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的緣故,小溪已經有了兩次無妄之災。
曾經的遙想和憧憬,此時猶如一把利劍在凌遲著他的心。
他,不配對小溪起異樣的心思。
從今以後,他會離她遠遠的,再也不要連累她了。
不知道怎麽的,心裡好痛,痛的似乎有東西揪住了他的心。
少年的眉目不再含笑如春風,而是陰沉冰冷如寒冬,半晌,才用沙啞的聲音淡淡的說道,“小溪,我們回去吧。”
沈明溪很想說點什麽安慰安慰他,雖然他不出手,她也會躲過去,可是,畢竟是他救了她。
不過,還是聰明的保持了沉默,讓少年知難而退也許挺好的。
封安宸的設定就是他身邊桃花不斷。
而她雖然每次都安然無恙,可她卻覺得這樣下去很麻煩,她不想要這樣的生活。
於是沉默的跟著封安宸朝著歸雁塔的出口走去,不過兩人之間好不容易培養起來的輕松愉悅的氣氛,此時已經蕩然無存……
雲城第一醫院,沈鴻修終於醒了過來。
然後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他床邊,哭的眼睛紅腫似乎搖搖欲墜的羅傲芙。
在剛剛醒來的一刹那,他的腦海有一片空白,似乎自己是在夢中,也似乎是剛從夢裡醒來,有一種非常不真實的感覺,可是當與羅傲芙的視線碰到一起的時候,所有的記憶瞬間回籠。
他猛地從病床上坐起來。
此時他的手背上還插著針頭。
這樣的動作,讓他眉頭皺了皺,卻毫不猶豫的將針頭拔去,羅傲芙本就臉色慘白,此時嚇的是聲音都顫抖了。
她哪裡想到,沈鴻修會氣得昏過去。
沈鴻修這幾個月,本來就心神交瘁,所以本來很好的身體還是出了一點問題,如果好好養幾天也就沒事兒了,但偏偏今天羅傲芙說出了驚天的大秘密。
不亞於湛藍的天空響起九天驚雷。
所以才讓他一時氣血攻心昏了過去,但好在身體的底子還是比較好,所以一番搶救之後,就醒了過來。
沈老爺子身體雖然虛弱,但精神頭不錯,已經可以下地走了,他恢復的這麽快,主治醫生也連連稱是奇跡。
知道沈鴻修昏倒之後,沈老爺子是內疚的,隻以為兒子是被自己連累到,看他沒什麽大礙,這才去了隔壁的病房。
其他的沈家人,陸續的回家了。
所以,此時就剩下沈哲明在老爺子的病房,然後這間病房只有他和羅傲芙。
羅傲芙聲音帶著顫抖和無盡的悔恨,哭著說道,“你打我罵我,甚至我可以用我的命來贖罪,可現在你不能拔針啊,我要護士重新給你打好不好?”
沈鴻修定定的看著羅傲芙。
他們兩個在一起已經四十多年了,他竟然好像第一次才認識她一樣。
眼前的人格外的陌生和可怕,也令人厭憎。
這一生有多喜歡她,此時就有多恨她!
沈鴻修平日裡看向羅傲芙的時候,眼神都是寵溺和溫柔的,此時,卻只有冰冷和無情。
羅傲芙似乎也是強撐著。
她本來因為心病就躺了很長時間,很多事情折磨的她生生老了很多,再加上這件事情刺激的,似乎下一刻就會倒去,而此時沈鴻修心想,也許羅傲芙死在他面前,他也會無動於衷的吧。
這個女人實在是太可惡了,甚至比沈滿倉夫婦兩個還可惡!
沈哲涵竟然不是他的兒子,難怪老同學開玩笑說這孩子不像他。
而他也並沒有放在心上,如今看來是自己大意了,也是對羅傲芙太信任了。
他的親生兒子生死不知!
一想到這裡,他心痛如絞,不得不緊緊的揪住了衣襟。
那個頂替他兒子活到現在的沈哲涵,享盡了一切榮華富貴,更是成為了家主。
沈家的家主!
真的是太諷刺了!
如果沈家列祖列宗有靈,此時,也許已經將他生吞活剝了吧,他真是太愚蠢了,被一個惡毒的婦人騙到現在。
沈家的血脈不容混淆。
父親好不容易醒來,這件事情本來不該告訴他,但是憑借自己的力量,是不能很好的處理這件事,畢竟如今的沈哲涵已經是沈家的家主,而且這也是沈家的家醜,要用什麽方式來揭開這個驚天的秘密,還有該如何找到自己的親生兒子,他的腦子裡其實是亂哄哄的。
他沉默的坐在病床上。
從羅傲芙的臉上移開視線,看向空氣中的不知名處,他心裡難受,不得不深吸了一口氣,心裡知道,這是沈家目前最嚴峻的考驗,已經不是他沈鴻修一個人的事情了。
他知道自己父親還有一半的產業在手底下攥著,但大部分都已經交到了沈哲涵的手裡,就光是一條海上通道就已經令人心驚膽戰了。
如果沈哲涵掌握了所有,在他已經知道自己不是沈家親生兒子的情況下,他會做出什麽事情簡直不敢想象。
他甚至有理由懷疑,這次老爺子病倒是不是和沈哲涵有關系?
冰冷的目光終於放到了羅傲芙的身上。
羅傲芙心驚膽戰的看著,似乎變了一個人的沈鴻修,在他的臉上已經看不到往日的溫柔,只有無盡的冰冷和厭憎。
而此時他的目光格外的冰寒,就好像刮骨的鋼刀一樣,一寸寸地凌遲著她的肌膚。
讓她恨不得現在就死去。
她勉力的坐在椅子上,嘴唇動了動, 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沈鴻修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卻平靜的問道,“你是怎麽知道沈哲涵和他的親生父母相認的?”
“……是……是哲明告訴我的……”
“哲明,他都知道了?”沈鴻修眉頭皺著,仔細一想這不大可能,如果沈哲明知道了,可不是現在這平靜的樣子。
“哲明他不知道內情,但是他告訴我,沈哲涵去年冬天的時候和一對來自鄉下的老頭和老太太見面,待了好幾天……然後我分析出來,那兩個人應該是沈滿倉夫婦……”
羅傲芙艱難的說著,每說一個字心裡都好像在滴血一樣。
她活該她咎由自取。
她徹底的知道,沈鴻修是再也不會像從前那樣對待她了。
她微微的垂下頭,不敢去看沈鴻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