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隻惡犬!
劉域盯著威風凜凜叉腰發飆的蹇碩,感慨中又暗自陶醉道:
不過,能有一隻這樣的惡犬,感覺真好!
你瞧,一嗓子出去,頓時喝退了一大半人。再一嗓子,就只剩下他點了名可以留下的那幾家大族。
最後,就連他也搖搖晃晃,頭也不回地揚長而去了。
蹇碩,謝謝了啊……
劉域裝模作樣地望著遠去的蹇碩,遙遙一拜。
當然毋庸置疑,這麽裝腔作勢,其實就是做給留下來的那幾家大族看的——
你們看好了,雖然我是一個外鄉人,但現在也有了靠山!
至於王允,呵呵,還是拜拜吧。
留下來的幾家,也是遠遠地瞅著那蹇碩,走得看不見人影了,方才彼此對視了一眼,各自權衡了一下彼此主家的拳頭大小,從高到低,自己排了一個順序,先後跟劉域完成了接洽。
第一個過來的,是大將軍何進府上,也是跟蹇碩誓不兩立並且與之並駕齊驅最有權勢的兩人之一。
因為慢了半拍被蹇碩搶了先,這何府大管家倒也識趣,知道各自的主子雖然誓不兩立但也還要在表面上鬥而不破,所以也就打碎牙認下了蹇碩是劉域保護傘這個既成事實,沒有過分壓迫劉域,只是在訂貨份額上,多要了兩成,也就是這一次的整個貨物,他何府一家就要了三分之一。
第二個過來的,則是當今名望最盛的汝南袁家。
袁家就不消說了,放在整個大漢都是響當當的第一名門望族,四世三公,不是其他門閥士族可比的。
不過讓劉域沒想到的是,這袁家來人,就跟這個家族一樣意外,前來渾水摸魚趟這個渾水的人,竟然不是管家而是袁家袁逢一脈的嫡長子袁基,也就是後來赫赫有名的袁紹、袁術兩人的親兄長。
一家的嫡長子,竟然來做這下人之事,劉域只能是暗暗稱奇,表示一百個看不懂。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袁基要了兩成貨物,劉域一口就答應了下來。
第三個也就是最後過來的,就只剩下董家了。
原本在天子第一紅人蹇碩眼裡,身處邊塞之地的董卓是根本排不上號的。
但是因為西域諸地羌胡連年反叛,董卓因為平叛得力便開始了一路飛黃騰達,從地方豪強做到最不起眼的州兵馬掾開始,直升羽林郎,軍司馬,郎中,北部都尉,直至中郎將,破虜將軍以及最近的朝廷重臣前將軍、並州刺史,並封台鄉侯。
從此,手握重兵的董氏一族異軍突起,令整個朝野上下甚至是皇帝本人,都不得不加以青眼而視。而他麾下的那一支連虎狼般的羌胡人都聞之色變的西涼鐵騎,更是一戰成名,成為當今大漢最令人聞風喪膽的虎狼之師。
這樣的董家,誰還敢小覷?
所以,即便是董卓只是派了他的兄弟董旻,象征性的在這都城開府立了一個門臉,這別院般的董府,也在開府的第一時間便躋身整個都城最為顯赫的門閥士族之一。
而這董旻,因為有了昨日的鋪墊,自然也沒有客氣,一上來便直接要了整個貨物的三成。
本著賣誰也是賣,批發總是好過零售的貿易準則,劉域自然也是樂得送他一個順水人情,直接答應了他三成要求,並當場收下了一柄西域金刀作為定金。
將第一何家、第二袁家和第三董家打發走後,這尚在子虛烏有的貨物,就已經被分出去了七成。
換句話說,也就是劉域現在手中,僅剩三成貨物而已。
而且別忘了,司徒王允還有早就預訂了的一成。
所以,滿打滿算,身為貨主的劉域,自己能夠支配的貨物全部也就一成,幾乎成了光杆司令。
一時間,這讓他有時歡喜又是憂愁。
歡喜的是,這樣的賣方市場,只要是一個稱職的商家,都是極願看到的場面。
畢竟貨物出手,若是要靠走街竄巷,一家家的去吆喝才一個個的賣出去,那是最低端的也是最不成功的商人。真正做到頂級的商人,就要像現在這樣,還未鋪貨甚至連貨物都還沒有就完成了九成訂單,既實體銷售堪比期貨交易,這才是貿易的最高境界。
而憂愁的是,囤積了那些樣品的真貨,到底放在何處呢?
正一籌莫展中,王管家又鬼頭鬼腦地轉了回來,一邊瞅著四處散去的三大家族,一邊酸溜溜地說道:
“劉家小哥兒,別看現在你還是這小胡商身份,用不了多久,單憑你這手中西域稀罕物,很快就要成為這洛陽城裡各大家族的座上賓嘍!”
“到時,你可不能少了我司徒府的份額。”
說著,他忽然將一塊綠瑩瑩的玉佩,用袖子擋著塞到了劉域手裡,悄聲擠眼道:
“若是可能,小哥兒若是能再手指縫裡流那麽一小點出來,那就感激不盡了。唉,我家侄子情形與你有些相似,可惜沒有你這樣的運氣,前些時從老家找過來想某些生路,直到現在都還沒有一點頭緒,急死人呐!”
劉域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玉佩, 手感十分奇妙,不覺心中一動,隨即不動聲色道:
“王管家,你拿這塊玉佩出來是何意呀,定金昨日司徒大人不是已經付了麽?你再給我這個,我可沒有什麽再給你的了!”
王管家趕緊搖搖頭,堆笑道:
“無妨,無妨,就當是個見面禮,只要小哥兒下次來,能見見我家那傻侄子,分他一兩樣稀罕物賣賣,老漢我就感激不盡了!”
劉域這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漫不經心道:
“我這人生地不熟的,又不敢讓你們這些大家大戶跟著招搖過市,唉,怕是走不了幾步就會迷路。”
話音未落,王管家喜得直接一拍手道:
“哎呀劉家小哥兒,這話你早說呀,這不正好嘛。我那傻侄子也是一個人,你也是一個人,不如乾脆先教他跟著你辦這趟差事。若是覺得他還行,到時是走是留,小哥兒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嗎?”
嗯,劉域裝模作樣地一想,馬上也是笑道:
“倒也是一個應急的法子呀,只是,你那侄子眼色、能力怎樣,特別是人品,合用之人可不好找呢?”
王管家一聽,臉上頓時笑得跟一朵菊花般手舞足蹈道:
“原來小哥兒是喜歡那種憨實模樣的人,那簡直太好了,不用打著燈籠去找,我那傻侄子就是。”
說著,他忽然伸出手,不由分說將劉彧就一路拽到了一家酒肆中,挑了一個單間,將他安頓好,然後便推門而去。
“劉家小哥兒你好生坐著,先嘗嘗這洛陽城裡的吃食茶點,我去去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