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荷的哭聲引來了附近的幾名男子,幾人一進門就被那幾個侍女認出,面容急切的跑過去詢問。
“王貴,我家老爺夫人呢”
這幾人有幸逃脫,前些天就回來了洛陽,算是陳家的街坊鄰居,此時看到還在嚎啕大哭的陳荷有些難以開口,難道直接說明麽,怕是陳荷知道了更難受了。
“快告訴我,我父母呢”
陳荷搖搖欲墜起身跑過去詢問,充滿期待的眼神很希望得到一個寬心的答案,然而並沒有如她願。
“家父家母已經……陳小姐節哀順變吧”
那幾名侍女一聽也哭了起來,史煥楞在原地,雙眼也是有些發紅。
四年前陳荷只有十四歲,史煥十八,學了些武藝,歸來時父母已經雙亡,他還記得陳家主見他時說的第一句話
“我府上還缺些侍衛,可願跟我?“
史煥久未出山,空有一身武藝卻沒不知如何生存,只能怯生生的問一句
“每日可管吃食”
陳家主滿臉慈愛笑容回道
“來了我陳家,管夠”
陳家東西不少,史煥只是帶著陳荷先行一步,沒想到他沒有保住陳父交給的財物,眼下陳荷更是雙親不在,家道從此中落,史煥在陳家四年了,陳家主對他很是倚重。
輕風拂過,史煥閉上雙眼不敢睜開,他怕眼淚湧出眼眶,洛陽大亂,他卻只能護佑陳荷離開,恨自己不能力擋千軍,若是有千軍萬馬何至於此。
關玉幾人不敢出聲,哭泣有時候是必要的,也是唯一能釋放人嚴重負面情緒的方式,靜靜的退到外面一直坐到晚上,裡面的哭聲才截然而至。
不多時陳荷雙眼紅腫,步履虛浮的走了出來,陳家的原先的那些侍衛急忙起身湊了過來,陳荷停下腳步,目光呆滯的望著眾人,良久之後聲音顫抖的說道。
“大家散了,去別處謀生吧,陳家已經沒了”
“大小姐”
“大小姐,我不走”
“陳家還在,只要大小姐活著一切都能重頭再來”
這些侍衛都是陳家主四處行商,從各地收留的孤兒流民,有人打小就在陳家,這裡不僅僅是陳家,也是他們的家,說到離去,又能去哪裡呢。
史煥也跑了出來,遲疑了一下還是張口了,
“只要大小姐還活著,我們就追隨小姐一輩子”
那幾個侍女也哭訴道:“嗚嗚嗚,小姐不要丟下我們”
陳荷自嘲的說道“陳家已經一無所有,你們還追隨我作甚,我自己都不知道何去何從了”
說罷徑直走向關玉,雙手從脖子上取下一物遞到關玉面前。
“從小父親就教導我,不能欠別人東西”
“對不起,這錢怕是還不上了,這玉佩你收下吧,是我家祖傳的,應該值些錢”
反倒是難住了關玉,他在乎錢,也需要錢,但眼下看著這玉佩卻遲遲不能伸出手。
“我不能要”
“小姐剛遇此不幸之事,我豈能乘人之危,錢財乃身外之物,不要也罷”
關玉一把拿過來又掛在了陳荷脖子上,安慰道:“陳小姐,你還有這些人,還有這房子在手,熬過這段時間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陳荷面無表情回看了一眼,歎了口氣。
“房契先前已經和那輛馬車一起丟了”
說到這裡史煥更是愧疚難當,他知道陳家主讓他帶貴重東西先離開,可不知道這裡還有房契啊,這可是害了陳荷,
真正的讓陳荷一無所有了。 “小姐,我一定為你把房契取回來”
史煥說完就上馬要離開,看的關玉也是有些發愣,我去,這貨只要粘上陳荷的事情一準犯傻。
“陳小姐,快把他喊回來”
“史煥,快回來”
關玉也是醉了,這腦子還能被曹操看上?還能當將軍?
“陳家遭此不幸,我等幾人也是看在眼裡,難過萬分,到是眼下你們要振作起來,先吃了飯,然後在考慮以後如何打算”
“還有你史煥,我知道你喜歡陳小姐,願意為她赴刀山下火海,可是你能動動你那豬腦子嗎”
“你知道那些流寇去了哪裡嗎?”
“你特碼若是一去不複返,你讓誰為你收屍?讓陳小姐等你一輩子嗎?”
關玉一口氣說了一大堆,憋了一天了,正好這史煥犯二,惹的關玉一下爆發出來。
一群人都目瞪口呆的盯著關玉,陳荷一臉的不可置信,史煥更是臉色通紅,羞愧萬分,恨不得找個老鼠洞鑽進去。
陳荷是因為關玉說了史煥喜歡自己,她一直把史煥當大哥哥對待,和自己親人一樣,什麽要求也滿足自己,可是史煥喜歡自己又是怎麽回事。
全場寂靜了好半天,劉浩也不知道關玉為啥發這麽大火,拉著柱子就去了一旁,關玉情緒穩定下來才感覺自己好像入戲太深了,不小心連史煥的心事也說了出來。
陳荷也不知道是有意無意,率先開口說道“沒事,沒事,大家快準備一下先吃飯”
關玉現在也是身無分文,一時半會也走不了,天都黑了,就先在這住下了,一群人忙著收拾房間,陳荷以往可是從來不動手的,更衣梳妝洗漱都是幾個侍女負責,今日也上手幫忙,全然放下了曾經大小姐的架子,那幾個侍女怎麽勸都不聽。
等收拾完畢,關玉就喊上陳荷史煥幾人準備了解一下事情經過,若是能幫陳荷拿回房契財物,那關玉就有足夠的錢回去了,不然在洛陽眼下連賣馬的地方也沒,完全難住了關玉。
“搶走你們馬車的人長什麽樣,有多少人”
關玉看著陳荷思索了一下問道,這事陳荷最清楚應該,史煥之前就聽說不在場,應該是不知道的。
陳荷回想了一下說道“兩百多人吧,有的人頭戴黃巾,為首那人臉色有一道明顯的刀疤”
關玉沉思片刻,頭戴黃巾那就肯定是太平道的亂軍了
“是去了潼關方向?”
陳荷幾人當時都嚇的只顧逃跑,壓根沒注意管人家去了哪裡。
潼關那邊很多朝廷的軍隊, 沒理由去哪裡,若關玉是這夥人的首領,想要去並州就一定繞道而行了,要麽從武關南下,要麽返回來從虎牢關去往東面。
“陳小姐,若是這些人從武關南下去了荊州就不好辦了,你這房契基本無望了,除非對方想回來賣掉”
武關其實此時已經有朝廷的軍隊了,正如關玉猜想,那些人正在返回來的路上,準備去冀州,為首的是黃巾軍的一名小隊長。
“這是幾日前的事情”
“就是你剛見我們那日中午”
關玉打開地圖看了許久,曹陽到潼關武關最快也得兩日,若是知道路不通,原路返回來,在到洛陽也得三五日,只要這些人沒過武關,那就一定會途徑虎牢關從河內進入並州。
“耗子,你說這些黃巾軍現在會考慮繼續北上找張角麽”
關玉現在也不能定論,黃巾軍主力基本都去了並州,留守各地的基本也會慢慢北上投奔,當然也有不少人不想去,就會考慮落草為寇。
“不好說,荊州我感覺不太可能去,張曼成都去並州了,這些人除非落草為寇”
關玉思謀許久決定賭一把,賭這些人一定回來,北上並州。
“陳小姐,我們可以去虎牢關外等七日,若是不見這些人到來,那你房契就無望了。”
陳荷還是抱有一絲希望“若是等到了呢?”
“哎,人是少了點,敵人會用計策,我們也會啊,人少目標也小,不易被發現”
回泰山還有上千裡路,不解決這事豈不是半路就餓死了,想來想去還是決定嘗試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