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夜山,焦坑洞底。
江炎望著近處的巨大植株,神態訝異,這是一頂臃腫膨脹的蘑菇,體表滑膩,布滿灰白花紋,菇蓋處有一道深刻印痕。
這株蘑菇根系高度發達,正吞噬著地底深處雄渾的元機,他能清晰感知,滾滾元機被某種事物快速消化的同時,孕育著一個新生的生命。
“這是什麽秘法?”
“倒是有些意思,就是不知依靠這種方式恢復,是否有大的弊端。”
又審視這株大蘑菇幾眼,他視線緩緩下移,就見到一顆玲瓏剔透,顏色碧綠的小樹,其上紋理密布,符文點綴,散發著深重且陰邪的氣息。
“火具,不過流溢的是至陰之力。”
“這應該是器具材料本身攜帶的特征……”
略做分析,江炎抬手虛抓,一下就將“槐樹”器具攝來,他上下將其翻動觀察一番,忽的朝著朝著坑洞側壁一刷而下。
噗!
一團顏色暗青,攜帶無邊森寒氣機的火焰自虛空勾勒而出,趨向坑洞側壁,無聲無息間,本已琉質化,表層堅硬的石壁這時仿若被某種怪物大口啃食,瞬間就憑空消失了一大片,露出一方幽深的黑洞。
“侵襲熔化之力?”
“不差,倒是一件不錯的寶物。”
說到這裡,他視線又一點點上移,落到高大蘑菇中心那道深刻印痕上:
“閣下,這件器具作為我救你一命的報酬,你可有異議?”
他的話語在這方有些封閉的坑洞底部層疊回蕩,一遍遍重複,卻又逐步減弱,越發模糊。
那株蘑菇依舊保持原狀,未做出任何回應,任何回答。
江炎站直身體,又立在原地等待一會兒,直至最後回聲徹底消散,他收起“槐樹”器具,微微對著那株大蘑菇躬身,算是道別。
他旋即轉身,一步踏空,準備離開。
就這這個時候,鮮豔蘑菇中心那處印痕忽的裂開,顯露出一隻被灰白色粘液包裹的“白繭”。
“這位朋友,還請留步。”
“我以為你會一直沉默。”江炎頓住腳步,微微轉首,看向那團狀態莫名的“白繭”,心中分析著對方的狀態,面上不顯任何表情的道:
“我認為,我自取的報酬很合理。”
他是指那件“槐樹”器具。
“白繭”理解了近處這位年輕武者話中含意,灰白色粘液晃動間,略顯暗啞的聲音傳出:
“我對你的行為沒有異議。
剛剛之所以不做回應,一則是我個人狀態並不穩定,二則是無法判斷你是否對我具備惡意。”
所以見我打算離開,才終於回應,江炎沒有與對方糾結這個話題,轉而問道:
“你的目的。
這個時候開口留下我,是還要與我進行別的交易嗎?”
頓了頓,他補充說道:
“如果是為你復仇,殺死那隻多瞳妖物就不必了,我已經試探過,但被它順利逃脫。”
“這我知道,那尊多瞳妖物很強,即便我狀態完好,也不會是它的對手,閣下能夠逼其退離,已經超出我的想象。”
躲在蘑菇體內的“白繭”聽到江炎講述,形體略微膨脹,繼而弱小,似有某種情緒醞釀,過了一會兒,他用一種低於之前語調的口氣說道:
“我現在狀態很差,幾乎很難自然恢復,所以,我希望能夠獲得你的幫助。
報酬依舊一件與‘靈槐’價值等同的器具或者其他物品,如何?”
原來那件器具叫做“靈槐”,名字不錯……不過等同這樣一件器具的報酬,符境武者果然財大氣粗,思緒轉動間,江炎很快就有了注意,
他微笑出聲:“好,我答應。
那麽,接下來我需要怎樣做,才能幫助你。”
接著,他語調壓低,用一種警告的口吻說道:
“另外,閣下最好不要做某些讓我誤會的嘗試,那樣會讓我同樣做出過激的反應,以你現在的狀態,恐怕不想承受這些。”
這是一種預防與警告,防止對方有什麽陰謀詭計,想要借助幫其療傷之事,對他造成傷害。
“閣下大可放心。”
“白繭”沉默兩息,才終於開口,只是語氣稍稍高亢一些,他道:
“我可以起大道之誓,我是誠心求救,對你絕對沒有惡意的。”
說到這裡,他也略有深意的點了一句:
“我同樣提醒閣下,我修煉的這門秘法特殊,即便現在的寄生體毀滅,也可以在另外一個地方繼續存活,只是恢復需要的時間會更長。”
這就是說不怕死,不怕我翻臉了,好詭異的恢復方式,我對這門秘技越發有興趣了,不知將報酬改為這門秘技他是否會同意,江炎心念轉動,繼續重複剛剛的話題:
“好了,我該如何幫助你恢復?”
“這很簡單。”
“白繭”在布滿灰白粘液的蘑菇深處輕輕蠕動, 其內一道類人形體蜷縮身體,有聲音傳出:
“只需要將大量的天地元機牽引來此,幫助蘑菇成熟就可以了。
蘑菇熟,我就能夠初步恢復。”
確實很簡單,只是牽引天地元機大話,初入丹境的武者都可以辦到……那麽,這尊符境武者已經衰弱至此了嗎?真的很慘……微微搖頭,他緩緩抬起手掌,朝著天穹做出一個虛握動作。
嗡~
霎時間,方圓百裡千裡,天地元機紊亂倒卷,朝著小夜山方向狂湧而去,一時間,雲流漫卷,狂風驟生。
坑洞底部已被幾近成液的濃鬱元氣充斥,如天河倒灌一般湧入體型越發壯大的蘑菇身上,而在菇盤中央,那隻“白繭”也逐步成長起來,裡面的人影也越發凝實。
這般狀態,怎麽和婦人分娩類似,只是這位符境武者的母親,是一株蘑菇……傳聞人族有不少秘技的創造,很多來源於對一些知識的挖掘,難道這門秘技就是這樣?
思緒紛呈之間,已經長到房子大小的巨大蘑菇也到了成熟的時刻,在一陣顫動中,“白繭”被噴了出來,砸落在地。
哢哢哢!
“白繭”一落地,就失去了所有水分,變得乾枯,表層結為硬質半透明的薄殼。
下一刻,一隻手臂突破薄殼,伸出出來,再然後是頭顱,胸腹,大腿,最後,一個黑頭髮,瘦臉龐的中年男人走了出來。
這是生了個老孩子啊,江炎暗自嘀咕一句,努力平複心下忽然產生的吐槽衝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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