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第二日，下午。

　數百名纖維競技選手，越獄失敗的直接被淘汰;越獄成功的，通緝令被張貼在大街小巷，不得不蒙頭蓋臉，絞盡腦汁在這個世界活下去。

　選擇了反抗軍的，毫無疑問成為了通緝的重點，不過也可以得到反抗軍適當的支持，比如……可以多取一件裝備。

　沒選反抗軍的，通緝力度稍弱，但也沒支持，走其他的遊戲路線。

　當然，也有暗戳戳選了支持政府的，開了二五仔隱藏路線，成了越獄犯中的臥底，將靠出賣同伴為生。

　不過選擇題大家都做過，對於同伴中會有臥底，智商超過八十的都應該想得到。

　甚至很多都是和同夥商議好的，為了獲取不同陣營的消息，火中取栗。

　這局遊戲設計的看點，就是參賽者在被通緝的同時，勾心鬥角，各種出賣與反出賣，追捕與反追捕。

　至於沈輕舟的命運沉浮，上十三家族與下五十一家族對神意系統控制權的爭奪，這個世界終將步入亂世還是贏來和平……只是故事背景罷了。

　就仿佛愛情，有沒有時代是沒什麽關系的;就如同偵探破案，什麽樣的政府根本是無所謂的。

　當然了，它們並不是無意義的。

　其實這一切，本來是泉級甚至逝級選手戰場的設定。

　就仿佛守望先鋒那些看起來超級宏大，卻難以進入的真實建模的背景，其實是暴雪泰坦項目的邊角料。

　總之，並不是為這幫經歷隻兩三輪的新手準備的，只是廢物利用一下罷了。

　但是，一幫新人螻蟻的小遊戲，愣是攪動了大局，甚至可能改寫整個故事主線，這可怎破?

　逆轉時空，修複一切?

　倒是勉強可以做到，但那海量的消耗且不說，纖維競技場建立之初就定下了以遊戲代戰爭的方針。

　這種設定必然導致一種結果——賽場變成天罰角鬥場，或地球上的奧運會，那樣喜聞樂見的大型節目現場。

　是的，纖維競技場是開放的，是有觀眾的。

　而且有很多很多很多……

　如果地球纖維掏的起錢，也可以拉一條線，實況點播任何想看的賽事。

　米村就有一條。

　華夏村拉不起，只能偶爾厚著臉皮去蹭……

　這樣有觀眾的比賽，就喜歡出乎意料，喜歡不走尋常路，只要不是讓角色失衡的bug，不是批量掉線有失公允，沒人會同意重來一遍。

　而競技場仲裁系統，天然服從於不怕有事就怕事不大的扯淡民意。

　因此，雖然麻煩，雖然棘手，硬著頭皮，也只能繼續下去……

　==========

　仍舊是比賽第二日，下午。

　大都西郊，沈家低調隱蔽的某別墅。

　“你，到底是什麽人?哪個國家的?你的知識……都是從哪兒學來的?”

　喚醒葉寒，沈輕舟揉著疼痛未消的眉心問道。

　為什麽現在才問這個問題?

　因為昨天晚上，她沉醉於葉寒的推演計算，不知不覺陪葉寒熬了通宵，然後……用腦過度暈過去了。

　葉寒從玄妙狀態脫離，呼呼大睡起來，而她被緊急送進聯邦101特等醫院掛水，直到中午才醒。

　安撫了擔憂的家人，搞定了事故調查者們的問詢，她這才有空發問。

　也是這個時候她才知道，昨天晚上在她沉迷做題的時候，天罰角鬥場發生了那樣慘絕人寰的悲劇。

　如果她當時清醒，接入神意，全力爆發，應該能製止一切，至少可以挽回很多無謂的損失。

　可惜世界上沒有如果。

　過去的也就只能過去了，多想也只是徒增煩惱。

　將莫名的情緒壓下，沈輕舟鄭重的詢問葉寒。

　這可是……幾千條人命，數萬的傷病，換來的答案啊！

　她當然可以直接讀取葉寒的記憶。

　其實已經試過了。

　但葉寒的記憶，就是一個孤兒孤苦伶仃長大，忽然欠下巨債，然後被投監獄……這種平淡無奇，肥皂劇般的情節。

　對他超出常人的知識來源沒有任何解釋。

　也是理所當然的。

　系統曼德拉記憶區的封鎖，又哪兒是那麽容易突破的?

　沈輕舟只能看到系統想讓她看的，搜到系統想讓她搜的，除此外，多一個字母都看不到。

　葉寒一覺醒來，卻是神清氣爽。

　因為他做題從來沒這麽爽過，計算從來沒這麽流暢過……

　那種感覺，就仿佛自己變成了一台超級計算機，儲存著無窮無盡的知識與數據，但同時，又完全保留著自主的思維與創造的意識。

　心情舒暢！

　回想著計算出的結果，他深深看著沈輕舟，心中生出異樣感覺。

　一夜精神上的連接交流，簡稱神交，不是牲交，勝似牲交。

　正常人都會異樣。葉寒畢竟還差了0.05。

　“你如果能看明白我的計算，就應該能想到，我從哪裡來。”他難得的和顏悅色。

　更具體的答案沒法說，說出來也會被屏蔽，這就是最逼近的提示了。

　看明白他的計算?

　沈輕舟不由回憶起了昨夜的衝擊。

　所謂異樣，她又何嘗沒有呢?

　對葉寒來說，那是心情愉快的做題，是此生難得的酣暢體驗，對沈輕舟來說，卻簡直是場噩夢。

　雖然她也是學霸，而且是那種頂級的學霸，可她和葉寒，終究是隔著宇宙的，科技樹完全不一樣的。

　由於微觀效應的複雜性，這世界的物理學難以進軍到納米尺度，難以產生相對論與量子力學這些觸及世界本質的學問。

　物理相對於地球落後，由此也令得數學的發展同樣落後。

　因為，數學雖然是純理論的，也需要驗證。

　廣義相對論橫空出世， 黎曼幾何由此名震天下;楊米爾斯規范場論誕生，纖維叢理論自此從拓撲學一個相對偏門的領域，成為了炙手可熱的應用……

　雖然黎曼的幾何和斯丁路特、陳省身、艾勒斯曼的纖維叢理論，比相應的物理學應用都出現的更早，有的反饋時間甚至超過五十年。

　可有反饋，總比沒有反饋好。

　一代一代陷入數學迷宮的數學家們，就仿佛淘金客。

　只是他們淘出的沙子，自己不知道是不是金的，唯有物理學家能為他們驗證。

　淘出了金沙，自然能讓淘金客更多一些，淘金的速度更快一些;倘若遲遲不出金沙，那整個領域的發展由此漸行漸緩也是可以預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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