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過後的七天,金尼閣等一行德意志人傳教士經歷一番長途跋涉後,從杭州來到了京城。
數人一路上看到廣袤無垠的耕地,農民辛勤勞作,糧食產量比歐洲高許多;所經過城鎮的城牆比他們在歐洲見過的也要高大;特別是大明帝國江南工商業發達的地區更是比同時期歐洲各國的規模大;更為重要的是,這裡的人口數量巨大,雖然這裡的中國人信仰祖先,敬畏皇帝,而且使用漢字,這種象形文字,這給他們這幫千裡迢迢趕來傳播天主聖教的傳教士帶來非常大的障礙,
但是這裡人口眾多,能發展的教徒肯定數量不少,為了向這些地區的人民傳播主的福音,拯救世界,他們學習漢字,並與漢人士大夫積極交流,以科學技術作為溝通橋梁,企圖博得中國人的好感,從而達到傳教的最終目的。
前兩個月的時候,保祿(徐光啟)致信給他們,說大明皇帝準備接見他們,甚至還答應替他們修建教堂傳教。
這則消息使得所有來華傳教士興奮不已,過去一直沒有多少人信教,甚至傳教過程中在南京遭遇當地人強烈抵製,可謂是相當失敗啊。
就在他們傳播聖教陷入瓶頸之時,聽到這個帝國的最高統治者居然要接見他們,說明事態出現了轉機,一定要緊緊抓住這次機會,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
通過運河從江南之北直隸,一路上並沒有任何流民,往年大明帝國冬天時總會有一些流民因饑荒而逃往外地,不少人死於寒困交加,特別是在大明北方地區。
而且看見一大群人,有男有女,正在用一種未曾見過的材料(水泥)鋪設在大路上。眾傳教士看到如此景象,不由得感歎這些遠東勞動人民的堅韌。
從當地居民那裡打聽了才知道,原來那些流民被官府送到救助點,並且被雇傭用一種叫“水泥”的東西修路了。那些坐的馬車經過京城街道時發現,他們驚奇的發現街道上乾乾淨淨,每隔三十步就有一個垃圾桶,還有專職人員負責,如果亂扔垃圾的話就會被罰款;進城的馬匹屁股後面被強製套上糞便袋,馬不能隨便大小便,否則會被罰款,同時也必須把用完後的袋子放回到城內指定地點。
這垃圾桶和城管制度,以及城市衛生管理制度,都是朱由校專門針對目前京城的環境現狀進行指定的。
經過兩個月的時間,現在北京城的市容得到了很大改觀,雖然仍有人不守規矩,但相信在城管部門的“細致”管理下不用多久人們會慢慢養起好習慣的。
馬蹄嘚嘚敲擊著地面,濺起陣陣沙霧。
數輛馬車在馬夫的駕駛下,發出車輪轆轆的聲音,駛過車水馬龍的大街,馬車“格拉”“格拉”響著來到了一間府邸,這是皇帝給他們安排的臨時性住宅。
徐光啟早已在門口等候多時,見到金尼閣一行人便過去打招呼。
“眾位教友從江南一路跋涉,路途遙遠,真是辛苦大家了。”徐光啟佩戴一個十字架向他們做了個天主教禮儀,然後微笑道。
眾人下車後也對徐光啟回禮,這時候,為首的金尼閣說道:“為向中國傳播上帝的福音給這裡的人民,吾等傳教士定當全力以赴。
保祿寫信邀請,向大明皇帝舉薦吾等,如今又親自迎接吾等到來,主會感激你的。”
抵達中國多年,傳教士大多學會了這裡的漢字,並且能夠說上一口比較流利的大明官話。
“陛下早已吩咐我要好生招待來京教友,
特意劃撥一座院子給教友們居住,且隨我來。”徐光啟即刻引著這一行人進去。 次日,天啟皇帝朱由校正式召見金尼閣、鄧玉函、湯若望等歐洲傳教士。
這天上午,傳教士們在宮外等候著,然後見一名帶著許多人的大太監與徐光啟寒暄過後便被引向等級森嚴的大明皇宮。
一路上,望見那一座座土木結構、黃琉璃瓦頂、青白石底座,飾以金碧輝煌的彩畫的宮殿。
其平面布局,立體效果,以及形式上的雄偉、堂皇、莊嚴大氣,與傳教士熟悉的歐洲建築風格迥異。
紫禁城集中國古代建築藝術之大成,是中國二千多年專製社會皇權思想的集中體現。
與中國歷代皇宮一樣,故宮的總體規劃和建築形製完全服從並體現了古代宗法禮製的要求,突出了至高無上的帝王權威。
而這一切都給從未來過皇宮傳教士以一種敬畏,更使他們堅信自己的選擇是對的,只有先用宗教“征服”帝國的皇帝,才能真正廣泛傳播主的福音,擴大天主教會的影響力。
金尼閣和其他人一起用東方禮儀向皇帝表示敬意,以獲得這名皇帝的好感。
跪拜完之後,金尼閣便熱情滿滿地向皇帝推銷天主教。
“尊敬的皇帝陛下,我們來自遙遠的西方,不遠萬裡來到大明傳播上帝的福音,去年我們收到保祿的信件,得知陛下您對天主教頗感興趣,於是就來京覲見陛下,若陛下能夠接受洗禮,成為上帝的忠實信徒,以後一定能夠上天堂。
同時我們也期望陛下為我們傳教提供便利。”
“是嗎?為何爾等不在泰西待著,而來到我大明?”朱由校語氣裡透著一股蔑視。
一聽皇帝語氣不友善,便道:“尊敬的陛下,自然是為向這裡的人民傳播上帝的福音,引導眾人向善,最終脫離人世的痛苦,死後能夠邁進天堂。
若是陛下願歸教,我們願將當前西方最先進的科技呈現給陛下。”
“朕乃大明天子,登基之時蒙上天厚愛及太祖庇佑,使朕前往天庭,眾仙人傳朕已各種科學技術。豈是爾等西洋邪教可比擬。
況且,朕離開人世間後必定前往天庭,位列仙班,絕不可能去所謂的天堂。”
緊接著朱由校就天主教的一些問題與他們展開辯論。
為什麽聖經裡說上帝創造了亞當和夏娃,讓他們住在有智慧樹的果實的伊甸園裡,卻警告他們不要去摘了吃,這就好像是把毒藥放在無知孩童拿得到的地方叫他不要去動;
為什麽耶穌願意死,死後居然能上天堂,這就好比別人給你一個更好的選擇,你會不放棄原來擁有的嗎?
朱由校令人搬出地球儀,上面清晰印刻了地球的整體面貌,甚至比傳教士自己的還要清楚明確。
在之後,令人捧出各類無色玻璃和儀器放置在桌子上,包括高倍天文望遠鏡、顯微鏡、地球儀等。
“這些便是上天的玉皇大帝遣使眾仙家贈與朕的,並教朕如何製得。
你們所謂的上帝,和耶穌可會如此?”朱由校質問過後,又拿出一大堆令這些洋和尚無法信服的事實,因為在他們的印象中,明國似乎沒有掌握製作無色玻璃的製作方法,可是現在大明似乎已經掌握了比他們還先進的技術,雖說這年輕的皇帝說是他們傳統天神那裡得來的。
金尼閣一行人反覆仔細地把弄著放在桌子上的玻璃及儀器。
還不到三十歲的傳教士湯若望,看見一台顯微鏡,用肉眼對著最上面的圓孔,閉著眼睛,突然看到許多一點一點的小東西在切片上動。
這使得年輕、對科學感興趣的湯若望大感驚訝,沒有料想到世界上居然還有這麽小的東西,這仿佛給他打開了通往世界的大門。
剛開始的時候,所有傳教士對皇帝的種種質問,無法作出令他滿意的回答,倒覺得這個皇帝是個異教徒。
本想用西方當下最先進的科技打動他,他卻拿出比西方更先進的出來。
面對皇帝這般強勢,無法說服他,金尼閣覺得傳教無望,原先以為皇帝是要接受天主教,沒想到這家夥竟然比他爺爺還不好對付。
好在,這位天子還算開明,允許他們在京城繼續居住,沒有趕走他們,答應他們修建教堂,也可以繼續傳教。
但是,卻被要求在華為官府工作十年,期間每人每年可獲得2000兩白銀,若是有重大貢獻還會有其他獎賞,否則就……
面對這番威逼利誘,一眾人經過短暫協商,便答應了下來。
朱由校見這些傳教士紛紛低頭後,大為高興,這些洋鬼子還能鬥得贏朕,笑話。信不信朕隨隨便便拿出一項現代高科技,讓你們懷疑上帝的存在。
所以傳教士從皇宮出來,回到皇帝安排的府邸,匯聚在一起,用拉丁語討論今天發生的事。
“沒想到今天說服皇帝洗禮,卻被一頓問題問倒了,看來今後的傳教事業會不好辦。”這時,瑞士傳教士鄧玉函先說話。
湯若望發出疑問:“但是,你們沒看見那數不盡的儀器嗎?居然比歐洲還要先進,莫非東方真有他們所說的天神?”
“我們不能懷疑deus(上帝)的存在,他是神聖不可侵犯的,傳播主的福音是吾等的終身事業,絕不能動搖。
只不過,我們可以慢慢來,不斷灌輸天主的思想,讓他們這些東方人,尤其是皇帝,接受洗禮,也可以逐漸學習他們的科技。”
金尼閣說完,其他人都表示讚同。
……
朱由校在皇宮裡自然是不知道他們說什麽,不過,為防止這群家夥做出不安分的事情,於是就命令駱思恭自明日起派出錦衣衛監視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