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虛弱而溫柔的聲音傳來,朱延婍在淚眼朦朧之中,只看見一道修長的紫色身影朝著她這邊走來。
徐言連忙走到朱延婍身邊,將戚承光扛了起來,濃重的血腥味讓他皺了皺眉頭。徐世英像是知曉了什麽,對著徐言道:“先把將軍送上馬車,然後給將軍處理一下傷口。”
“咳咳。”
他說完便咳了兩聲,伸手將朱延婍扶了起來。看著朱延婍哭的通紅的雙眼,徐世英有些蒼白的嘴角微勾起一抹淺笑,他抬手溫柔的擦去朱延婍的眼淚,柔聲安慰道:“殿下放心,將軍不會有事。”
“真的?你是誰?”
朱延婍雙腿還很疼,勉強站穩了,開口問道。說著,她抬手想要自己擦掉眼淚,手腕卻被徐世英輕輕的握住了。
“是的,徐言雖然是我的貼身護衛,但是醫術也是不差的。”畢竟他這副身體,離不開的便是醫藥兩字。
徐世英的力道很輕,輕的朱延婍只能感覺到他手握住的地方,衣衫貼的緊密些,在沒有其他的被束縛之感。
正因為是如此的溫柔和小心,朱延婍反而沒辦法甩開他的手。只聽見面前的人微微低頭髮出的柔聲,像是春風一般,極暖極細膩,清脆乾淨。
“殿下的手上還有些泥土,小心弄進眼睛了。”
徐世英說著從懷中拿出手帕,將朱延婍臉上的淚痕輕輕的擦掉,然後用食指溫柔的將她眼角的淚珠抹去。
擦完淚水,徐世英又將朱延婍的手擦了一遍,他雪白的手帕逐漸染上了泥色。
朱延婍沒有拒絕他的動作,或者說無法拒絕。眼前的人臉色蒼白,但是卻唇含淺笑,眸攝柔光。他每一個側眸微瞥,朱延婍都能夠感受到從他眼底散發而出的善意和溫柔。
她明明不曾見過這個人,但是他好像認識她一般。這令朱延婍有些疑惑了,於是開口詢問:“你是誰?”
這是她之前問過的問題,但是徐世英並沒有回答她。
徐世英將她的手擦淨後,將手帕疊好又從新放回懷裡,好似一點也不在乎那手帕上的泥漬。聽到朱延婍的問話,徐世英抬手揉了揉朱延婍的墨發,令朱延婍微微皺眉。
這時他淺笑著道:“殿下已經忘了在下了嗎?”
“啊?”
朱延婍有些不解,她不記得她曾見過眼前這個男子。
“殿下可還記得您曾經評價過在下,說在下是不能騎馬的駙馬?”
“你是……定國公世子。”
朱延婍聽到這句話,一下子就想了起來。頓覺窘迫,為何她在禦花園說的話會被他知曉。
“正是臣子,這些日子苦了殿下了。”
徐世英說著,將外袍褪下搭在朱延婍的身上,長長的紫色外袍直接拖到了地上。褪去外袍後,徐世英的身形顯得修長又有些瘦弱,倒是有些像女子的身形。
一頭長發被風微微撩動,幾縷青絲在輕撫著徐世英蒼白的臉頰。
朱延婍把衣服拿下來還給他,徐世英眉頭輕蹙,抬眸看向朱延婍,道:“殿下穿的單薄,小心著涼。”
“我用不著,你自己就是個病美人,還是你自己穿上吧。”
朱延婍見他不接,將衣服塞他懷裡,然後朝著馬車跑去,剛邁出一步,大腿就一整疼痛,於是改大步為細碎小步,朝著馬車小跑而去。
徐世英則是看著手中的衣衫,無法抑製的輕咳了幾聲,雖是難受,但他的嘴角卻揚起了一道難以消磨的弧度。
細細的風穿過道旁的密林,馬車的車簾也被吹拂出淺淺的皺痕,馬兒時不時地原地抬蹄,或是朝一旁微動幾步,
鬢毛也被這風輕揚著。只有守在馬車四周的,那些騎在馬背上的護衛,至始至終都一動不動,目眺千裡,耳聽八面。
“公子,將軍他中的是殘月樓的毒。屬下只是暫時遏製了毒性,但是……”
徐言處理好了戚承光的傷口後,對著徐世英開口。
朱延婍始終守在戚承光身邊,本來看見徐言將戚承光的傷口包扎好,心裡剛松了一口氣便聽見徐言這麽說,著急的轉頭看向徐世英。
徐世英衝著她微微一笑,平和的眸光暗示著她不必太過著急。他手指微動,敲了敲方形木座,隨著聲音在馬車內響起,在方形木座的邊上,開出了一個小門。
“徐言。”
徐世英沒有動,而是對著徐言開口了。很明顯,徐言懂得他是什麽意思。
“公子……”
徐言面色為難,在徐世英的注視之下,還是伸手將那暗格之中的小盒子拿了出來。
他打開盒子,將裡面的一粒白色的藥丸給戚承光服下。而後便對徐世英行禮,退出了馬車。
因為早知殘月樓有朝一日會對自己出手,所以徐世英曾設計從殘月樓殺手手中取得一枚他們獨有的解毒丸。
但也只有這一枚,後來就算有殺手帶了這解毒丸,在死之前殘月樓殺手也會自行服下,不讓他人得到。
這也是為什麽,徐言不願將這解毒丸給戚承光解毒的原因。
徐言出去之後,徐世英起身走到朱延婍身邊,拉起她的手將手中的一瓶膏藥放到了朱延婍手上。
“殿下,你身上的傷……”
說著,徐言的眸光落到了朱延婍的腿上,然後道:“在下先出去,要委屈殿下自己擦藥了。擦過藥之後,便不會那麽疼了。”
說完,徐世英便轉身走了出去,朱延婍看了一眼被徐言弄得趴在馬車中間的戚承光,確定他還在昏迷,這才打開藥瓶。
……
傍晚時分,一輛馬車慢慢的駛入了一個小鎮,這馬車裝飾華麗,一看便知馬車主人非富即貴。馬車停在了一間客棧前,客棧掌櫃見了連忙叫店裡的人出去迎接。
不少街坊都朝著這客棧門口瞧上幾眼,多是想看看這馬車主人到底是誰,盡管他們都不認識。
之間馬車前的錦布被馬車上帶劍的侍衛撩起,從裡面走出一道紫色的身影,在紫色身影的身後還跟著一個一身粉色的女子。
徐世英先下了馬車,然後朝著朱延婍伸手,朱延婍看了看高度,還是伸手抓住徐世英的手,要下去的時候,她看著徐世英道:“你可要扶穩了。”
她是真的擔心徐世英這病懨懨的模樣會扶不穩。
“阿九放心,隻管握緊我的手便可。”
徐世英勾唇輕笑,眉目如畫,看的周圍圍觀的人在心裡直到兩人郎才女貌,好生般配。
而在客棧的二樓上,因為底下動靜而走到窗邊一探究竟的人,看著這一番景象,臉上露出一個放心的微笑,眸光落到那一身紫衣的男子身上,略含深意。
“看來小九兒沒事。”
在男子身旁的紫衣女子雙手環胸看著樓下,開口道。
夜色從遠山天邊逐漸染到了小鎮上方,明黃的燈火在小鎮內亮起,一團一簇似的明亮在原本黑暗的小鎮內,不規則的分布著,亂中透露出一種寧靜和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