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趁著這段時間,閣主完全離不開莫窈,她前些時候的努力豈不前功盡棄了?
她怎能甘心?
她寧願多受些皮肉之苦,總好過將機會白白送予敵人。
“求閣主讓屬下繼續留下,無論您如何處罰屬下都無所謂。”夏瑩匍匐在地,還欲垂死掙扎。
一道白光驟然襲向她的身體,夏瑩整個人倒飛出去數丈遠,“噗”地吐出一口血。
夏瑩捂著胸口,震驚抬眸:“閣、閣主!”
殷逍站起身,負手而立,冷漠道:“本閣主沒多少耐性,你跟了本閣主多年,應當知道本閣主的性子,若你一心為閣裡打算,忠於本閣主,本閣主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陽奉陰違,欺上瞞下,以損失閣裡的利益為代價,公報私仇,這凌霄閣還輪不到你來做主!”
夏瑩忍著痛楚,伏地磕頭:“夏瑩不敢,夏瑩從無背叛閣主之心!”
她此刻才是真的後悔了,她不該派閣裡的人手去刺殺莫窈,是她太大意,以為那麽多人出手,莫窈斷無生還的道理,誰料莫窈沒死,死的卻是那數個地閣殺手。
她不知對方是如何做到的,可事實就是如此,莫窈活生生地出現在自己面前,而她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再是不甘憤怒又能如何?莫窈有閣主護著,而自己卻因為一己私心觸怒了閣主的底線。
她大錯特錯。
殷逍冷冷道:“記住,這是本閣主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
夏瑩不敢再討饒,磕了頭,顫聲道:“夏瑩領罪,多些閣主不殺之恩。”
說完,夏瑩捂著傷口恭敬退了出去。
葛秋道:“屬下告退。”一閃身就不見了。
屋裡只剩下莫窈和殷逍二人,氣氛依舊十分壓抑。
莫窈還是第一次見他生如此大的氣,可見這次的損失的確觸怒了他。
可他既然如此生氣,為何單單處置了夏瑩,卻從未問她的罪?
畢竟人是死在她手裡,盡管她是出於自衛,也無法掩蓋人沒了的事實。
莫窈發現自己從未摸透過他的心思,無論他是喜是怒,仿佛都無法完全摸清楚,過去她了解到的也只是一星半點,也許只是他想要讓她看到的那一面。
他沒說過處置她,也許並不是不處置,而是沒到時候,或許不知什麽時候那處置就會落到她頭上,令她猝不及防。
而在那之前,那把刀恐怕會一直懸在她頭頂,令她時刻戰戰兢兢。
也許這就是他要的效果。
莫窈低垂著頭,沉默著。
一隻大手將她攬入懷裡,莫窈的下巴被抬起,眼睛正對上一雙帶笑的黑眸:“怎麽?嚇著你了?”
莫窈輕抽嘴角,這麽點事還不至於把她嚇到,更可怕的事又不是沒遇到過。
她不怕他的處置,只是那種腦袋上時刻懸著把刀的感覺並不太好罷了。
“沒有。”莫窈搖頭否認。
“你在害怕爺會像對她那樣對你?”殷逍一語打破她的心思,嘴角噙笑,瞧著暖意融融。
莫窈卻不苟同,若真要處置她,怕是不會比夏瑩的處置輕了。
“閣主要如何處置莫窈?”莫窈反問他,明亮坦然的眸子靜靜看著他,毫無懼色。
殷逍湊近她耳邊,道:“爺怎會處置你?若說你做錯了,那千絲萬縷是爺送你的,初衷便是要你保護自己,你用那千絲萬縷殺了他們,與爺殺了他們有何異?這是爺給你的權利,無論你用他殺何人,爺都不會怪你,不必惶恐。”
莫窈詫異地睜大眼睛,原來還能這樣解釋?
他會如此大度?莫窈心中充滿懷疑。
殷逍面上笑意迅速斂去,凝視著她的眼眸是深不見底的黑暗,聲音低沉暗啞,透骨的涼意瞬間浸透了她全身:“不過,你殺了人,跟別的男人跑了,此事爺還沒罰你。”
果然,這件事還沒完。
莫窈早已有準備,倒是不知他會如何罰她。
“不過這筆帳爺暫且記下,只要你給爺平平安安生下個孩子,余生都陪在爺的身邊,爺就饒了你,你犯的任何錯,爺都會諒解。”
莫窈還處於呆愣中,整個人就騰空而起。
……
幽暗潮濕的刑房中,慘叫聲痛呼聲此起彼伏,不時夾雜著鞭笞聲,燒焦聲,濃鬱的血腥味縈繞在鼻尖,加上眼前的一幕幕景象,令人幾欲作嘔。
一隻耗子陡然從腳下掠過,莫窈驚了一下,很快又恢復了鎮定。
這個地方她來過一次,那一次她和所有來到凌霄閣已經有幾年的同伴一起觀賞這裡面的人的慘狀。
那時候他們已經學到了些功夫在身,即便曾經為了從那些人裡面脫穎而出經歷過許多自相殘殺、殘忍血腥之事,卻都不及當時看到的一幕幕那樣震撼心靈,令人恐懼到骨子裡。
那是震懾,讓他們知道背叛的下場,或許什麽時候那裡面的人也會變成他們自己。
從那之後,莫窈再未來過這裡,當時的震撼早已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消散,恐懼卻依舊深埋在骨子裡,令她即便前面再艱難,也不敢退縮半步。
再次踏入,記憶回到腦海中,莫窈已經能夠在面對這些的時候不露怯,卻依舊忍不住心驚肉跳。
一個個隔開的空間內, 是那些曾經犯了大錯,或者背叛了凌霄閣被抓回來的人,他們或斷手斷腳,滿身血汙,只剩一口氣,或身邊圍繞著許多毒蛇毒蟲,在啃噬著他們的身體。
許是因為麻木了,瘋了,有些人都未曾發出痛呼尖叫,而是面帶平靜的笑容看著那些朝自己吐著信子的可怕之物,任由那些東西啃噬著自己僅剩的皮肉。
還有些或許是剛進來不久,還未習慣,一邊雙手緊抓著柵欄與那些毒物搏鬥,不時地閃躲,一邊淒厲嘶吼著。
也有的雙手被吊在橫梁上,雙腳離地,一動不動,渾身無一塊完好的地方,裡面擺著各種各樣的刑具。
莫窈別過臉,看向身側的殷逍,看到那張完美的側臉,頓時覺得呼吸都順暢了許多。
這裡的一切對她來說不僅僅是心靈上的恐嚇,也是視覺上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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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