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裡啊。”
關閉了手機的導航,看著面前寫著‘秋楓莊’三個字的高檔小區,謝銘微微歎了口氣。
說句實在話,他並不想進行家訪。因為他能夠預料到,在自己踏入名為鳶一折紙的住所後,會發生什麽樣的事情。
但,有些事情不和她認認真真的談一次的話,只會沒完沒了。
所以,還是盡可能的將危險掐死在繈褓中比較好。
想到這裡,謝銘便不再猶豫。按照班主任名冊上登記的住址找到單元號,大門旁的操作台輸入了鳶一折紙的房間號。
“誰?”
“我是天王寺瑚太郎。鳶一同學,你的家人應該在家吧?”
“天王寺老師....請進來吧。”
說完,鳶一折紙直接掛斷了電話,開啟了進入公寓的密碼門,沒有打算給謝銘任何拒絕的機會。
“唉,伸頭一刀,鎖頭也是一刀。”
但當他實際進入到鳶一折紙的家中時,少女卻意外的正常。
身著學生製服,雖然依舊是沒有任何的表情,但禮儀和態度都十分端正。
“天王寺老師,請進。”
“....嗯。”
走進家中,按照鳶一折紙的坐下。沒有過多久,她便從廚房端著兩杯茶走了出來。茶水的色澤是一樣的,沒有任何渾濁的添加物在裡面。
“鳶一同學,你的家裡人呢?”
“天王寺老師不知道嗎?”鳶一折紙歪了歪腦袋,表現出一副很迷惑的模樣:“我從高中開始便是一個人住了。”
“不,這個我還是了解過的。”
謝銘嘴角抽搐了一下:“但我記得我應該提醒過你,讓你通知一下自己的家長才是。”
“我通知了。”
鳶一折紙面無表情的說道:“但是姑母並沒有接電話。”
你給我玩文字遊戲呢?
“既然鳶一同學的家長不在,那麽我就改天等家長過來後,再進行拜訪吧。”
說著,謝銘準備起身離開。但一句平淡的話,讓他停下了動作。
“老師。夜刀神十香,是代號名為‘公主(Princess)’,你知道嗎?”
“然後呢?”
“現在夜刀神十香,正住在老師的家中。”
鳶一折紙平靜的看著謝銘:“我只是想要勸告老師,離精靈這種危險的生物遠一點。”
“她們,是災害。”
“不,她們並不是災害。”
重新坐會了桌前,謝銘認真的看著面前的少女:“在你的觀察中,十香現在是災害嗎?一個因為學習而苦惱,因為和朋友一起玩耍而歡笑的災害?”
“但,她是精靈。”
“嗯,是的,她是精靈。但她和我們一樣,會傷心,會哭泣,會歡笑,會生氣。這樣的她,和我們有什麽區別?”
“她會帶來災害。”
“名為空間震的災害?可她現在每天上學放學,並沒有出現任何的災害啊?”
“她是不穩定要素。”
“那麽鳶一同學,我想問一下你。”謝銘笑了起來:“什麽,是穩定要素?人嗎?”
“你應該知道我在進入天宮市之間帶過的,是什麽樣的班級。相信,身為AST部隊一員的你,也應該把他們都調查清楚了。”
“打群架、霸凌、嗑藥、爸爸活、援交、飆車、偷竊、搶劫、欺負流浪漢.....而世界上,遠遠有著比他們更過分,更黑暗的人和事情發生。”
“為什麽鳶一同學能夠容忍他們這些不穩定要素存在,卻不願意相信至今不願意傷害他人的十香?”
“僅僅只是因為,她是精靈?”
“天王寺老師,
你這是詭辯。”鳶一折紙微微皺了下眉頭:“那些人渣對社會造成的危害,遠遠比不上夜刀神十香一人。”“她,是擁有毀滅世界力量的精靈。我們不能把世界的安危,放在一個不穩定要素上。”
“那麽憑借你們,就能阻止她了嗎?憑借AST?一個她揮揮劍就能被吹飛的部隊?”
“..........”
“如果她真的動用全力,如果她真的想毀滅世界。你們AST,能阻止她嗎?”
“.......”
嘴巴動了動,鳶一折紙很想堅定的回答一句‘能’,但她無法欺騙自己。所以,她只能這麽說。
“我們會拚上性命阻止她。”
“是的,你們應該拚上性命阻止的,是要毀滅世界的精靈。”謝銘盯著少女的眼睛:“而不是拚上性命,去逼迫一個本性善良的少女去傷害他人,去破壞世界。”
“告訴我,鳶一折紙同學。至今為止你攻擊過的精靈中,有沒有一個是主動對你們發動攻擊的。”
“我.....”
“請回答我這個問題,鳶一折紙同學。”
“.......沒有。”
“那麽你們AST有沒有進行過戰術演練,如果你們不主動攻擊精靈,那麽精靈會做什麽?是肆無忌憚的破壞建築物,見一個人殺一個人?還是到處走走逛逛後,時間一到自動返回。”
“........”
“鳶一同學。”
謝銘微微歎了口氣:“我並不知道,你發生過什麽。但,因為過去發生過的事情,而牽扯到完全無辜的存在上,在我看來,是完全沒有任何邏輯,也沒有任何理性的事情。”
“你所做的,只是單純在發泄。將你自己所受過的傷害,發泄到無辜的人身上。”
“和那些在學校霸凌,欺負弱小善良的人,沒有任何區別。”
“!!!!!”
鳶一折紙身體晃動了一下,雙手不禁握緊了茶杯。
“那麽,天王寺老師呢?”
“什麽?”
“如果天王寺老師身邊的人受到傷害的話,天王寺老師會怎麽做?”
“雖然我拚盡性命,讓這種可能性消失。但如果真的發生的話,嗯.....”謝銘笑了笑:“我會用盡余生找出真相,然後讓傷害我身邊的人的家夥,在絕望中死去。”
“請記住我所說的關鍵點哦,鳶一同學。”
“【找出真相】。”
說完,謝銘重新站起身來,走出了房間。留下鳶一折紙一人低著頭看著茶水倒映出的,自己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但她清楚,自己的心正在動搖。
自己一直以來所做的事情.....僅僅是在泄憤嗎?
【你....很迷茫?】
“!!!!!”
長年來的軍事訓練讓少女瞬間做出了反應,先將桌子連同桌上的茶水一同掀向了生意的來源處,隨後從大腿的槍袋中取出手槍,接連扣動扳機。
“砰砰砰砰砰.....哢哢....”
槍口冒著青煙,槍栓卡住,彈殼在木製地板上滾動。掀起的桌子,被一彈夾子彈給直接打碎。但子彈,卻漂浮在那道漆黑的陰影面前,零零落落的掉下。
“.......你,是誰?”
見到槍械完全不管用,鳶一折紙的心裡一沉。她現在能做的,只有先用話語拖住對方,然後用通訊器通知部隊的其他成員。
【你可以叫我,‘幻影(Phantom)’。】
“幻影?精靈?”
【沒錯。】
用著根本分不清男女的聲音,幻影大大方方的坐到了折紙的面前:【我感覺到了你的迷茫和無力,所以出現在了你的面前。】
【不用擔心,我並沒有傷害你的打算。我只是想,祝你一臂之力。】
“我拒絕。”
雙眸死死的盯著眼前的黑影,語氣無比的冰冷:“沒有經過邀請就進入別人家中的遮頭遮尾的精靈,說想要幫助我?”
【這...的確是我的失禮了。】
【但,你剛剛那位老師,同樣也是遮頭遮尾之人啊。】
“天王寺老師?”
【沒錯,他應該沒有和你說過,他的真實身份吧?】
“那又如何?”
鳶一折紙不為所動:“天王寺老師和我是老師和學生的關系。老師,沒有把一切都告訴我的必要。老師,他也從來沒有欺騙過我。”
從知道十香和謝銘住在一起後,鳶一折紙其實就已經猜到謝銘的身份了。這次想要謝銘過來,其實就是她想要看看謝銘到底是什麽態度。
而謝銘,也向她表示了自己的態度。沒有隱瞞,沒有遮掩。
因為他清楚,一個不坦誠對待學生的人,是沒有資格去教育學生的。為師者,自然要以身作則。
【......這,還真是有些意外了。不過,你確定不需要我的幫助嗎?】
【能夠讓你擺脫迷茫,讓你查清真相,讓你足以對抗精靈的,力量。】
“.........”
【也罷,現在你應該是聽不進我說話的。但,這個東西我就當作禮物留在這裡了。要不要用,就由你自己來決定。】
說著,幻影將一塊潔白的寶石,輕輕放在了地上。
“這是什麽?”
【這是能夠讓你擁有足夠力量的寶物。】
幻影的聲音中帶上了些許的笑意:【當你感覺到力量不足時,就使用它吧。】
【你應該也不希望,當災難再次降臨的時候,你依舊只能無力的看著一切發生吧。】
“........”
不知何時,幻影的身影已經消失。而鳶一折紙,則是靜靜的看著地上的寶石。直到,外面的警報將她驚醒。
“空間震警報!”
剛想要立馬去裝備顯現裝置,但動作又停頓了下來。
AST部隊已經被下令待機,無法出動。就算出動,又有什麽用?
老師說的對,憑借AST製式的顯現裝置的力量,是無法做到任何事情的。
“......”
目光,再一次看向了閃著微光的聖潔寶石。沉默了良久後,鳶一折紙將其撿起,放入到了自己的校服口袋中。
——————————
“空間波率發生異常,檢測到強大的靈波反應!”
“監視攝像頭轉移到預測地點!空間發生歪斜!根據靈力波長,是‘隱居者(Hermit)’!”
“哢!”
咬碎了嘴中的棒棒糖,坐在艦長位置上的琴裡不爽的說道:“真是個沒用的家夥,都見了三次面了還沒搞定!”
“不過這下,應該能讓那群大人物知道,我們的方法才是正確的了。”
“說到底,他們為什麽會相信那個渣男老師啊?”
“司令,檢測到人類生命反應。是星屑!”
“哈啊!?”
琴裡瞬間站了起來,瞪大了眼睛:“這家夥是想死嗎?就算隱居者能夠引起的空間震范圍很小,但也不是人類能夠承受住的啊!”
“司令,星屑可是抗住過外太空的對隕石用靈力炮.....”
“神無月你給我閉嘴!”
“嘔!!!感謝...司令的獎賞.....”
“派出通訊裝置通知他離開!”
“啊....哦,好的!”
“不,算了。”
做回了靠背椅上,琴裡不爽的說道:“那個男人,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而且根據資料顯示,他似乎擁有著操控空間的能力。”
“想必,他應該找到控制空間震的方法了吧。”
“控制....空間震.....”
“他真的是人類嗎......”
哪怕是捂著肚子跪倒在地的神無月,此時也忍著幸福感、興奮感和疼痛感,將腦袋抬了起來,看向畫面上向著預測到的空間震發生中心走去的謝銘。
“這靈力,是四糸乃啊。”
看著原本萬裡無雲的天空開始斷斷續續的出現烏雲, 謝銘無奈的歎了口氣。
今天,他可沒有帶傘啊。
“所以還是別下雨了吧。”
輕輕打了一個響指,無形的鎖鏈瞬間將周邊的空間給死死固定。而隨著鎖鏈的拉動,被靈力所影響的歪斜空間開始慢慢的縮小。
為了防止空間震這一無差別的災害,從十香住進他家後,謝銘便一直拉著十香做些實驗。
最簡單的方法,是直接定個空間錨。那樣的話除非爆發出的靈力遠遠超過空間錨,不然不管怎麽折騰空間都會保持穩定。
但那樣,精靈同樣也沒有辦法從鄰界來到這裡。這很顯然,不符合謝銘的要求。所以那會兒謝銘經常把十香拉到南極大陸上,讓她不斷引發空間震。
而自己則是利用空間能力,一次一次的嘗試解決空間震。
最後開發出來的,便是這無形的鎖鏈,調律鏈。
既然空間震的原因是空間的歪斜,那麽只要將這歪斜恢復過來,不就沒事了嗎?
就和樂器需要將音調律到正確的頻率一樣,這些鎖鏈的作用就是將空間重新調回正確的波率,這就是謝銘將其命名為調律鏈的原因。
只不過,調律鏈有著一個缺陷。因為每一名精靈的靈力波長,是不一樣的。根據十香的波長設置的調律鏈,肯定不能調律好其他精靈的空間震。
但好在之前三次的接觸,謝銘已經接觸過四糸乃的靈力。所以.....
“又見面了啊,四糸乃,四糸奈。”
看著環顧著安然無恙的四周,面露驚訝的少女,謝銘微微一笑。
“這次,你沒有破壞這座城市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