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們苦啊,才剛經歷了三重災難,活下來不容易,他們心中一定積壓著一種憤怒……用衙門後宅中的這些人來泄憤,自然最好不過。
董誠、祝修遠等,見楊廷玉沒有開口阻止激動的百姓們,似乎有意為之。他們也就靜靜的看著了,不為所動。
老實說,祝修遠都想衝過去,脫下鞋子,狠狠的砸向他們……
金吾衛們來回進出衙門後宅大門,還在源源不斷往外面羈押各種人,卻還沒有將方塘等人羈押出來。
重要人物,一般都是最後出場的!
如此又等了一會兒,圍觀的百姓激動的情緒再次高漲,咒罵聲一浪蓋過一浪,喊打喊殺,跪在街中的人真成了過街老鼠!
祝修遠不由暗暗怎舌,這群體性的激動也太恐怖了。
這些百姓基本上都是些升鬥小民,沒有什麽文化,他們那嘴張開罵起人來,簡直……
就連祝修遠聽了心裡都暗暗發顫。
尤其是其中,還有許多官家小姐,或者富家小姐什麽的,平日裡養在深閨,哪裡見過這種陣仗?
頓時被嚇得瑟瑟發抖,甚至將整張臉都貼在地面上,不敢抬頭見人。
祝修遠不由搖頭,心說:“你們也是活該,當我們在外面面臨死亡威脅的時候,你們卻在裡面生活滋潤……”
“啊!”
“哎喲!”
“好痛,嗚嗚嗚……”
“嗯!”
“嘶!”
忽然,那群跪在街上的罪人中,傳出一聲聲慘叫哀嚎,此起彼伏。
祝修遠、董誠,還有楊廷玉、鄱陽王等人詫異,抬眼望去,頓時一呆。
卻不知何時,憤怒的百姓從哪裡弄來了一筐筐的小石子,就那麽明目張膽的擺在地上。
想玩一把“投石”遊戲,並順便發泄的百姓,都可自取。
憤怒的百姓們已經有點失控了,紛紛搶著抓來一把小石子,握在手中,另一隻手從中取出一顆,掄圓了肩膀,奮力往跪著的人群中砸去。
霎時間,他們這群倒霉蛋的頭頂上空“烏雲密布”,飛沙走石,鋪天蓋地的小石子好似瓢潑大雨般,呼嘯砸來……
不過憤怒的百姓們也是有選擇性的。
那群跪在街上的人群中,猶以衣著光鮮的公子哥、官宦小姐、富家小姐、華服小廝等最為悲慘,受到的小石子打擊最多。
那些個公子哥,以前經常在城中欺負人,壞事做盡,自然有人恨死了他們。
而那些華服小廝等,基本上都是仗勢欺人之輩,以前被他們欺負過的人也不少。
而那群嬌弱的官家小姐、富家小姐等可就純粹是被殃及池魚了。
為什麽她們這群養在深閨中的弱女子也會成為眾為百姓發泄的對象呢?
大概因為她們這些官家小姐、富家小姐等,普通百姓難得一見,同時也娶不到。
並且,發泄的百姓中,並不完全都是好人,也有那心思邪惡之人……
任何一件好事,或者一件好政策,都有可能被壞人鑽了空子,這是難以避免之事。
人心險惡,任何災難發生的時候,比如戰亂,比如被滅國,比如被抄家等,身份尊貴、長相氣質佳的女子將是最倒霉的一群人,因為她們太亮眼了!
這不,這群嬌弱的小姐們就倒了大霉了。
可憐如花嬌似玉,此時卻被小石頭砸得嚶嚶直呼,有的還破了相。
……
“大人,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就當下來說,董誠終究是江州的“父母官”,其余人包括祝修遠等都可以漠然以對,但是他不行。
那些跪在街上的人雖然有罪,但絕大部分都是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女眷,罪不至此!
董誠作為江州城的“父母官”,必須要站出來說話。
“嗯。”楊廷玉緩緩點頭。
董誠得令,立即安排衙門州兵將那幾筐小石頭收走,並安排州兵將那些人圍起來,一來可以防范他們潛逃,二來也可以保護他們。
經過百姓們的一番小石頭髮泄過後,他們中部分人已經頭破血流,實在不能再砸下去了。
且說董誠吩咐完州兵回來,一抬頭就見金吾衛將方塘等人羈押了出來!
只見方塘面色灰白,腳下無力,幾乎是被一左一右兩位金吾衛拖著出來的。
方塘一出衙門後宅的大門後,一抬頭就對上了楊廷玉和鄱陽王。
他作為一州之刺史,自然認得楊廷玉楊老,董誠都認識呢,更不用說方塘了。
至於鄱陽王,方塘更是認識。
方塘眼光一凝,然後急忙看向那兩塊官銜牌。
只見左邊一塊上書:“江南西道觀察處置使”。
又見右邊一塊上書:“太子太傅兼禦史台大夫”。
轟隆!
方塘腦中好似有一顆炸彈爆炸了一般,他頓時頭暈目眩,差點暈厥過去。
天啦!
這的確是鄱陽王和楊廷玉楊老。
而且楊廷玉還是以“江南西道觀察處置使”的身份來的。
方塘作為一州之刺史,自然知曉“江南西道觀察處置使”代表著什麽!
那可是代天巡狩的欽差天使!
見之如見陛下!
方塘知道,他完了,一切都完蛋了,無可辯駁!
他兩腿徹底一軟,拜倒下去,口中顫聲呼道:“下官……拜見……處置使大人!”
拜倒在地後,方塘就沒有起來,一直保持著那個姿勢。
楊廷玉也沒有說“請起”的話,他低頭瞧了方塘一眼, 面色布滿寒霜,兩眼如鷹視,接著楊廷玉就抬起了頭,不再去瞧方塘。
方塘雖然一直低著頭,沒有瞧見楊廷玉犀利盯他的那一幕,但他也乍感如芒在背,四肢止不住的抖動戰栗……
後面被羈押出來的花朝仕、萬謙等,也差不多是方塘這種情況。
隨著方塘他們被羈押出來,整個衙門後宅也就基本清空了。
接下來,就是“審問”的過程。
“哼!”
楊廷玉先是冷哼一聲。
這聲冷哼簡直就像一支急速射出去的“冰箭”,瞬間射中方塘等人,他們整個身體又是一哆嗦,好似身處寒冬臘月般,止不住的顫抖。
體若篩糠!
就連董誠和祝修遠等人也是渾身一緊,從心底深處冒出一股“冰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