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普羅旺斯巫師小鎮的街道上,保羅正在慢騰騰地走著。他把手夾得緊緊的,臉龐縮到了衣領底下,只露出兩隻眼睛在外邊兒,而那兩對瞳孔又看著地下。
這看起來就像是他在數地上有多少磚塊......那一副畏畏縮縮的樣子簡直就像個弱智。
在保羅的身後不遠處是另外兩個巫師。他們一高一矮,緊緊跟著保羅,保持著步調一致的狀態。
這三個家夥都全身籠罩在寬大的黑袍子底下,臉龐隱藏在黑色的陰影裡。氣息沉悶的好像是要把人吃下去。
他們一路折折拐拐,繞過讓人眼花繚亂的石子巷口,穿越一面面重複的磚牆。身體邊緣的光影從明亮的樣子變得形態斑駁。
雖然周圍仍然是和之前相差無幾的景象......有法國風情的巫師建築豎著高高的褐色尖頂,泥巴色密密麻麻的小瓦塊兒附著在蒼白的牆壁上。
裡昂抬頭向著前面望過去,一列列整齊的鵝卵石柱在細長的屋簷下排過去。太陽露出昏黃暗淡的顏色。
這裡幾乎都看不見什麽煙囪裡冒出的煙霧,巫師們來來往往的情景也漸漸消失了,而道路兩旁的那些商店告示變成了稀疏高立著的黑松樹。
“你們可真是藏的像老鼠似的——”
裡昂伸出右腳跨過惱人的鵝卵石堆,他的腳步沒停,只是嘴裡突然蹦出這麽一句話出來。
接著他看得清清楚楚......保羅的身體一頓,甚至都不回頭地低聲說:
“是的......”他的語氣顯得非常輕。
裡昂饒有興趣地挑了挑眉毛,然後突然他一步跨上前,側身穿過一根柱子,用手抓住了他的肩膀。
“你是不是走反了?”
他微笑著問他。保羅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是一個高高的圍牆在前方十幾英尺的位置。
保羅慢慢地,吞吞吐吐地看著他說:
“不——我,我是說,我想我們沒有走錯路。”
他的眼神看起來很認真,豎起眉毛,在那副臉上顯現出不容懷疑的表情。
“喔。”
裡昂攤了攤肩膀,他看起來就像無所謂的樣子:“那我們就繼續走吧——”
說完他拍了拍保羅的肩膀,把臉側過去看著他,笑眯眯地說:“還是你帶路?”
還是我帶路?
保羅感覺心中突然一顫,他夾緊的雙手在袖子裡不自覺地抖了抖。
“啊,當然。”
他強壓下心裡面閃過的錯愕感受,但是仍然感覺到有一股巨大的猜疑在心裡面升騰翻滾。
於是他的喉結上下滾動。
“馬上就能看到他們了,斯內普先生。”
保羅的腳步向前略微移動了一些,這能讓前面的景象露出來一小片——斯內普看到街道消失在不遠的位置。只有濃密的松樹林高高豎立著。
他環顧身後,四下寂靜無聲。
只有腳底下踩的這條小路彎曲的延伸了過去,也許他把那些落魄的卡羅林們藏在了這裡?
“我想那就是了?保羅,也許我們用不著你帶路——”
顯然裡昂也看見了那條小路,於是他自顧自地這樣講道。
他默默地抽出了懷裡的魔杖,用開玩笑似的歡樂口吻說:“只是這個地方可能算不上是個藏身地啊,保羅?”
簡直叫人猝不及防地,緊靠著他的那個小矮子突然變得面孔猙獰,腳底下的那幾片葉子都被他轉身時帶起的迅疾風壓給高高吹起來......在他的身後,
一個個影子憑空出現。 “噢——”
裡昂輕輕抬起自己的視線,他的眼神有些錯愕,但是這家夥仍然保持了好看的微笑。
有一個清晰的人影出現在他的視線裡。
裡昂的視線跟他相互接觸。他看見一根尖銳的魔杖隨著那個人影的凝實,向著他的頭顱靠近了。
這時候,一個黑色的魔咒慢悠悠穿過他的耳邊,閃爍著擊打在了保羅的身上。
“魂魄出竅——”
這是斯內普的聲音。
而那個穿越而來的家夥,他又驚又怒地瞧見裡昂的腦袋微微偏了偏,嘴唇微動......好像是笑意盈盈的模樣。
“鐵甲護身。”
這個巫師揮出來的咒語顯然不夠狠,那個軟綿綿的昏睡咒被擋得一乾二淨……連一點兒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從側面看過去,這兩個人的身體靠的近極了——但有一面像是透明無形,看上去隱隱約約有些輪廓的牆壁擋住了他們倆。
“你好。”
裡昂用法語對他打了個招呼,然後拉著保羅,身體極速地後退。他們之間立刻隔上了一大截距離。
那個家夥愣了愣神,他也馬上選擇了暫且後撤......實際上當英雄這一類主義在法國也相當流行,他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他看見了一大批黑袍巫師跳了出來。
他抿著嘴唇站立著,身後是那些卡羅林家族清洗下的余孽。
他們把魔杖整齊的握在手裡。眼神無一例外的陰翳漆黑,就好像見了仇敵似的樣子。
“噗——哈哈。”
裡昂忍不住笑出了聲,他甚至克制不住自己的動作,抬起手手捂著自己的肚子,哈哈大笑得腦袋下垂,全身發抖。
這群家夥——他們難道是把自己當作卡羅林家族的追捕者了麽?怎麽一個兩個都這麽簡單粗暴?真是可愛......
講實話,在這個場景裡大笑可能算不上什麽很合適的舉動。因為兩邊兒的巫師們明明在神情嚴肅地對峙,他這樣就著實有些破壞氛圍。
而且這也很讓領頭的那個卡羅林很不滿,他的臉上出現明晰可見的憤怒神色,包括他後面的那些家夥......每個人都是一副氣憤的模樣。
但是他們在剛才的短短一瞬就足夠了解了,這是個很厲害的黑巫師。所以暫且從心一下。
“好吧......先生們,可以等我說幾句話麽?”裡昂提起一抹禮貌的微笑,他像個貴族似的揮了揮手,然後說道:
“我們可以坐下來喝杯啤酒麽,就像你們平時做的那樣。”
他看著面前的一堆家夥氣勢陰沉,又忍不住添了一句:“要不再加上些麻瓜酒水?”
“哼......”
斯內普發出輕蔑的笑聲,他一句話都不講就直接舉起了自己的魔杖。因為那些卡羅林很顯然都不是很高興,一根根形態不同的魔杖整齊地指向了渡鴉們。
“啊——天啊。”
裡昂頭疼地摸了摸腦袋,他也煩躁不安地舉起了魔杖,上面藍色的光點閃爍。
“我可是先建議和平談判的,夥計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