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的確。”

謝銘淡淡的說道:“對於陌生人來說，在聊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來互相了解，的確是不可缺少的步驟。”

“但，你覺得我們之間還需要這個步驟嗎?”

“唔.....”

手指輕輕點在側臉，艾姬多娜歪著腦袋想了想，隨後笑吟吟的說道:“可是，我想和謝銘你多聊聊啊。難得我都鼓起勇氣來招待你了，你就不能回應一下嗎?”

“回應一下，我的好奇心。”

“好奇心啊....”

這個回答謝銘並不算意外，畢竟眼前的女人，可以說是好奇心的怪物。某位文學社的好奇心猛獸，在好奇心上甚至都不配給她提鞋。

“也罷。”

上半身微微後仰，靠著椅背，謝銘平靜的說道:“你想要我滿足你的好奇心，也就是在向我索求的知識。”

“而你作為執掌‘知識’的強欲魔女，應該不會不明白這裡面的道理吧。”

“想要得到，就必須要付出，是嗎?”

艾姬多娜捂嘴一笑:“一直以來，都是別人在向我索取著知識。魔法、劍術、力量、女人、金錢，人們的欲望從古至今都是無窮無盡的。”

“但他們卻從來不明白，從魔女這裡獲得的越多，就越是危險。這個世界，又有什麽東西是能白白得來的。”

“有啊，萊茵哈魯特。”

“呵呵呵呵呵。”

聽到謝銘這麽說，艾姬多娜笑了起來:“謝銘，你真的認為，劍聖萊茵哈魯特沒有任何代價嗎?”

“在他的心裡，恐怕早就失去比這一身實力要重要太多的東西了啊。”

“那叫做矯情。”

謝銘淡淡的說道:“人總是會羨慕自己沒有的東西，卻很少將目光看向自己擁有的東西。”

“不管是你，還是萊茵哈魯特，都是如此。”

“唔...的確是這樣啊。謝謝，我又收獲了新的知識。”

“不客氣，這就當作你鼓起勇氣的報酬了。”

“.....”

哪怕是艾姬多娜，都被謝銘這一句給嗆到了。她是怎麽都沒有想到，眼前這個男人居然是這麽的斤斤計較。

準確的來說，是和自己這麽的斤斤計較。

“好吧。”

微微攤手，艾姬多娜無奈的笑道:“那麽按照謝銘你的想法，我們現在就開始互相的問答吧。”

“剛剛是你回答的我，那麽現在，就由我來回答你吧。”

“向強欲魔女提問的機會，可是非常難得的哦?”

的確，這種機會對於這個世界的人來說，用千載難逢來形容絕對沒有一點問題。

對知識充滿貪婪的強欲魔女，所擁有的知識超乎所有人的想象。基本上，你能想到的所有問題，艾姬多娜都能回答出來。

而她的手中，更是擁有著和天使‘囁告篇帙’能力相似的書:睿智之書。

被稱為世界記憶的睿智之書，記錄著世界的過去、現在、未來的一切。

囁告篇帙的功能，是搜索和改變。而睿智之書的功能，就是非常單純的記錄。

前者，是讓你知道想要知道的東西。後者，則是不分你想要不想要，就這麽將一切擺在你的面前。

所以論在‘知識’的功能性，睿智之書是比囁告篇帙要強上很多。

因此，擁有睿智之書的艾姬多娜，也被一些人稱為‘知曉一切的魔女’。

從某種意義上，謝銘也是來找艾姬多娜尋求知識的。

不過比起所謂的知識，顯然還有著更為重要的事要艾姬多娜給出一個答案。

“碧翠絲，稱呼你為母親的陰屬性大精靈，

你應該還記得吧。”謝銘平靜的說道:“我想知道，你讓她一個人在禁書庫呆了400年的原因。”

“.....碧翠絲，真是好久沒有聽到的名字了啊。”

再次抿了口杯中的紅茶，艾姬多娜合眸，輕聲感歎道:“真是個笨拙的孩子啊。”

“400年前的事情，你知道了多少?”

“羅茲瓦爾口述的那些吧。”

“那不就是幾乎完全不知道嘛。”

艾姬多娜笑了笑:“當時，憂鬱魔人赫克特襲來。為了給我們爭取時間，我的弟子，羅茲瓦爾他前去爭取時間，隨後受到重傷失去了意識。”

“而碧翠絲她，親眼目睹了好不容易獲得的友人化為聖域的核心，在她眼前喪命。”

“在那之後，我也即將離去。接連失去好友和母親，對於那笨拙的孩子而言，是件根本沒有辦法承受的打擊。”

“所以，我和她定下了契約。”

“幫助我守護好存放我知識的房間:禁書庫，直到‘那個人’的到來。”

“‘那個人’....是誰?”

“我怎麽可能知道啊。”艾姬多娜雙手一攤，眨了眨眼睛:“我也僅僅是隨口一說啊。”

“.......”

謝銘眼角抽搐了幾下，看向艾姬多娜的眼神微微有些不善起來。

“不要生氣不要生氣，聽我說完嘛。”

艾姬多娜擺手說道:“我的本意，是想讓那孩子不要那麽簡單的放棄。”

“生命的寶貴，只有快死之人才能明白。”

“可當時那孩子的情況，必須要其他人給她一個活下去的理由才行。所以，我才和她簽訂了這樣的契約。”

“所謂的‘那個人’，可以不存在，也可以存在。最重要的，是碧翠絲她自己的選擇。”

“為了暗示她，我連給予她的福音書都是一片空白哦?”

“說到這裡，是你的話應該已經明白了吧。”

“......”

閉著眼睛沉默了一會兒，謝銘歎息道:“果然，你是一個魔女啊。”

何為魔女?

玩弄人心者，皆為魔。而玩弄人心的女人，則為魔女。

如果艾姬多娜想要碧翠絲活下去，大可以用更加直白的方式去告訴她，而不是這樣拐彎抹角。

告訴她‘那個人’的存在，再給予她空白的福音書。

碧翠絲的性格，艾姬多娜不了解嗎?

怎麽可能。

所以，她是建立在對碧翠絲的了解之上，才用的這種摸棱兩可的方式。

因為她很好奇，碧翠絲到底會做出什麽樣的選擇。

是真的老老實實在那等待著‘那個人’的到來，還是因為看不到盡頭的等待而絕望，最後自盡。

對艾姬多娜來說，不管是哪一種結局，都能夠滿足她的好奇心。

為了讓碧翠絲活下去而於她簽訂的契約，這一點是肯定的，不能否定艾姬多娜的這個初衷，不然也太冤枉她了。

可，魔女的風格永遠都是好壞兩佔。最後的結局到底如何，最終還是要看當事者的選擇。

魔女期待著契約者能夠掙脫自己的惡意，迎來完美的結局。也同樣想看到契約者就此沉淪在自己的惡意中，掙扎痛苦的模樣。

而強欲魔女艾姬多娜，則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不會顧及任何人的怪物。

只要目的達成，那麽中間的過程怎麽樣都好。

哪怕她希望故事的最後是完美結局，但她也不會違背自己的好奇心，自己對故事進行引導。

因為引導，就代表失去了可能發生的結果。

這是她絕對無法容許其發生的事情。

在明白了這一切後，謝銘才會做出如此的歎息。

“艾姬多娜，你果然是一個魔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