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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冥經》第二百九十一章
  極北之地,川路———狼王坊。
  …………
  宋大白不知該怎麽回答。李元豐接著翻起手記。
  …………
  “接下來———對,這也是讓我覺得悶悶的。第一天晚上,飯桌上出現的是羊肉。一個不擅長做飯菜的看管人,在客人來到的第一天,便給他們準備了羊肉,你不覺得有點奇怪嗎?”
  “………”
  “還是那個時候,風匕一邊和樸田老人說話,一邊做著這樣的舉動:‘他將手指放在嵌在黑色窗框裡的黑窗紙上,從上至下,畫了條豎線。’而且,後文中還有這樣的文字記載:畫在黑窗紙上的一條線。怎麽樣?你不覺得奇怪嗎?”
  “這個………”
  …………
  “能在窗紙上用手畫出一道線,就說明———當時窗紙上凝有水霧。”
  頓了頓,“………當時是夏天,房間裡同樣不冷。按照常理來說———房間裡的窗紙上也不應該有水霧出現。”
  …………
  宋大白用手梳著滿是塵土的頭髮,歪著脖子。
  李元豐繼續說下去。
  “第二天,風幾和寂之出去兜風了,樸田老人將風匕帶到大房間後,安正終於起來了。在他和樸田老人的對話中,有些地方也讓人費解。”
  “………首先是‘神仙’的問題。安正是這樣說的———最近,當地有不少人看見神了。但至少我來十裡城半月,從來沒有聽說過那個。對於這方面的傳說,大白,你怎麽看?”
  …………
  “你說的這點,我也覺得悶悶。對了,昨天,你在客棧裡,還問那個小二了。”
  “是的。他也說不知道。
  …………
  “問完之後,安正還問了許多讓樸田棘手的問題。滅絕的狼群、棲息在湖泊裡的巨大怪物、隱蠻族和失蹤大陸的關系………這裡所說的狼群可以認為是當地的土狼,湖泊可能是阿寒湖。但是我總覺得不對勁。各個問題裡面都有讓人費解的地方。”
  …………
  “後來,準備出去散步的安正又問附近有沒有熊,樸田老人很乾脆地說沒有。這也讓人覺得奇怪。像川路這樣林木繁茂的地帶,不見得沒有熊出沒。昨天我問客棧的小二,他也說在偏僻山地中,也會有熊傷人的事情發生。”
  …………
  李元豐拿著複刻本,抬起胳膊,打了個大哈欠,活動活動酸疼的肩膀。也許他這個動作嚇到了樸田老人。
  他一下子抬起頭。
  …………
  “下面就快說到關鍵問題了。”
  李元豐繼續說下去,語調並沒有改變,“第三天,過了正午,大房間裡的年輕人還沒有起來,樸田老人覺得不安,跑到二樓的房間去看看。最先進的是‘左首靠木梯’的風匕的房間………”
  “………手記中是這樣記載當時屋內狀態的:‘窗戶沒有關,光照進來,將昏暗的房間截然分成明暗兩部分。’但是,在前文中,我們知道在這個房間的正面內裡有扇窗戶。”
  “………看一下剛才的畫紙,就可以發現———上了二樓後,左首最靠木梯的房間是朝北的。那麽這個正面內裡的窗戶也應該是朝北的。當時剛過正午,照理日頭位於正上方。這樣一來,手記中的記載就有點奇怪了。當時,光能照進朝北的房間嗎?又怎麽可能將房間涇渭分明地分成明暗兩部分呢?”
  …………
  宋大白緩緩地搖搖頭,腦子裡閃過古書《神燈》中的一個場景………
  …………
  “再舉個例子———當大房間被打開,躺在木椅上的雷木被發現後,寂之衝到大門口,想叫人。後來風匕急忙阻止了他。有關當時的場景,手記中是這樣文字記載的:‘寂之正要開門,風匕急忙跑過去,一將按住他的手。’當時,寂之正準備去叫人,他為何不直接說‘報差’,而是‘叫人’呢?”
  “………從文章的整個脈絡來看,總覺得這似乎就是在象征著———當時的雷木還未氣絕………但是……還是再舉一個例子吧。”
  “………那就是:當天吃完晚飯,將寂之送回房間休息後,風匕聽到‘林子裡小雲雀們難聽的叫聲’後,是這樣說的———‘這幫家夥沒有腦子’。樸田將這句話理解成‘調節氣氛的玩笑’,但是其他兩個人卻沒有明白是什麽意思。他們很有可能都不理解‘沒有腦子’是什麽意思。
  …………
  “但運氣還算好,讓我湊巧在一本書中找到了答案。”
  “難怪。———那麽,結果如何呢?”
  “結果是這樣的。”李元豐挑了一下眉毛,“一般情況下,會動會跳的大多都有腦子。”
  “會動?”
  “就是常見的那些。比如說人、狗、貓、狼、熊、魚都有。”
  …………
  “這能說明什麽?”
  “昨天我的推斷就是在這裡被堵住了。當時我就隻得讓自己相信那些‘小雲雀’就是貓頭鷹之類的鳥類———說實話,如果早點想明白這個問題,說不定我早就得出答案了。”
  李元豐稍微聳聳肩,合上複刻本,隨意地放在滿是灰塵的地上,“另外還有幾處讓人悶悶的地方。等以後再慢慢看看,將那些地方找出來。”
  …………
  “你就這麽簡單地講一下,我還是………”
  “還不明白?比我還蠢蠢蠢。當然,我也只是這麽說。”李元豐轉過身,看著一直一聲不吭、聽他們說話的樸田。
  “雖然剛才指出的那些地方,我一直覺得悶悶、費解,但是始終沒有找到答案。這都是因為我一開始就認為狗肉坊在川路。這個先入為主的想法禁錮了自己的推斷。來到這裡後,我才明白狗肉坊另在他處,但是究竟在哪裡呢?我苦思冥想半天。直到在二樓,檢查安正最終的密室時,我才反應過來。”
  “———在手記的最後,你是怎樣得出那個‘定論’的?順著那個分析下去,總是得不到完全的答案。這是為什麽?我的調查方向哪裡出了差錯?———我一直在想這些問題,後來,終於明白了。我從一開始就完全弄錯了。”
  李元豐靜靜的看著默不作聲的老人。
  …………
  “你將狗肉坊修建在一仙地。那個聽起來隻存在於書裡的仙地。以十裡城為界,在與川路相對的的另一端———絕冥山的凌夜谷,也有個狗肉坊,你在那裡做看管人。”
  …………
  “絕冥山凌夜谷?”
  宋大白不禁大聲叫起來,“這,元豐,這………”
  …………
  “讓我來給解釋一下。”
  李元豐一字一頓地說了起來,“30年前,李語大士的最初念頭這樣的:在川路和絕冥山凌夜谷———對稱地建造兩個獨合院。也就是以十裡城為界,兩面同於‘鏡中月’一般。”
  “………一個建在自己故鄉川路附近,另一個建在絕冥山凌夜谷。兩者雖然不可能完全對稱,但大抵來看,兩地還是很是相近,所以李語大士最後選定了這兩處地方。”
  …………
  “當兩個獨合院完工後,李語大士將這裡———川路獨合院告訴了老友,還給他們發去邀請信,讓他們來小住幾天。但是那個可以稱為‘鏡中月’的絕冥山凌夜谷———獨合院卻沒有告訴任何人。”
  …………
  李元豐起身走到窗邊,望著天上的明月。他特意駐足良久,似乎留出時間讓宋大白思考。
  …………
  半晌後,他歎口氣,轉過身來。
  “如果明白‘狗肉坊‘在絕冥山凌夜谷的話,剛才列舉出的那些‘疑問’恐怕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
  他看看宋大白,“………手記中‘難得出現大霧’的那一段中的文字記載就不再讓人費解了。風匕第一次來到‘那裡’———也就是絕冥山凌夜谷。”
  “………至於暮色提前的問題也就順理成章了。8月初,我們這裡是夏季,但眾所周知,凌夜谷中一年隻一季,氣候如常。那裡白天也隻得兩三個時辰左右。而酉時初,天色自然已經黑了。”
  “那羊肉,怎麽解釋呢?”
  …………
  “據傳言,在凌夜谷裡,有一近年來壯大起來的門派,其師尊便是人稱‘凌三爺’的凌無心。好像門中弟子眾多,錢銀一時緊缺,他們隻得自養自給,極北之地,牛羊自是首選。李語大士在那裡住了很多年,做菜的手藝不管多麽差勁,烤羊肉總還是會的。”
  “有道理。———如此說來,這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對吧?”
  “是的。另外,窗紙上之所以會有水霧,或許是當時在凌夜谷的屋中,生了火———使得外寒內火,窗紙上自然會有水霧出現。”
  “生了火,那有什麽根據嗎?”
  …………
  “當然,比如———”李元豐掃了一眼腳下的複刻本,“在手記裡,有這樣的記載。那幫年輕人跑到會客房後,寂之喊‘熱’,將袖子捋上去,站起來,讓樸田老人‘開一下窗戶’。看了這段文字,我們完全可以理解成是夏天。但事實上,凌夜谷裡四季如常,———只有屋中閉窗生火了。寂之才會捋起袖子,喊‘熱’。
  …………
  “當我們明白狗肉坊在———絕冥山的凌夜谷中後,再返過來讀一遍手記,就發現原來覺得悶悶不明的地方都可以理解了。像第一天,風匕因為‘氣候的突變’而生病了,鼻涕呼啦的,等等………”
  …………
  宋大白看著李元豐腳下的複刻本,想歎氣。
  他想到了那個‘凌三爺’年少時的武神傳說。的確在武門人心中,可稱得上一‘神仙’了,他將這一點告訴了李元豐。
  李元豐滿意地點點頭。
  …………
  “同樣,安正提到的‘那些狼’也不是土狼,而是絕冥山凌夜谷裡一種獨有的狼,也被叫做凌夜狼。據說這種狼早就滅絕了,但是和土狼一樣,好像至今還有人看到過。”
  “另外,所謂的‘湖泊’也不是阿寒湖。在絕冥山凌夜谷裡,的確有很多湖泊。但是不知道那裡是否有所謂的巨大怪物。”
  …………
  “當地的林子裡,不會有熊出沒?”
  “怎麽可能有———對了,還有一點。”李元豐看著複刻本,“當風幾和寂之帶著雷木回到獨合院的時候,樸田老人聽到她講了這麽一句話———‘真漂亮,滿天的星星’,當我們明白地點後,就會覺得這句話意味深長。當時她可能看到凌夜十星了,那是凌夜谷裡才能看到的,正好十顆,連成‘十’字。”
  …………
  “正午的陽光照進了朝北的房間———這個矛盾也不成為問題了。因為在凌夜谷裡,日頭不是在正南方的上空,而是在正北方的上空。”
  “是的。”
  …………
  “最後,就是那個‘沒有腦子’的問題了。”
  李元豐伸出一指,按在額頭上,說起來。
  “我昨天看的那本書中,是這樣說的———白狼王群可算是罕見的沒有腦子。它們大多活在極寒之地,以一隻白狼王為首,其余的所有小狼王,全全聽令於白狼王。‘那些沒有腦子的家夥’或許就是當地的白狼王群。”
  “………據說,若是沒了領頭的白狼王,整個白狼王群就全全沒了方寸,甚至,連捕獵都是不可能的,除非有新的領頭狼出現………”
  “………因此,它們被稱為是天下第一蠢,還被十裡城的百姓叫做是凌夜惡魔。”
  …………
  …………
  “樸田老人———不,還是叫你的真名,李語老人。”
  李元豐衝著垂頭喪氣的老人說起來,“當你失去李子,被學堂驅逐後,無法在京都立足,隻好跑到了絕冥山凌夜谷,而不是川路。”
  “………在手記中,你不是說那裡是‘天下的盡頭’嗎?你躲到了林子深處,過去曾屬於你的那個獨合院裡。你和‘宅子的主管人’——居住在十裡城的風俊早就認識,通過他的安排,你更名為樸田,以獨合院看管人的名義在那裡住了下來。”
  “………”
  “今年2月,你為什麽要拿著手記來到十裡城呢?你已經記起來了吧?風幾一家遭遇橫禍,獨合院被轉讓給風匕的母親。得知這個消息後,你………”
  …………
  就在那時,老人那如同牢獄大門一般緊閉著的嘴,終於動了。
  …………
  “你連這個都知道?”
  他沙啞的聲音回繞在昏暗的房間裡。
  宋大白不禁屏息看著他那如同枯木般乾裂的嘴。
  老人低著頭,“我偏偏拜托你來調查這件事………”
  …………
  “後悔了嗎?”
  樸田———李語微微搖搖頭。
  “我一直瞧不起宿命論者,看來我需要改變自己的觀點了。”說著,他稍微抬起頭,那張衰老而醜陋的臉上,浮現出自嘲的表情。
  “盡管你解釋了這麽多,但說實話,我壓根就沒想到在那本手記裡會有那麽多讓你們費解的地方。那個獨合院建在絕冥山凌夜谷的一處荒地上,那裡四季如常,始於30年前的一場緣見,至於那個門派,是後來的事了。”
  “………這些對於我來說,都是不言自明的事情———因此我落筆的時候,就沒有過多考量,沒想到讓你們這麽大費周折。我舞文弄墨可是老把式了………”
  …………
  “我還有一件事想問問。請不吝賜教。”
  李元豐顯得畢恭畢敬,“或許這個手記還有第二本吧?也就是為自己寫的小說的‘答案’。應該有另一本。”
  …………
  老人點點頭,依然是自嘲的表情:“雖然寫得不長,但的確還有一本,但在大火中被燒毀了。大火當時的場景,我的確是想不起來了。”
  “在那本冊子裡面,你記載下了關於最後那個密室的真相。記載下了凶手的名字以及動機………”
  “這些,你不是都明白了嗎?現在,我已經沒有必要說了。”
  “是呀。”
  …………
  兩人都沒有說話。
  一時間,會客房裡顯得靜悄悄的。
  不知不覺中,從窗外闖進來一束光,但很快變得微弱。
  快天亮了。
  或許是烏雲出來了,也可能是出大霧了。
  …………
  “我必須要告訴你一件事。”
  過了一會,李元豐先開口了,“昨天早晨,離開客棧之前,我們找到了風匕。我感覺到那邊可能出現什麽變動了。”
  “是嗎?”老人的表情有點微妙的變化,李元豐繼續不緊不慢地說著。
  “聽說前天,他們在立陵城的渡口上找到了風匕。他終於知道了風幾一家遇難的消息………現在,他可能正在趕往京都。當他得知母親要轉讓或拆毀狗肉坊獨合院的時候,急著勸她放棄這個念頭。”
  …………
  “元豐!!你………”
  老人顯得有點吃驚,看了對方一眼,“你那是什麽意思?”
  “不用是,不必是。”
  說著,李元豐從凳子上站起來。他將複刻本放進壞裡,衝著南邊的窗戶,伸了一個大懶腰,“我們在這個獨合院裡沒有發現任何痕跡。不要說人的屍首,就是狗的殘骸也沒有發現。”
  “………”
  …………
  “好了,大白,我們回去吧。我肚子餓壞了。”
  說著,李元豐掉頭朝走廊走去。
  宋大白趕緊從椅子上站起來。
  …………
  老人依然坐在那裡,好像腳上沒有力氣。
  李元豐走到門口,回頭衝他喊起來,“走吧!!李語,不———樸田老人。”
  他樂呵呵地說著,和房間裡荒涼破敗的氣氛很不相稱。
  “在這個天底下,根本就沒有狗肉坊。那本手記中的記載都是你按照‘噩夢’而編造出來的。對於我和大白而言,這才是‘真實’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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