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走了嗎?為什麽要回來?”終於停了下來,莫窈捂著胸口,喘著氣,脫口問道。
剛才只是些小傷,不礙事,莫窈也就不影響說話了。
柳輕揚見她還有心情說這樣的話,頓時怒不可遏,抓著她手腕的手更緊了幾分,怒氣衝衝質問:“我要是不來,你怎麽辦?你讓我眼睜睜看著你送死嗎?”
莫窈被他吼的怔住了,第一次見他如此生氣,可她並不覺得委屈和難過,心裡反倒泛起酸酸軟軟的甜。
心裡冰封的一角似乎有些裂開,可她還是忍住了,用力抽出自己的手,冷聲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柳輕揚怒極,一拳朝她狠狠擊了過去。
莫窈下意識閉上眼,結果聽到耳邊傳來重擊的聲音,睜開眼,側頭一看,卻是他的手落在自己身側的樹乾上,手上流出了殷紅的血。
看著這樣的他,莫窈心裡不由得一陣酸楚,身側的手緊緊握成了拳,不發一言。
柳輕揚陰沉著臉瞪著她,半晌冷笑道:“我早該知道你是個狼心狗肺又狠心無情的女人,如你所願,這是我最後一次幫你,從今以後,我們再無瓜葛!”
說罷,不再看她一眼,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莫窈背靠著樹乾,久久不動,慢慢覺得好冷啊,雙手抱住自己的手臂,蹲下身,發起了呆。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人出現在她面前。
莫窈緩緩抬頭,看到面無表情的殷逍,她沒有說話,一動不動地望著他,漸漸地,她的眼睛裡續起了淚水,嘴角卻緩緩揚起了一抹笑。
終究還是她先開口:“閣主,莫窈錯了,您原諒莫窈好不好?”聲音軟軟的,帶著撒嬌和懇求。
男人緩緩俯下身,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嘴角噙笑:“哦?哪裡錯了?”
莫窈不說話,只是這樣一眨不眨地望著他,滿是委屈的樣子。
男人沒有再問,只是將她抱在懷裡,輕拍著她的背,柔聲道:“傻瓜,爺怎會怪你?知錯了,改了就是了,嗯?”
莫窈輕頷首,臉頰埋在他懷裡,閉上眼睛。
殷逍抱起懷裡的小女人,回了暫住的院子。
莫窈任由自己什麽也不想地睡了一夜,翌日一早醒來,聽到耳邊傳來說話聲。
“江離已死,江家大亂。”
“嗯,你做得不錯。”
“如今江帆不在,想來再過些時候便要回來主持大局,閣主,這個人要如何?”
“江帆雖有野心,卻不如其兄有魄力,為人又懦弱,即便他回來,也成不了什麽氣候。此次江離已死,方江兩家是姻親,江家勢必要懷疑上其余兩家,柳溫兩家如一體,柳家嫌疑最大。留著江帆慢慢與他們鬥吧,我們坐收漁翁之利便是。”
“是,閣主。”
“你受了傷,好好休養,如今江家群龍無首,想來也來不及反應,午後我們便回去。”
“屬下遵命!”
葛秋走後,莫窈睜開眼睛,身邊坐下一人:“醒了?”
莫窈“嗯”了聲,起身行禮。
殷逍按住她的肩,道:“不必多禮,累了就歇著。”
莫窈就聽話地又躺下了,只是說話難免帶了些歉意:“莫窈無用,給閣主添麻煩了。”
殷逍輕笑,道:“此次之事的確為難了你,你不必多心,日後好好練功便是。”
雖然心知此次任務憑自己一人根本無法完成,沒必要計較,莫窈還是有點泄氣。
聽說江離死了,她並不意外,只是想著此時此刻的柳輕揚會不會後悔救了她?
應該會吧?他是那樣正直的一個人。
而且她剛才隱隱聽到了“柳家”二字,心裡有些打鼓,又不好直接問。
沉默了片刻,莫窈從懷裡取出那三本書籍,遞給殷逍,道:“這是從江離書房找到的,其他的莫窈沒找到。”
殷逍隨手拿過去,卻沒看,放在一邊,看著她,溫聲道:“這些事先不急,這次你辛苦了,其他的以後再說。”
莫窈點頭,就不知道說什麽了。
氣氛很溫馨,不過也只是表面罷了,雖然殷逍沒說,可莫窈知道,他不可能不知道柳輕揚救了她的事。
莫窈不會問他為何要殺柳輕揚,真問了就是傻了,她也沒資格問,既然對方已經起了殺心,什麽也不問反而是最好的。
她先前已經認了錯,彼此就已經心知肚明,往後莫窈不會再念著那個人,安安心心地跟著這個男人,至於報仇的事,她現在太弱了,根本無法做到,就先不想了。
如今柳輕揚恨上了她,以後也不會再有交集了, 就這樣吧,彼此安好,或許過些時候殷逍就不會再把柳輕揚放在心上了。
用了午膳,莫窈略化了妝,改了容顏,扮作殷逍的侍女,和殷逍坐著馬車出城,葛秋穿著粗布麻衣,帶著帽子在車前趕車。
如今江帆還沒回來,江家無男人主持大局,是江離的妻子何氏主持江離的喪事,二房的方氏協助,益州城門口的防守還算松懈。
守門的人簡單地查看了馬車裡的人,看到是一個黑衣俊美青年,伴著一個模樣清秀的侍女,和畫像上的人沒有對上,就放行了。
等出了城,殷逍一手攬著莫窈,讓她靠在自己懷裡,馬車行的並不快,時不時地掀開車簾子往外看,倒像是遊山玩水。
走了不到半日,一個白色的東西一晃而過,莫窈沒看清楚,殷逍輕拍了拍她的肩,道了句“等著”,然後掀開車簾,飛身出去。
一眨眼的功夫,殷逍回來,手裡抓著一隻雪白的狐狸,遞到她面前:“拿著。”
莫窈一臉懵地抱過了吱吱叫的小狐狸,雪白一團,毛色順滑,圓溜溜的眸子膽怯又無辜地望著馬車裡的情形,一個勁兒往莫窈懷裡縮。
還真是一隻可愛的小狐狸,她忽然就想起了上次殷逍說過的,有機會給她抓一隻狐狸,他還真抓了,還親自抓的。
怎麽感覺都不像是他的作風。
莫窈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麽心情,心裡隱秘的一個角落仿佛被觸動了一下,但也僅此而已,很快又被她壓了下去。
她低了頭,撫摸著小狐狸順滑的毛發,低低地道:“多謝閣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