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文彩豪爽和大大咧咧的表情頓時消失不見,他兩眼瞪得燈籠那麽大,並張大了嘴巴,裡面都能塞進去一個鴨蛋了。
“對呀……嗯,小王爺你這是?”祝修遠微微一皺眉,那種詭異之感又來了。
昨日在那衙門後堂的時候,眾官們的表現就讓祝修遠奇怪,不過他出於某些原因,還未曾弄清楚其中原因。
卻不曾想到,就連劉文彩聽說了此事都……
太詭異了!
那梁國使者應該也是人吧,就那麽可怕麽?
“祝兄,我想起來了,我在湖州還有些事,我先走一步了……”
劉文彩呆愣片刻之後,不由分說拔腿就往碼頭的方向跑。
這是想跑路?!
祝修遠一把拽住劉文彩,忙問道:“等等,小王爺,你這是幹什麽,不就是梁國使者麽,你怕什麽?”
“還是說我要在潯陽樓接待梁國使者,讓你覺得破費了不成?”祝修遠又說。
劉文彩的身板……跟祝修遠的身板有得一拚。
所以以祝修遠之虛弱,竟然也拽住了劉文彩,使他動彈不得。
逃不掉的劉文彩聽了祝修遠的話,猛然一愣,轉頭瞧著祝修遠,面露疑惑之色,問道:“祝兄你……你不知道?”
祝修遠心裡茫然且心虛,反問道:“我知道什麽?”
“梁國使者啊!”
“我知道梁國使者啊,我這不是籌備迎接他們麽。”
劉文彩呆愣愣的看了祝修遠好半晌。
祝修遠心裡發虛,不過他又想,反正都要找人弄清楚這個問題的,還不如就問劉文彩算了。
他心裡雖虛,不過他生生忍住了,不曾表現出異常來,還十分“理直氣壯”的回看著劉文彩。
“哎!”劉文彩敗下陣來,“看來祝兄你果真不知道……不過也是,梁國使者從未來過江州這地方,祝兄你不知道……也……”
“小王爺,那梁國使者到底有何問題?”祝修遠問道。
“額……祝兄,你……你心裡害怕麽?”
祝修遠微微一愣,衙門後堂中眾位官吏的表現,與劉文彩方才的表現,一一閃過腦海……他想了想,開口答道:“怕,怎麽不怕呢!只不過此事落在我嶽父大人頭上,我作為女婿,必須得替嶽父大人分憂啊!”
“對了,這不還有小王爺你麽?你乃是堂堂王爺世子,有你坐鎮在此,我就沒那麽怕了!哈哈!”
劉文彩聞言一震。
他呆呆的盯著祝修遠,眼神莫名。
祝修遠則是一呆,什麽情況,他剛才說錯什麽話了麽?
“好!”劉文彩猛然大叫一聲,兩眼變得堅定起來,“祝兄,為了兄弟,我這就豁出去了,我舍命陪君子!我再怎麽說也是王爺世子,我……我不怕梁國使者……祝兄,我保護你!”
祝修遠瞧著陷入“自我犧牲然後自我感動”狀態的劉文彩,他心裡冒出一百個問號。
這……也太誇張了吧!
不就是在潯陽樓接待一下梁國使者麽,怎麽搞得好像……要死要活似的?
這讓祝修遠對那梁國使者的“故事”更加好奇起來。
……
通過劉文彩一番連比帶劃的講述,祝修遠終於明白了。
這讓所有人都懼怕的梁國使者,究竟是什麽生物!
這事兒還得從陳國、梁國與燕國之間的關系講起……
簡單來說。
陳國位處長江以南的半壁江山,轄江南西道、江南東道、嶺南道、吳中道等地。
南方之地較為富裕,特別是潤州府一帶,號稱富甲天下。
只不過富裕倒是富裕了,然而陳朝上至君王,中至各級大小官吏,下至黎明百姓等,在這富裕的溫柔鄉中迷醉,不免短了些志氣。
這種風氣所帶來的惡果是嚴重的,比如它直接導致陳國兵弱。
陳國兵將雖多,但除開部分精銳之外,大部分都是一群烏合之眾!
梁國的情況,則與陳國相反。
梁國位處西北,轄隴右道、關內道、京畿道、山南東道、山南西道、劍南道等地。
西北之地荒涼,除開劍南蜀中之外,遠遠沒有江南之地富裕繁華。
梁國百姓淳樸,民風自然也彪悍。
最重要一點,梁國北有草原帝國“北元”盤踞,西南有高原上的“大蕃”虎視眈眈。
梁國為抵禦“北元”與“大蕃”這兩大帝國的覬覦,整個國家從上到下團結一致,著重發展軍事力量。
這致使梁國兵多將廣,還盡是些驍勇之將、虎狼之兵。
梁國兵強,除了能強力震懾“北元”與“大蕃”之外,梁國還能騰出一隻手來,“幫”陳國抵禦來自燕國、黔中、嶺南道西部的威脅。
自然,梁國“幫”陳國抵禦外部威脅,並不是免費的。
陳國每年需向梁國上貢, 貢品涵蓋金銀、糧食、布匹、鐵器、食鹽、茶葉、瓷器等等。
陳國上貢之物,不僅品類繁多,數量也是一個驚人的數字。
往年運送貢品之船隻,沿著長江逆流而上,經過江州的時候,那場面……嘖嘖,長長的船隊整整一天都過不完……
陳國之所以甘願乖乖上貢,其目的主要是為了抵禦來自東北部的燕國。
燕國,轄河北道、河東道、河南道、都畿道等地。
對比於陳國與梁國,燕國取長補短,民生和兵事兩者比較平衡。
燕國外部的威脅也比較少,西邊的梁國防禦“北元”和“大蕃”綽綽有余,還能收收陳國的“保護費”。
但是,若想要動燕國的話,梁國就力所不及了,所以梁國對燕國構不成威脅。
燕國最大的威脅也是北方草原的“北元”帝國。
但梁國牽製住了北元,相對來說,燕國也就沒有多大困難。
燕人狡詐又有閑,所以時常派兵欺負一下兵弱的陳國。
這種時候,就需要梁國出來“主持公道”了。
畢竟每年都收了那麽多的貢品,就是在這種時機發揮作用的。
陳國、梁國、燕國,三國之間維持這種相處模式,已經維持了幾十年。
這幾十年以來,這種模式雖然偶有瑕疵,但也勉強維持得下去,這似乎成了三國之間的一種定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