線看去對面三人,“我徒弟,你們可高抬貴手? 符釘封氣海、法力,可知時日一長? 會讓他修行大損,將來難有精進? 我陸良生都舍不得打自己徒弟,倒是讓你們打了。”
“此事上確有誤會。”
衛荒見事情扯到這上面? 他也難以推托過失? 歎口氣再次抱拳:“我師弟性情大變? 動用私刑,實難辯解,但他初心乃為我滄瀾山一脈,做為掌門自要替他求情,何況此事由閣下弟子與我小女誤會引起。”
“恐怕不止!”
陸良生已非當年什麽都不懂的書生,這種事情一眼便看出本質,口中冷哼。
“做為掌門,你約束不了自己師弟,這責任,你豈能撇得乾淨!”
兩人一言一語之中,地上捂著斷臂的任陰陽猛地睜開眼睛。
‘就是現在!’
停下口中慘叫,尚存的手臂張開五指呯的拍去地面,升起一股白煙,陸良生揮手招來罡風,地上哪裡還有那人的身影。
“跑?”
陸良生掐出指決按去懸浮的月朧,對面,陡然響起衛荒的話語:“閣下,門中弟子自會捉拿!”
說著,兩側長老,還有十余個滄瀾劍派弟子點頭領會,提了兵器飛奔起來,越過山門那邊的陸良生,筆直衝去山下。
一階一階石梯蜿蜒密林,清脆鳴囀的鳥聲裡,下方山腳一處陡坡,有著徐徐青煙升起,舍龍坐在大青石上眉頭緊鎖望去四周,三個書生趴在地上吹著堆積的枯枝,遠遠的,趙儻抱著一堆柴禾走林子裡出來,將懷裡的樹枝枯葉一股腦兒的丟去地上。
“你拿這根棍拉屎啊!這麽長怎麽燒!”
架鍋的馬流看到他拿著一根長棍蹲下來,伸手敲過去,後者蹲在地上捂著腦門,後退半步。
“自然是當燒火棍,往下面捅一捅,裡面就寬敞了,能進風,火就大,這點你都不懂?”
窸窸窣窣~~
趙儻說話間,忽然想起一陣輕微的嘈雜,坐在青石上的舍龍睜開眼,抓過腰間刀站起身來,那邊草叢鑽出一道人影,嚇了四個書生一跳。
那人衣袍破爛染了血跡,右肩平齊,胳膊空蕩蕩的,面如白紙,一看就是失血過多,見到這邊的人,跌跌撞撞的跑來,虛弱的張開口。
“諸位.....可否替我止血.....”
見是一個滿是血的老頭,舍龍懶得理會,重新坐回去,不過卻是警惕的盯著對方,而那邊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這人傷的這麽重,莫非是遇上山裡野獸了?”
“你們不覺得,突然冒出這麽一個人來,有點奇怪?”
“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包裡還有些外敷的傷藥,我去拿!”
四個書生圍在一起,埋著頭嘀嘀咕咕片刻,張倜抬起頭看了眼虛弱至極的老人,又埋頭回去:“一個老人家而已,我等讀聖賢書,不就是扶危濟困,眼下這麽好的機會,豈能白白浪費,國師也能高看我四人一眼!”
商議一陣,其余三人也點頭同意,王風趕忙去拿包袱,趙儻捏著長棍和另外兩個兄弟上前將獨臂老人攙扶過來坐下。
“你老好生歇息,別亂動,這裡山高石滑。”趙儻輕言細語的叮囑一聲,見還沒送來傷藥,急忙朝那邊的王風喊了一嗓子,“找到了嗎?!”
轉身過去幫忙的刹那,擺動的長棍唰的掄出半圓,虛弱坐在石上的任陰陽聽到呼嘯聲,抬起臉,眸底映出的,是一輪棍影在視線了放大。
“你娘的.......”
好不容易趁機逃出來的任陰陽,坐在那忍不住罵了一聲,呯的脆響,棍棒直接呼在臉上,虛弱至極的身子搖晃,向後仰頭一栽,翻滾落去山坡。
像是感覺打到什麽東西,趙儻豎起長棍轉過身來,那石頭上空蕩蕩的,哪還有什麽老人的身影。
馬流、張倜立在石頭兩側,此刻目光呆滯,嘴角都在微微抽搐。
“藥來了,快些給老人家敷.....人呢?”王風捧了藥盒過來,見石頭上沒了老人,狐疑的瞟去三人,那邊馬流、張倜緩緩抬起手,指去坡下,結結巴巴的偏過臉來,“......人被趙儻一棒子......掃下去了。”
“我也不想的啊......”趙儻也頗為委屈, 看著手裡的棍子。
“哎喲喂!”
王風趕忙將藥盒一放,趴去坡邊向下張望,下方茂盛的樹枝掛著一件破破爛爛的染血衣袍在風裡飄蕩,稍遠一點的岩石縫裡,隱約看到光著膀子的身形夾在裡面,已經一動不動了。
“你乾的好事!”王風站起來朝還有發懵的趙儻大吼一聲,隨即轉去另一邊盤坐的舍龍:“你怎麽不幫忙接著一點啊。”
舍龍睜開眼,也朝下方瞥了一眼,隨後又閉上。
“不關我事。”
不等那邊四人商量怎麽辦,不遠的山上,呼啦啦衝下一群人來,循著氣機來到陡坡,也發現摔去坡下石頭縫裡卡著得身影,急忙下去幾人,片刻不到,便傳來一聲不知誰的大呼。
“快告訴掌門,師叔摔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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