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繼業哈哈大笑:“祝兄,不礙事的,本王也知道此事事關重大,不可一言而決,祝兄現在代表的是陳國朝廷,思慮之事自然更多,祝兄放心,無論祝兄做出何種決斷,本王都欣然受之。”
眾人隻關注祝修遠和李繼業之間的談話,卻沒人注意到,那崔呈秀,雖然縮著脖子,低著腦袋,不發一言,貌似怕得要死。
但實際上,崔呈秀一張富態的臉已經扭曲,齜牙咧嘴,怒目圓瞪,並暗中握緊拳頭。
他心裡狂笑道:“哈哈哈哈,祝修遠啊祝修遠,你雖然整了我好幾天,害得我又髒又累,又餓又困,我也即將失勢,不可能報復於你。”
“但是,你現在也嘗到‘梁國使者接待官’一職的苦處了吧,哈哈哈,你將藥方交給梁國,梁國自然高興,但是朝廷和陛下定然不滿意!”
“反之,朝廷和陛下滿意了,可是梁國又不會善罷甘休,嘿嘿,到時候梁國興兵來犯,你就是那替罪的羔羊……”
眾人自然不知崔呈秀心中所想,他們全都關注著前廳中的局勢,神清一絲不苟,不及分心。
“多謝李兄體諒!”
祝修遠拱了拱手,眼睛一眨,又說:“這瘟疫藥方作用巨大,活人無數,可算是一件天下至寶,不知李兄是否認同?”
李繼業想也沒想,脫口而出:“本王十分認同!”
董誠、劉文彩等人根本插不上嘴,現在更摸不清祝修遠的路數。
正疑惑間,又聽祝修遠笑道:“好,那不知李兄認為,此件天下至寶,當價值幾何?”
此話一出,全場皆寂。
董誠、劉文彩、李繼業,還有那崔呈秀、小李公公等,全都不是愚笨之人。
他們一聽這話,立即就猜到了祝修遠的意思。
細節方面還猜不到,但大概的方向卻已經知道了。
董誠、劉文彩、小李公公三人,聞言兩眼都是一亮,隨即又黯淡下去。
跟梁國討價還價,倒是一條相對合理的路。
可是,對方可是梁國啊!
陳國還需向人家上貢,陳國軟弱,備受欺辱,還有資格和梁國談條件麽?
至於那崔呈秀,他暗哼一聲,心裡嘲笑道:“祝修遠啊祝修遠,說你是年少好呢,還是說你是天真。”
“那可是梁國!梁國!梁國所代表的意思你不懂嗎?強梁弱陳,歷來如此,你竟然和梁國談條件,這不是拿雞蛋去碰石頭麽?”
“哈哈,真是笑死我了,嘿嘿,我就看你怎麽死!別看梁國王爺和你稱兄道弟,不過一旦涉及雙方命脈,親兄弟都會反目,何況你們……”
祝修遠不管眾人作何感想,他隻盯著李繼業,目光灼灼。
那李繼業沉默一陣,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顯得城府極深。
他這種模樣,祝修遠還是第一次見到。
往常兩人相處,都是以兄弟相稱,笑臉相迎。
前天,因李繼業請教問題太頻繁了,祝修遠還敢稍稍“忽視”一下他呢。
但是現在不同了。
祝修遠代表的是陳國的利益,李繼業代表的是梁國的利益……
李繼業沉默這一瞬,董誠、劉文彩、小李公公等皆搖頭不止。
此法雖好,但對方可是梁國,這就難說了。
那崔呈秀縮著脖
子低著頭,不時偷瞄眼現場情況,行狀猥瑣,齜牙咧嘴。
他心裡暗笑不止,等著看祝修遠的笑話。
“哈哈哈哈!”
李繼業忽然大笑,笑聲爽朗,聲震屋脊。
眾人微微凝眉,全都伸長了脖子,盯著李繼業。
同時心裡開始分析,李繼業這聲大笑,究竟代表什麽意思呢?
是嘲笑祝修遠天真?
還是認同祝修遠的話,找到了知音?
似乎都有可能。
眾人心中琢磨不定,隻得緊緊盯著李繼業,且看他接下來怎麽說。
那李繼業笑過後,忽看著祝修遠,斬釘截鐵道:“瘟疫藥方之珍貴,當值城池十座!”
嘶!
董誠、劉文彩、小李公公等目瞪口呆,暗暗吸氣。
太意外,太意外了!
梁國不僅認同了祝修遠的方法,還明確點出其價值所在。
當值城池十座!
這是什麽概念,價值連城啊!
崔呈秀那富態的身子一抖,顫顫巍巍,渾身巨震。
差點從作為上摔下來。
齜牙咧嘴,瞬間變成張大了嘴,可以塞入雞蛋一顆。
怒目圓睜,瞬間變得滿是疑惑與震驚,還有一絲驚駭。
他心裡呐喊道:“不可能,不可能啊,堂堂梁國,怎生如此好說話,那可是梁國啊……”
崔呈秀呆坐在那,默默懷疑人生。
他整個世界觀都崩塌了,不可修複。
李繼業無暇顧及他人反應,哈哈笑過,又把手一揮,豪氣乾雲。
再次笑道:“祝兄,我梁國願以十座城池交換, 換得那濟世良方,萬望祝兄成全!”
話畢,又拜了下去,姿態擺的相當低。
好似是他求著祝修遠答應他的條件。
那可是十坐城池!
姑且不論李繼業真心幾何,真真假假,也難以辨別。
但是單憑李繼業這番態度,又是拱手作揖,又是語帶懇求。
客客氣氣,姿態極低。
將在場眾人轟擊得七零八落,恍惚如夢,不知身在何處。
他們盡管早已知道,這梁國乾王不比以往的梁國使者,更加和藹,也更好說話。
並且與祝修遠的關系極好,以兄弟相稱,前兩天還形影不離來著。
但是,這也好得太過頭了吧!
竟說出以十坐城池交換瘟疫藥方的話。
真是令人難以置信,總有種不真實感。
梁國乾王真能做主?
梁國皇帝和梁國滿朝文武能夠同意?
在坐眾人都不是傻瓜,稍稍一想,細細一琢磨,就覺得不太可能。
這李繼業恐怕是在吹牛!
董誠思慮及此,微一皺眉,心道:“往日就聽聞,梁國乾王李繼業,乃是梁國眾多親王中最受梁帝喜愛的一位,未來極有可能繼承梁國大寶。”
“但是……十座城池之事,關聯甚大,如若談成,其功勞無異於開疆拓土,賢婿……”
董誠不由瞄向祝修遠,連使眼色,頻頻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