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了不愉快的事,第二局捉迷藏,祝修遠就沒再玩了,他回到船頭這裡,與李繼業一起喝茶賞景。
不過,才剛“欺負”了人家的親妹妹,現在卻與之喝茶賞景,還得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祝修遠都想像拍自己一巴掌。
不知不覺,隨著時間流逝,他們的遊船,已經通過了下浮橋,再往前行駛片刻,便來到三山門前。
按照計劃,他們要在這裡調頭,又往回駛去。
再次穿過下浮橋,又過了一會兒,遊船就來到柳菜街岸邊。
柳菜街也是一條繁華的街道,雖比不上鈔庫街,但人氣也非常旺。
恰好此時,董淑貞她們玩得有些累了,在船頭休息,因見柳菜街人氣旺,各種攤子上的小商品琳琅滿目,其中還有董淑貞喜歡的面具攤。
於是,董淑貞、李卿奴,以及四大丫鬟,都想上岸去逛街,玩捉迷藏的遊戲玩久了,趣味性也逐漸消退,需要換換口味。
她們現在對逛街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於是祝修遠就尊重她們的意願,在柳菜街邊停靠,放她們上岸逛街。
計有董淑貞、李卿奴、四大丫鬟,還有被半拉半拽的董漱玉等,她們都上岸逛街去了。自然,安全方面有便衣警戒在側,完全沒有問題。
祝修遠和李繼業都沒去,李繼業是沒有興趣,而祝修遠還為方才的事心虛,不敢與李卿奴一起。
眾女中,就只有寇婉婉沒去。
李卿奴曾邀請過她,不過她推辭了,推說有些累,在船艙中尋了個房間暫歇。
不過寇婉婉根本不累,待董淑貞她們下船後,她就來到甲板一側,倚靠船舷,假裝看風景。
祝修遠正與李繼業聊天,偶然瞥到寇婉婉的身影,他正好要責問她呢,於是祝修遠便找了個理由,暫別李繼業,摸到了寇婉婉附近。
“公子,你來了。”
祝修遠黑著一張臉,他心裡其實有一肚子的話,要責問她,可是事到臨頭,他卻無法開口。
“公子心裡,是否在責怪奴家呢?”寇婉婉倒是挺貼心的。
祝修遠沒有說話,隻倚靠著船舷,看著岸邊的風景。
“公子……其實不用擔心,相反,公子應該感到高興才是。”
“高興?”祝修遠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你看我現在高興嗎?”
“公子且先聽奴家說……公子你想想,那件事發生之後,那安樂公主,是何... ...
反應?”
祝修遠眉頭一蹙,他也正奇怪這一點呢。
“那安樂公主,既沒有扇你一個耳光,也沒有動用梁國安樂公主的身份,進行發難。她甚至就連一句責怪的話都沒有,而且啊,她還極力掩飾,生怕奴家和夫人看出一點點異常……”
“這說明了什麽?奴家身為女子,最是了解女子,安樂公主心裡,其實早就裝著公子了,只是她身份特殊,並且公子已有妻室,她並不願表露出來而已。”
祝修遠凝著眉,靜靜思考寇婉婉的話。
其實,他也曾往這方面去想過。
可是……這是否太過自戀了?
人家可是金枝玉葉的公主,梁帝的掌上明珠,身份無比尊貴,怎麽會……看上他呢?
他都沒敢往那方面去深思。
然而現在,經寇婉婉一分析,祝修遠卻覺得,現實的情況恐怕真就是這樣的。
“可是即便如此,姑娘的舉動,也太……對方畢竟身份特殊,要真鬧大,這就是梁、陳兩國之間的大事了,稍有不甚,還會引發動亂……姑娘此舉,實為不妥!”
祝修遠板起一張臉。
“公子教訓得是,奴家魯莽,差點釀成大禍,請公子責罰!”寇婉婉也不狡辯,乾脆了當的認錯受罰。
不過,祝修遠卻發現,她那眼神深處,根本就沒有認錯的樣子,她那嘴角,也始終都帶著笑意的。
“罷了罷了,此事也沒有造成大禍,現在說這些也沒有意義。只是……”
“公子是在顧慮男女授受不清嗎?”
祝修遠盯了眼她,這寇婉婉倒是挺貼心的,不過也是個惹禍精。
跟董淑貞一樣,讓人頭疼啊。
“其實公子也大可不用在意這一點,不管怎麽說,公子都是無心之失,只需找個機會,誠心道歉,那安樂公主必會放下心中芥蒂。”
這話,祝修遠還是比較讚同的。
他也打算這樣辦。
這事雖然尷尬,難以啟齒,但該有的道歉,還是要有的,這是表明一個態度。
不過寇婉婉接下來的話,就差點讓祝修遠仰頭栽倒。
只聽寇婉婉說:“並且啊,此舉還能讓安樂公主心中,隻裝下公子一人……”
祝修遠實在搞不清楚寇婉婉的心思,按理說,她已經是他的人了,不是應該排斥更多的女人加進來的嗎?
為何還有此舉?
想不通,祝修遠正待詢問,可就... ...
在這時,董淑貞她們竟逛完了街,返回遊船了。
於是祝修遠與寇婉婉分開,寇婉婉回去休息,祝修遠則回到船頭……
眾女上船,個個都斬獲頗豐,言大山等跟去的家將們,徹底成了“貨物架子”,每個人手裡都提不下了。
嬉鬧一陣,遊船繼續航行。
董淑貞她們似乎已經沒了玩捉迷藏的興致,聚集在船頭這裡,吃吃喝喝,一起玩“鬥貪官”的紙牌遊戲,歡笑聲陣陣。
祝修遠和李繼業則一邊賞景,一邊暢談天下大事……
優哉遊哉,在歡樂中,時間過得飛快。
子時初刻,也就是在晚上十一點鈡左右,祝修遠他們的遊船,穿過武定橋,再次來到秦淮河的核心河段。
但見,河面遊船如織,花燈萬盞,河面擁擠的程度,隻比他們離開的時候好了那麽一點。
兩岸邊上,喧囂依舊,百戲歌舞,絲竹之聲,高聲叫賣等,混在在一起,營造出一種濃濃的節日氛圍。
時間臨近午夜,但這裡還是如此熱鬧。
不過比起之前他們離開的時候,兩岸邊上的人流,已經有所減少,至少沒有達到把人擠得雙腳離地的情況。
人數雖然減少了,但此間的熱鬧與喧嘩之聲,竟比先前更甚!
上元夜遊,自然是越到深夜,遊起來越有意思。
祝修遠他們找了個位置,將遊船停靠,就在琵琶巷口附近。
然後所有人都走下船來,開始上元逛街的活動。
那寇婉婉,今夜已見著了祝修遠,又得了一首佳作,心滿意足,於是便揮手告辭。
祝修遠他們,則開始逛街,街邊的小食攤、首飾攤、脂粉攤、面具攤等等,他們都會去逛一逛,一邊逛,還一邊舉頭,欣賞隨處可見的花燈。
眾人隻覺此時繁華已甚,若能日日如此,當不負此生了。
眾人逛街的時候,祝修遠一直想尋找個機會,當面向李卿奴致歉。
可是她始終與董淑貞她們黏在一塊兒,手挽著手,片刻也不分離。
祝修遠硬是沒有找到機會,只在一旁乾著急。
那李卿奴竟好似故意躲著祝修遠似的,其實也有好幾個機會,但都被她硬生生躲過去了……
直到寅時初,凌晨三點鍾左右。
眾人遊性漸止,一致同意結束上元夜遊,並就在秦淮河畔乘坐馬車返回驛館和江城伯府。
看著李卿奴登上馬車,祝修遠暗中搖... ...
頭,長歎口氣。
這麽長的時間,他終究是沒有找到機會向李卿奴致歉。
祝修遠只能認為,是李卿奴怕羞,不願再去談論那件事,所以故意躲著他……
“夫君為何歎氣,快上車來……”
忽然,馬車的布簾打開一個口子,探出一顆頭,笑嘻嘻的呼喚祝修遠。
“好的,就來!”
祝修遠登上馬車,在董淑貞的殷勤招呼下,坐了下來,然後董淑貞再坐在他旁邊。
夜深了,李繼業和李卿奴將乘坐馬車直達驛館,而祝修遠他們則直接返回江城伯府,所以祝修遠才與董淑貞一車……
顛簸一陣,馬車很快就停下,他們已到江城伯府的大門前。
李繼業和李卿奴兩兄妹,在半路的時候就與他們分開,往驛館的方向去了。
眾人下車進府,各自回到各自的小院,簡單梳理一番,便回房休息。
安靜的夜晚,遠處似乎還隱約傳來來喧囂之聲,看來有人要玩通宵了。
但因他這個府邸,實在太大,喧囂之聲就顯得非常小……
祝修遠仰躺著,盡管很疲憊,但兩眼卻還未曾閉合。
今日的上元佳節,著實發生了許多的事。
但最遺憾的,卻是李卿奴,他始終沒有找到機會,當面對她致歉。
這就像是一根魚刺,卡在他喉嚨……
躺著歎了口氣,不多時,一陣疲憊襲來,排山倒海般,不可阻擋,祝修遠也就沉沉睡去。
一時間萬籟俱靜。
上元佳節,就這麽過去了!【作者注:本卷開張以來,已經水了30多萬字,接下來進入正題。本卷名為“五王之亂”,書名也都那樣了,怎麽可能沒有戰爭劇情呢】
翌日。
一大清早。
祝修遠已坐在馬車中,搖搖晃晃,往城南聚賢門趕。
昨晚休息得太晚,今早又起得太早,祝修遠嚴重缺覺。
馬車的車輪,碾壓青石板路面的聲音,還有馬蹄噠噠噠的聲響,間或馬兒嘶鳴,或者車夫吆喝……
種種聲音,交織在一起,伴隨著閉目假寐的祝修遠。
他真的很困,在馬車上的這點時間,他都得抓緊休息一會兒。
忽然,馬車貌似路過一個坑,整個車身劇烈搖晃了一下,如高樓傾倒,祝修遠平地一個趔趄,直接被搖醒。
“趕車的,慢一點兒,恐驚擾了伯爺!”
... ...
馬車旁邊傳來一個聲音,很是粗獷,非常渾厚,讓人一聽,就知道這是個猛人。
祝修遠自然能夠分辨,這人其實是言大山。
祝修遠出門,自然不可能一人一車,他畢竟是伯爵,帳下一萬余神雷軍,出門的威儀還是要有的。
除了車屁股後面跟著的一串家將外,還有言大山,騎馬隨侍在側。
“小人該死,小人該死……”
言大山話音一落,趕車的車夫都嚇壞了。
“我沒事,好生趕車,看路,不要分心!”祝修遠喝道。
車夫連口稱“是”,然後便專心駕車。
經此一事,祝修遠睡意全無,他乾脆掀開馬車側簾,探出半顆頭往外面張望。
現在真的很早,天色才剛亮了一些,可以看清街邊店鋪的招牌。
但這大街上,空空蕩蕩,行人幾乎沒有,馬車也只有他們一輛,看起來非常冷清。
如果是往日裡,這個時間點,大街上早就熱鬧起來了。
只因昨晚上元之夜,全城人都出門夜遊,最早回家的,也是在晚上十一點鈡左右,最晚的,恐怕半個時辰前才回家。
也就是說,現在大部分人都還在夢鄉裡,正蒙頭睡大懶覺。
“恩公?”
騎馬隨侍在側的言大山,因見祝修遠探出半顆頭,以為祝修遠有吩咐,於是拍馬上前。
祝修遠點了點頭,也不說話,放下側簾,從新坐正。
搖搖晃晃的馬車中,祝修遠不由伸了個懶腰。
那言大山,見祝修遠似乎沒再睡覺了,於是一邊騎馬,一邊問道:“恩公,我們為何這麽早出門,看這天色,城門恐怕才剛打開。”
“昨日恩公休息得晚,今早應多多補覺才是……”
馬車中,祝修遠愣了一會兒,然後詫異道:“大山,你何時也變得如此囉嗦了?”
“呃……”言大山遲疑一陣,“屬下……屬下這是怕恩公累壞了身子。那神雷軍中,副將、參將等各級軍將,都已齊備,那林伯昌,應該也是一個有能為的。”
“恩公一大早就趕去神雷軍大營……屬下覺得,沒有必要,神雷軍大營中,有林伯昌他們足以……恩公贖罪,屬下多言了。”
這言大山,還沒完沒了了。
祝修遠苦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他經常調侃言大山的緣故,這木訥少言的人,難道學會了他一成“胡扯”的本事了?
“神雷軍至關重要,... ...
不管是對我來說,還是對陳國來說。”
祝修遠反正也閑,正好可以與之聊天解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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