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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修遠就那麽躺在臥榻上,一手摸在臉上,連喘粗氣,並閉上了眼。
回想夢中的情景,真是心有余悸。
特別是夢中那種雙腳灌了鉛,最後還失去知覺的感覺,真的太令人壓抑和難受了。
想到這裡,祝修遠兩個腳不由動了動,踢了踢被子,待覺察到兩個腳能動之後,他才徹底松了口氣。
“天干物燥,小心火燭!”
靜謐的深夜,更夫的聲音隱約傳來。
更夫一般只在街巷中打更報時,因江城伯府太過巨大,所以祝修遠他們晚上都聽不見更夫報時的聲音。
於是,祝修遠專門從仆從中培養了好幾個更夫,夜裡,在整個府邸中來回敲鑼打鼓報時,與外面的更夫一般無二。
一聽到這個聲音,祝修遠立即屏住了猛喘的粗氣,他想知道現在什麽時辰了。
當!
當!
當!
當!
只聽那鑼聲連敲了四下,那就說明現在已經過了四更天,屬於五更天的范圍了。
四更天,也就是醜時,凌晨一點到凌晨三點這段時間。
咚!
咚!
緊接著,鑼聲之後,又傳來兩個鼓聲。
兩個鼓聲,那就說明現在的時辰是“四更又二點”。
“點”,與“更”一起,叫做“更點計時法”,區別於“十二時辰”計時法,它只在晚上入夜之後才使用。
簡單來說,一個“更”=一個時辰,也就是兩個小時。
一個“點”=二十四分鍾,
一個“更”有五個“點”。
所以,祝修遠現在聽見的“四更又二點”,換算下來,就是凌晨三點四十八分,大概是凌晨三四點鍾左右。
凌晨三四點,還有好幾個小時天才亮呢。
於是祝修遠舒了幾口氣,緩緩閉合雙目,準備接著睡。
可是,今夜注定不是一個平靜的夜晚!
過了一會兒,祝修遠呼吸開始均勻深沉,即將再次陷入沉睡。
可就在這時,忽然響起陣陣敲門聲,咚咚咚的巨響,在這靜謐的夜晚格外刺耳。
祝修遠本就沒有完全睡著,這響聲一來,他立即就徹底清醒,睜開雙目,同時,他心中產生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這敲門聲,並非來自祝修遠的房門,而是他們這個內院的院門,隔著有點距離,但仍舊是非常響亮。
“恩公,恩公,宮裡的張公公來了,說陛下緊急召見,請恩公入宮議事……”
哐哐哐的敲門聲之外,還有言大山的喊叫聲。
又是陛下緊急召見……
還是在凌晨三四點鍾的時候,再有一兩個時辰,天就亮了,有什麽事不能等天亮之後再處理呢?
數日前,晚上九點鍾左右,陳皇也曾緊急召見。
但晚上九點鍾,正是陳皇與尤貴妃玩樂的時間,他們都還沒入睡呢,只需吩咐下去,把眾臣叫來,他們再去謹身殿就可以了。
根本不費什麽事兒。
可是這次,都凌晨三四點鍾了,那陳皇也早該就寢了才是。
若要將陳皇從溫暖的被窩中拔出來,簡直難如登天!
但是,陳皇還是起來了,還召集群臣,要開一個“早朝會”!
由此可見,一定是發生了了不得的大事!
“莫不是燕人南下了?”
祝修遠躺在臥榻上沒動,兩眼一凝,暗中做著種種猜測。
“來了來了,別敲了,也別嚎了……”
祝修遠房間中的光線更加明亮了一些,那是透過門窗傳進來的余光。
並且,那縷余光還在不停變化,門窗的影子,映照在床帳上面,把那些木雕花紋什麽的,都放大了,還在快速移動。
外面同時傳來夏舞的聲音,還有輕盈的腳步聲,正往院門的方向快速跑去。
祝修遠幾乎不用思考,就能想象得到,一定是夏舞聽到了言大山的喊叫及敲門聲,稍稍批了件衣服,提著燈籠就跑去開門……
祝修遠還是沒有動,躺在臥榻上,兩眼有些無神,盯著門窗的影子在床帳上快速移動的畫面。
或許,是因為剛才那個噩夢,已經讓他怕過了。
現在,雖然猜到,陳皇凌晨三四點緊急召見,十有八九是燕人南下了。
這件事,如一塊巨石,壓在祝修遠心口,教人難以喘氣。這些時日以來,他每晚噩夢,也與此有關。
按理說,當這件天大的禍事發生後,他應該直接從塌上跳起來才對!
然而十分奇怪,當這件事當真發生的時候,祝修遠心裡卻格外冷靜。
不是那種心如止水、事不關己的冷靜,或者說漠視。
而是一種迎難而上、不懼艱苦、相信自己能挺過去的冷靜。
這就好比人生中遇到的一些小困難,比如一個內向的人,新入職一家公司,總會擔心人際關系、工作業務等等。
但是,他心裡一定會有一種信念,那就是:我一定能適應,等一段時間後,我就能徹底融入進去……
即便融入不進去,他還可以辭職走人。
但自始至終,他都不會產生諸如“完了,我融入不進去,乾脆自殺算了”這種想法。
也不會因畏懼人際關系、工作業務等,而茶飯不思,自暴自棄……
現在祝修遠心裡就是這種感覺,他認為自己一定能挺過去,並已經在心裡想象著,待此事了結之後,那時候的輕松與愜意……
算是一種期盼吧。
祝修遠躺在臥榻上走神的時候——
咚咚咚!
“慘烈”的敲門聲還在繼續。
把這靜謐的夜晚狠狠撕裂。
那言大山,好似沒有聽見夏舞的話,還在大喊:“恩公,恩公……”
“別敲了,也別嚎了,來了來了!”
聽得出來,夏舞挺無語的。
她不由加快了腳步,踩在廊道的地板上,發出噠噠噠的輕響,在這安靜的夜晚顯得非常清晰。
吱呀!
當院門開啟的聲音傳來,祝修遠這房間中,忽然又明亮起來。
那是門窗外面透進來的燭光。
從方向上判斷,應該是對面董淑貞的房間亮燈了。
還有隔壁小耳房中的秋雯,應該也提著燈籠開門而出。
祝修遠還是沒有任何動作,他躺著不動,像是一個旁觀者似的,默默的觀察著言大山、秋雯、夏舞、董淑貞她們的舉動。
或許在她們看來,祝修遠應該還在睡大覺。
不過實際上,祝修遠已經在心裡反覆推敲,推演燕人南下的各種情況……
一陣嘻嘻索索和低聲交談過後,祝修遠的房門,終於被敲響。
“夫君,夫君?”
“姑爺……”
董淑貞和秋雯她們的聲音傳進來。
還有相對溫和的敲門聲。
祝修遠掀開被子,直接坐在床沿上,淡定的吩咐道:“我已經醒了,進來吧!”
這個時候,他房間內已經很亮了,能清晰看清內裡的桌椅帷幔等陳設。
吱呀!
房門被推開,三人魚貫而入。
祝修遠抬眼,只見董淑貞、秋雯、夏舞,她們各自提著一個燈籠,像是回自己家似的,一走進來就開始執行“常規流程”。
秋雯和夏舞去掌燈。
董淑貞則把燈籠擱在桌上,徑直走向祝修遠,同時說道:“夫君,他們又來了,好生煩人……”
董淑貞似乎沒有睡醒,還迷糊著,她眯著眼,見了祝修遠的床鋪,二話不說,徑直走過來,一屁股坐在祝修遠身側。
然後這個嬌軀傾倒,十分自然的縮進了祝修遠懷裡。
“好困……”
董淑貞嘟噥一句,竟閉合了雙目,就在祝修遠懷中開始睡覺。
這個時候,秋雯和夏舞還在忙著點蠟燭,他這房間中逐次亮堂起來。
祝修遠心裡想著燕人南下的事,對董淑貞的小動作就顯得“無動於衷”。
待董淑貞像條泥鰍似的,在他懷裡亂鑽的時候,祝修遠終於回過神來。
“娘子別鬧!”
祝修遠嘴角微咧,一手按住她那香肩,同時低頭往下看去。
董淑貞她們都是緊急起床的,隻披了一件外套,董淑貞在他懷裡亂鑽一陣,早已將外亂。
祝修遠低頭一看,只見董淑貞一張小臉兒紅紅,兩隻大眼黑白分明,正往上翻著,撲閃撲閃的盯著他看。
外套松垮,一截小小的香肩“重見天日”,祝修遠按下去的手,正好按住了她這香肩。
纖細而緊實,還帶著溫度。
那外套松垮得太厲害了,董淑貞整個人,都像是從中“剝”出來的似的。
祝修遠視線一滑,往側邊看去,所見之物,令祝修遠眼角一動,然後別開視線。
原來……
董淑貞已經不再是“小平板”了!
生長得這麽快的嗎?
他怎麽沒有絲毫感覺?
不會是因為和李卿奴待在一起久了,受到了“傳染”吧?
祝修遠思緒一時飄飛,竟將燕人南下之事忘了個乾乾淨淨。
“小姐,姑爺!”
秋雯和夏舞已經點好了所有蠟燭,屋內亮堂一片,兩個丫鬟齊步走來,侍立在側。
“哦,對了!”
董淑貞終於想起來了,忙坐直身體,拉了拉松垮的外套,以一種不滿的語氣說:“夫君,宮裡的張公公又來了,說陛下緊急召見……”
“我已經知道了,陛下深夜召見,一定是有了不得的大事,趕緊更衣吧,為夫需立即入宮!”
祝修遠站起身來,然後就站在那不動,伸展雙臂,等三女來伺候他穿衣。
董淑貞她們立即行動,抱來衣服,開始七手八腳……
“夫君,會是什麽大事啊?大半夜的,也不讓人睡個好覺,夫君這些天都好憔悴了。”
“我猜,應該是燕人有所行動了。誒,京城這裡,距燕國邊界還是太近。並且京城緊臨長江,長江又連著揚州那邊的大運河,大運河又直通燕國……”
“那燕國豈不是可以坐著船來攻打京城了?”董淑貞面色震驚,手上動作跟著一停。
“應該沒有那麽嚴重,那大運河上,上有楚州山陽王,下有揚州江都王,燕人不可能順流直下的。”
“哦!”董淑貞點了點頭,手上動作繼續。
“不過燕人一旦有所行動,京城這裡就比較危險,娘子,這些日子你待在家裡,要把家看好了,莫要讓賊人渾水摸魚!”
“放心吧夫君,若有賊人膽敢入府來,妾身就讓他有來無回!”
董淑貞握緊了小拳頭,臉上扮出一副惡狠狠的表情。
不過,祝修遠怎麽看,都覺得她那惡狠狠的表情太萌,那紅撲撲的臉蛋兒,讓人忍不住想捏一把……
快速整理完畢,祝修遠囑咐一番,帶了言大山就直奔府門。
路上,言大山神神秘秘,探頭探腦,左右前後都看過一遍,待確認周圍無人之後,他才從衣服口袋裡掏出一個信封。
祝修遠詫異,視線一下子落在那個信封上。
“恩公,方才屬下在府外整理馬車的時候,準恩母那邊的人,送上一個信封,並說需親手交給恩公。”
言大山鬼鬼祟祟,聲音非常輕,遞交信封的時候,他還不忘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生怕有人發現。
祝修遠聞言,神色一頓。
打趣言大山的心思,頓時拋到了九霄雲外。
接過信封一看,只見上面寫了四個大字:公子親啟。
筆鋒娟秀,乃是一種非常好看的簪花小楷,這筆跡祝修遠認得,的確是寇婉婉親筆手書。
不過現在,都還沒有出府門,自然不方便查閱此信件。
於是祝修遠將之貼身藏好,等上了馬車後,再看也不遲。
不一時出得府門,上了馬車,祝修遠便迫不及待,取過燈籠,就著亮光,取出寇婉婉派人送來的信封。
“寫了什麽呢?”
祝修遠一邊拆,一邊嘀咕,“恰逢陳皇緊急召見,她此時送來此信,想必應該與此事有關!”
因想到寇婉婉手下恐怖的情報搜集能力, 祝修遠心裡不由期待起來。
這信件裡面的內容,一定非常聳人聽聞!
拆開,取出信紙,再展開,借著燈籠的亮光,祝修遠從頭細細看去。
據這信上所說——
燕國果然已經行動了,出動二十萬大軍,兵分兩路,分別從陳國的濠州、楚州攻入。
並且,濠州、楚州,還有滁州,京城北方的這三個州縣,各自的地方駐軍,竟然全都造反了!
與燕國二十萬大軍一道,正揮師南下,往京城攻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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