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廷玉手中握著的權力太大,況且那件事怎麽說,也是董誠觸犯了陳國律法,董誠心中不免惴惴。
祝修遠等衙門大小官吏也暗中為董誠捏了把汗。
“哦,何事?你何罪之有?”楊廷玉詫異發問。
董誠:“稟大人,萬……萬謙所言不錯,瘟疫爆發之前,義倉中只有十萬石糧食,其實等瘟疫爆發後兩天,那十萬石糧食就已經告罄。”
“哦,那你們是如何尋來糧食,以供幾十萬災民果腹的?”楊廷玉繼續詫異追問。
“大人!”董誠直接跪下了,拜道:“大人,下官的確有罪,因為下官擅自打開了官倉!”
按陳國律,地方官倉飛朝廷下令不得開啟,違令擅自開啟者,死罪!
祝修遠見此,立即跑過去跪在董誠後面,高聲道:“處置使大人,當時情況十分危急,幾十萬災民嗷嗷待哺,但是義倉之糧已經告罄,我們只有打開官倉取糧,只有如此,幾十萬災民方才得以活命啊大人!”
“處置使大人,當時刺史大人方塘閉門不出,董大人久扣門扉不開,根本見不著刺史大人,所以董大人只有擅自決定打開官倉……”
衙門大小官吏一起給楊廷玉跪下,七嘴八舌替董誠求情。
另外,那些圍觀的百姓也紛紛跪地求情。
這些百姓中,大部分是受災的災民,董誠冒死擅自打開官倉,為的可都是他們啊!
百姓人數眾多,他們紛紛跪下,並山呼為董誠求情。
場面極其壯觀!
楊廷玉和鄱陽王都微微動容。
鄱陽王也說:“大人,想必當時情況危急,事急從權,為了城中幾十萬災民,董誠此舉雖然觸犯了陳國律,但從情理上來講,這何嘗不是一種勇於任事的表現!”
鄱陽王說著,不由瞥了一眼方塘等人,冷哼道:“總比一些屍位素餐、貪生怕死之徒好了許多!大人,本王以為董誠無罪,若以此處罰董誠的話,恐寒了幾十萬百姓的心呐!大人,請三思!”
鄱陽王這話說的有些重了。
寒了幾十萬百姓的心……即便楊廷玉身為欽差天使,此時也不得不慎重行事。
楊廷玉眨了眨眼,看向董誠,高聲道:“董大人此舉,活人無數,當為善舉。可是,國有國法……”
楊廷玉“國有國法”的話一說出口,眾人的心頓時涼了半截。
而萬謙卻瞬間鬥志昂揚,好似獲得了多大的勝利似的。
“董大人此舉雖是為了幾十萬百姓,但也的確觸犯了陳國律……”楊廷玉沉吟半晌,“念在你是初犯,況且幾十萬百姓都為你求情的份上,本官就罰你半年俸祿,作為懲罰!董大人,你可有異議?”
罰俸半年?!
這與不處罰有什麽區別?
“大人,下官沒有任何異議!”董誠心中松了口氣。
祝修遠等大小官吏心中也松了口氣,高呼大人英明。
而那些百姓們就更加誇張了,“大人英明”的山呼聲一浪高過一浪,十分壯觀。
但是萬謙,瞬間從天堂跌入地獄,臉上的微笑瞬間凝固……隻罰俸半年……
董家的茶莊日進鬥金,他董家還缺那點俸祿嗎?!
萬謙頓時心如死灰。
“董大人請起吧,你們也請起來吧。”楊廷玉對董誠虛扶一下。
董誠與祝修遠眾人順勢而起。
董誠起來後,立即展開攻勢:“大人,下官打開那官倉之後,發現了一些意外。”
方塘聽了這話,頓時如遭雷擊。
果然還是要來了。
方塘心知,董誠作為他的下屬,亦是多年的對手,對彼此的行事方式都了如指掌。
以董誠的“陰險狡詐”,他一定不會放過這次機會的……
雖然方塘早就料到會走到這一步田地,他也做好了心裡準備,可是,真的很難受啊。
“什麽意外?”
“大人,那偌大的官倉之中,竟然空無一粒糧食!”董誠語氣堅定的說。
“什麽?!”楊廷玉好似一個火藥桶被點燃,“官倉中竟然沒有一粒糧食?”他似乎不太相信董誠的說辭。
因為這也太……太無法無天了吧!
“大人,下官等當時與董大人一起進入官倉,裡面的確沒有一粒糧食!”
祝修遠等六曹參軍事齊齊做證。
耷拉著腦袋的萬謙頓時來了精神,高聲呼喝道:“既然官倉無糧,那你的糧食又是從哪兒來的?”
花朝仕狠狠瞪了萬謙一眼,沒事兒你又來湊什麽熱鬧?
花朝仕心中想砍死萬謙的想法都有了。
此時,王府管家又走了出來,拱手一禮:“處置使大人,王爺,當時江州市面上突然出現幾家糧鋪,以高於市價十倍的價格售賣糧食,所以……老奴就用一筆不義之財購買了他們手中所有余糧,共計六十多萬石!”
“原來如此!”楊廷玉緩緩點頭。
董誠見此,又發動攻勢,準備祭出那件終極大殺器:“處置使大人,下官見官倉無糧,心中很是疑惑,於是命人徹查相關帳簿記錄……最後,下官發現一件了不得的大案!”
了不得的大案?
楊廷玉和鄱陽王都來了興趣,他們沒想到小小一個江州衙門之中,竟然埋藏有這麽多彎彎道道。
至於祝修遠及少數幾個董誠的心腹,自然知道那件了不得的大案是什麽,心中也不由期待起來。
相信此案一旦祭出,方塘等人必將死無葬身之地!
而方塘等人心中也是一突,遍體生寒,他們心中已有預感,這次恐怕要遭。
他們開始在心中歷數自己曾犯下的過錯,再結合之前與董誠的明爭暗鬥來看,恐怕董誠將要抖出來的那件事就是“考課”之事了。
“是什麽事?”楊廷玉問道。
“大人,下官查到,方塘、花朝仕、萬謙,勾結茶馬禦史,在茶稅帳目上作假!這些年以來,他們一共侵吞茶稅達到白銀三十余萬兩!”董誠終於將這件大殺器祭出來了。
“什麽!三十萬兩?”楊廷玉極度震驚,死死盯著董誠。
鄱陽王也被驚了一下,這條消息,他可從來沒有聽管家向他匯報過,也就是說,他遍布整個江州城的密探,竟然都沒有探查到這條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