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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兵在1917》七十二 無 題
庫利科夫走了,雖然他收獲的不完全是好消息,但是李曉峰開出的條件他並不是完全不能接受。應該說這些條件一點兒都不過分,如果雙方易地而處,他開出的條件恐怕會更加苛刻。

 庫利科夫之所以沒有立刻答應這些條件,主要是因為,他不是能做出決定的那個人,他必須征求上司亞佐夫的意見。

 “這樣的條件,救國救革命委員會是不可能答應的!”亞佐夫憂心忡忡地說道,“如果那些老爺們知道布爾什維克不打算放過他們,那麽他們是絕對不會投降的!”

 庫利科夫也知道救國救革命委員會不可能同意這些條件,而且,他本來也沒指望那些老爺會做出自我犧牲。他之所以前往談判,只是為了自己,為了自己麾下的那些戰士,只要能夠保證這些人的利益,他才懶得管那些老爺的死活呢!

 “上校,這是我們最後,也是最好的機會了!”庫利科夫苦苦哀求道,“您難道就要眼睜睜的看著兄弟們往死路上走嗎?”

 亞佐夫頓時默然不語,但是他心中還有最後的堅持,雖然知道硬挺下去不會有好結果,但他依然想要盡軍人的本份。

 “馬特維,你不要再說了!”他痛苦得閉上了眼睛,“我知道你的想法是好的,但是我們不能這麽做!”

 庫利科夫被激怒了,他怒吼道:“那要怎麽做,跟那些白癡一起陪葬嗎?上校。請你清醒清醒吧!這麽做根本就不值得!”

 亞佐夫依然是沉默不語,而納波柯夫的小秘書不知道什麽時候鑽了出了。冷笑著對庫利科夫說道:“我就知道你有問題,難怪你剛才會打暈我。原來你跟布爾什維克亂黨已經達成了協議,哼,你這個狗叛徒!”

 “狗叛徒?”庫利科夫瞪了他一眼,譏諷道:“你們這群膽小如鼠的雜碎有什麽資格罵我?你們有上過戰場,有開過一槍,有殺過一個敵人?你們這群鼠輩,老子就算當叛徒。也比你們光榮!”

 “你還敢強詞奪理!”小秘書被庫利科夫一通搶白激怒了,點頭哈腰的對他身後的納波柯夫說道:“閣下,您都聽到了吧!他自己已經承認了!”

 納波柯夫陰沉著臉從樓梯口走了上來,冷冷地對庫利科夫說道:“馬特維.庫利科夫上尉,我實在對你太失望了,你太辜負我們的期待了。現在我代表救國救革命委員會收回對你的褒獎,你這個可恥的叛徒。你不配獲得上尉軍銜!”

 庫利科夫看了看納波柯夫,似乎完全無動於衷,他隨手就扯掉了自己的軍銜標志,扔在了納波柯夫的臉上,嘲笑道:“這種狗屁的東西,你們想要收回去。就收回去好了!”

 納波柯夫被激怒了,他沒有料到庫利科夫氣焰是如此的囂張,竟然敢當面讓他這個國家杜馬下不來台,簡直是無法無天。

 他跳腳咆哮道:“來人啦!把這個混蛋拖下去!”

 他的秘書也在一旁隨聲附和:“對,拖下去。槍斃這個狗叛徒!”

 “我看誰敢!”亞佐夫重重的一拍桌子,衝著那對主仆一通怒吼:“你們想幹什麽?我才是這裡的指揮官!”

 納波柯夫被嚇了一跳。他想不到亞佐夫會發怒,當時結結巴巴的說道:“上校,你這是什麽意思,難道你想偏袒這個叛徒?或者說,你準備背叛我們的國家?!”

 “我沒有那個意思!”亞佐夫冷冷的盯著納波柯夫,緩緩地說道:“我手下的所有士兵,包括馬特維在內,都是好小夥子!他們每一個人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不管接下來他們做出什麽樣的選擇,都不應該受到指責和非難!他們已經盡了一個軍人的義務!”

 亞佐夫的喉結動了動,繼續說道:“不管是誰,救國救革命委員會也好,甚至是李沃夫和克倫斯基總理親自來了,我都要說,沒有人可以指責我的士兵!也沒有人可以用莫須有的罪名傷害我的士兵!你聽明白了沒有,杜馬閣下!”

 納波柯夫的嘴唇動了動,但他沒有說話,他猜測著亞佐夫到底是什麽意思,是準備把他們賣了投降,還是準備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呢?

 不過,接下來亞佐夫要說的話大大出乎了納波柯夫的意料,只見他鄭重的走到庫利科夫面前,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沉重的說道:“馬特維,也許你說的都是對的,救國救革命委員會不值得我們為之浴血奮戰。但是,我是一個軍人,我必須服從命令,所以我決定留下來戰鬥到底!”

 說著,他重重的抱了抱庫利科夫,忽然朗聲說道:“身負重傷的,以及不想繼續戰鬥的人,都可以跟馬特維上尉走!他已經跟布爾什維克達成了一致,只要你們放下武器,布爾什維克就不會為難你們……你們都走!”

 此言一出,滿堂震驚,大部分士兵直勾勾的看著亞佐夫,十分懷疑自己剛才是不是幻聽了。還是庫利科夫反應最快,他抓住亞佐夫哀求道:“上校,你留下來又有什麽意義!走,我們一起走!”

 亞佐夫握了握庫利科夫的手,苦笑道:“你們都可以走,但是我不能走,我是部隊的指揮官,我必須留下來陪伴之前犧牲的兄弟。如果我也走了,他們做出的犧牲就完全沒有意義了!”

 庫利科夫還想再勸兩句,但是,當他迎上亞佐夫的眼睛時,他知道亞佐夫已經下定了最後的決心,他是無法說服的。

 當庫利科夫和亞佐夫陷入艱難的沉默之中時,旁邊的納波柯夫卻尖叫了起來,他氣急敗壞地咆哮道:“亞佐夫,你瘋了嗎!誰給你的權力這麽做。我以國家杜馬以及救國救革命委員會的名義命令你,立刻收回剛才的命令!”

 亞佐夫緊緊地握了握庫利科夫的手。轉過頭,用唯一的一隻獨眼冷冷的盯著納波柯夫,“我剛才已經說過了,別說是國家杜馬,就是內閣總理來了也沒有用!這是我的部隊,我有權利做出任何決定!”

 納波柯夫抓狂了,手舞足蹈的咆哮道:“那我就解除你的職務,現在。你亞佐夫已經不是部隊的指揮官了,救國救革命委員會將親自指揮接下來的戰鬥!”

 說到這裡,他牛逼哄哄的一揮手,對旁邊的士兵命令道:“現在,士兵們,聽我的命令。立刻逮捕叛徒亞佐夫和庫利科夫,將他們送交法辦!”

 納波柯夫連喊了三聲。可是沒有一個士兵響應他的命令,絕大部分士兵都有敵視的眼神看著他,只要亞佐夫一聲令下,他們反而會將他納波柯夫逮捕。

 “你們這是要造反嗎!”納波柯夫跳腳了,指指點點的威脅道:“我警告你們,立刻執行我的命令。否則……”

 否則後面的話還沒有說完,庫利科夫帶頭衝上來抽了他一嘴巴,“否則怎麽樣?把我們全部都逮捕,然後槍斃。哼!你以為你是誰,我告訴你。老子忍你們很久了!”

 說著,庫利科夫又踹了他兩腳。直到亞佐夫叫住了他:“住手!馬特維,別跟他一般見識!”

 亞佐夫走到納波柯夫跟前,冷冷地說道:“杜馬閣下,我最後警告你一次,不要對我的士兵指手畫腳,你們沒有這個資格!現在,請你回去告訴救國救革命委員會的諸位委員們,通知他們這個最新的情況。我相信他們應該會理解小夥子們做出的選擇。當然,不理解的話,也無所謂了,因為我個人會用實際行動表明,我將會繼續保衛他們的安全,直到我死去為止!”

 納波柯夫帶著他的小秘書灰溜溜地走了,他們連一秒鍾都不敢繼續停留,生怕亞佐夫會立刻翻臉不認人,只能說他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你們都走!好好的活下去!”亞佐夫最後一次同庫利科夫道別,他知道很有可能,這是他們最後的道別了。

 “上校,帶著兄弟們一起走吧!”庫利科夫做著最後的說服工作,他希望亞佐夫,以及和亞佐夫一樣的不肯走的戰友能夠醒悟,為救國救革命委員會賣命毫無意義。

 “不用再勸我了!”亞佐夫重重的擁抱了一下他,在他耳邊說道:“請你去見一見我的妻子瑪利亞,告訴她,我永遠愛她!”說完,他不等庫利科夫反應,重重的推開了他,毫不眷念地掉頭就走。

 庫利科夫嘴巴張了張,但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他從來沒有這麽難受過,哪怕是當年他心愛的姑娘嫁給了猶太暴發戶,他都沒有這麽悲痛,這麽傷感。那一刹那,他覺得自己心臟像被尖刀剜去了一塊肉。

 “兄弟們,我們走!”庫利科夫強自轉過身,對著攙扶著傷兵的戰友們說道:“我們離開這裡,離開這個傷心的地方!”

 李曉峰並不知道,庫利科夫正在經歷一場生離死別,此時,他正在接見一個莫名其妙的人,聽他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安德烈.彼得洛維奇同志,我聽說你們正準備和我們的敵人進行和談?”奧爾忠尼啟則頤指氣使的問道。

 李曉峰並不知道奧爾忠尼啟則在莫斯科,更不知道他已經去找過格奧爾吉的麻煩了,所以當這個貨怎呼呼的闖進來時,他很吃驚。直到這時,他才有些了悟米高揚最後的底牌是什麽——難怪莫斯科工兵代表蘇維埃中執委膽子這麽大,難怪他們的反擊那麽犀利,感情就是你奧爾忠尼啟則在裡面作怪啊!

 作為斯大林的鐵鋼盟友,也是後來縱橫俄國政壇聲名赫赫的格魯吉亞幫的大長老,奧爾忠尼啟則地位相當的高。雖然這個貨的結局很悲劇——被迫自殺。但是,不得不說,在整個格魯吉亞幫裡,對斯大林最忠誠的就是他了。

 這個脾氣不是特別好的家夥,對斯大林有一種盲目的信任和崇拜。幾乎是毫不猶豫也毫無保留的信任這位老朋友。

 為什麽說是幾乎呢?因為這位兄台還是有一點兒良知的,對於後來的大清洗。他並不是完全讚同的,在大清洗當中也試圖去保護一些無辜的人。但是那沒有任何意義,他最信任的部下皮達科夫,還有引領他走上革命道路的親大哥帕普利亞都一一被清洗槍決。

 甚至在這種情況下,斯大林還要求他發表一份“不僅要稱讚已經進行的逮捕,還要進一步論證清洗的必要性”的關鍵報告。當時,奧爾忠尼啟則身心俱疲,和斯大林大吵一架之後。在兩難之下選擇了吞槍自盡。

 這些都是後話,如今的奧爾忠尼啟則恐怕還沒有看清斯大林的鐵血和野心,當然,也許在他自殺的那一刻也未必看清了斯大林的面目,否則他就不會選擇那麽懦弱的方式結束生命。

 現在,奧爾忠尼啟則出於對斯大林,出於對米高揚和基洛夫的友誼。盲目的認為,犯罪的是穆拉洛夫,是洛莫夫,是斯米爾洛夫,甚至是李曉峰。所以在見到李曉峰的第一時間,他就發起了犀利的攻勢。準備先聲奪人。

 “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麽!”李曉峰淡淡的回答道。

 “不要裝傻了!”奧爾忠尼啟則憤怒了,“我已經聽說了,你會見了敵人的兩個談判代表,準備跟他們達成妥協!”

 說到這,他猛的一拍桌子。教訓道:“我必須警告你,安德烈.彼得洛維奇同志。你這是在犯錯誤,你這是在走季諾維也夫的老路!”

 李曉峰冷冷的看著他,雖然他對奧爾忠尼啟則的火爆脾氣略有耳聞,但是今天領教了之後,才發現聞名不如見面啊。這個家夥根本就是一座會不定時噴發的活火山。

 “我再強調一遍,”李曉峰緩緩說道,“格裡高利.康斯坦丁洛維奇同志,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胡話!在這裡沒有任何人準備同敵人談判!”

 誰想到奧爾忠尼啟則當時就爆發了,他指著李曉峰的鼻子教訓道:“你還敢撒謊,你敢說沒有敵人的談判代表進過這件屋子?我警告你,不要有任何僥幸心理,我有證人的!”

 李曉峰也火了,一巴掌拍開了奧爾忠尼啟則指指點點的手指頭,“我也警告你,不要在這裡無理取鬧!敵人的談判代表來過,就等於我們進行了談判?就等於我們在走季諾維也夫的老路?格裡高利同志,你是頭腦簡單,還是故意來找茬的!”

 奧爾忠尼啟則為之愕然,實際上他的內線也只是告訴他有兩個白軍談判代表見過李曉峰,並沒有說達成了什麽協議,甚至都沒有說雙方進行過談判。這一切不過是他在憤怒之下,自己進行的腦補。

 而且他還不肯認錯,繼續無理取鬧道:“怎麽,你還倒打一耙了!如果你們心裡沒有鬼,為什麽要接見敵人的代表!為什麽不直接槍斃這些狗雜種!”

 “你傻了嗎?”李曉峰有些哭笑不得,“你懂不懂基本的交戰規則,兩國交戰不斬來使。殺了他們除了激怒敵人之外,有什麽意義?你是不是想讓憤怒的敵人跟我們不死不休才好!”

 “不死不休又怎麽樣!”奧爾忠尼啟則似乎覺得自己是佔著理的,他嘶聲力竭的叫道:“無產階級革命本來就是要跟資產階級不死不休,你這就是想逃避革命,就是想跟敵人妥協!”

 李曉峰真是又好氣又好笑,對方竟然給他扣這種帽子,這不是雞蛋裡挑庫骨頭嗎?當然,對於不好好說話,胡攪蠻纏的人,他才不會客氣。

 他一指門外,指著白軍的陣地對奧爾忠尼啟則說道:“那我就歡迎格裡高利同志你去跟敵人不死不休,出門直走,前方五百米就是敵人的陣地,你去吧!”

 說著,他用挖苦的口吻對皮亞尼茨基說道:“給格裡高利同志拿一隻步槍,把戰士們組織起來,觀摩學習格裡高利同志的大無畏革命奉獻精神!看看他是怎麽跟敵人不死不休的!”

 噗呲一聲, 皮亞尼茨基和弗拉基米爾斯基都笑了出來,氣得奧爾忠尼啟則是渾身發抖,指著李曉峰哆哆嗦嗦的說道:“你……你……”

 奧爾忠尼啟則還沒說完,李曉峰就把他堵了回去:“你什麽你!這不就是你的理論嗎?要跟敵人不死不休嘛!那就請您做模范帶頭作用!”說到這,他冷笑了一聲:“怎麽,怕死?不敢去了?”

 李曉峰輕蔑的哼了一聲:“說空話誰不會,是個男人的,你就先證明自己敢於同敵人不死不休,然後再去批評別人。否則就別在這裡亂噴糞!”

 奧爾忠尼啟則何嘗被小輩這麽頂撞過,氣得心臟病都要發作了,當時咆哮了一聲:“安德烈.彼得洛維奇,你這個混蛋!”

 “我混蛋?”李曉峰惡狠狠的瞪著他,指著他的鼻子罵道:“是哪個混蛋跑踢門就衝進來,還不說人話的!給我扣帽子,在我跟前胡說八道的!我呸!我告訴你,格裡高利.康斯坦丁洛維奇,不要給我倚老賣老,我不吃你這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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