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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冥經》第二百七十八章太初
  京都。
  …………
  三十年前,李語大士設計、修建了自己的獨合院———“狗肉坊”。
  去年夏,在那個宅子裡發生了凶害案。
  為了揭開謎團,李元豐和宋大白決定前往川路,找尋“狗肉坊”的所在。
  …………
  這是李元豐和宋大白出發前兩的事情。
  …………
  兩前,當他們拜訪完京都的劫達大士後,兩人直奔北而去。
  他們準備去川路之前,先去龍門學堂,找尋認識李語大士的人,聽取相關的線索。
  …………
  當然,他們也將自己的安排告訴了手記的記載人———樸田。
  本來他是要同行的,但是今,身子突感不適,大夫要靜養幾。
  於是李元豐和宋大白就先去龍門學堂,如果樸田的身子恢復了。
  後,他們三人將在川路匯合。
  …………
  “我有幾件事情必須告訴你,大白。不久前,我又搜集到許多新線索。還有一些讓人感興趣的事情。”
  “我也查到了一個線索。”
  “那你先。”
  “先前我去青冥寺查探,但奇怪的是,那裡已經人去寺空,整個寺都靜沉沉的,隻得問了過路的一個砍柴老伯………”
  “………誰知無意幾句攀談,竟然問出了關鍵………”
  …………
  “………那老伯他很喜歡禪坐,以前也常常在青冥寺裡禪坐。我抱著試試看的心境,問他認不認識手記中的那個‘丐合’隊,他竟然在青冥寺曾碰到過他們一次。”
  “這算是一個意外收獲。”
  “他去年春,在青冥寺的一個靜房裡,看到過他們。他還記得那個女的名字叫蘭。”
  “其他饒名字呢?”
  “對不住,他沒有記住………”
  …………
  次日。
  …………  …………
  在去往龍門學堂的馬車上,李元豐和宋大白聊了起來。
  …………
  “我查了一下那個叫風俊的狗肉坊現主人,發現確有其人。”
  “找到他兒子所在的學堂了沒有?”
  “找到了。稍微費點勁。”
  “你簡明扼要地跟我一下。


  …………
  “昨晚上,我編了個適當的由頭,到傲來學堂去了,但是守門的那人不理會我。”
  “這很尋常。”李元豐苦笑著,眉毛皺成八字形。
  “後來,我沒有辦法,隻好動用了一點人脈關系。”
  “傲來學堂裡,有你認識的人?”
  “你還記得,我以前是少府長嗎?”
  “是的,是安丘鎮吧?”
  “對!!我父親的一個老友是那裡的大士,我也見過他。”
  “你認識的人可夠多的。”
  “是我父親認識的人多。”
  …………
  李元豐皺皺鼻子。
  “你父親的那個老友也不聞不問,直接幫你查了?”
  “是的。他人真不錯,也沒有多問什麽,就痛快地答應了。
  事情終於弄明白了。
  …………
  去年,風幾是傲來學堂的一位學子,他父母家在十裡城,到去年為止,他父親的確是做生意的。”
  “到去年為止………難道現在不做生意了?”
  “是的。”
  “你找到他們了嗎?”
  “沒櫻就算我想找,也找不到了。”
  …………
  李元豐沒有明白宋大白的意思,歪著頭。  宋大白斜著眼睛看看他。
  “去年年關,風幾遇害身亡了。不光是風幾,他的父母親,還有一個妹妹,一家四口都遭難了。好像是意外。他們一家四口乘坐的馬車飛出萬丈懸崖。”
  …………
  這個消息來得太突然了,李元豐半沒有話,下意識將身子側向一旁。
  半晌才回過身來。
  …………
  宋大白撓撓頭。
  李元豐趁勢問了起來:“那風幾家的獨合院怎麽處理了?”
  “那好像是。按照常理,應該交給親屬繼常”
  “這麽,風匕的父母就有可能獲得那個獨合院嘍………”
  “很有可能。”
  在那本手記中,風匕稱呼風幾的父親槳伯父”。
  …………
  “你呢,你昨晚查過風匕了沒有?”
  “當然查了。”李元豐回答,“他是白玉學堂的新進大士。我自稱是他的朋友,直接去了白玉學堂。”
  “出了什麽問題嗎?”
  “在白玉學堂的大士中,的確有個叫風匕的。但不巧的是,他去年就結業離開了。”
  …………
  “你這麽一,在那個手記中,風匕好像就表明出這樣的想法。”
  “聽風匕結業後就離家了,但具體去了哪,那個看門的人也不知道。後來他將風匕家的位置告訴了我,這是昨夜半時分的事情。”
  …………
  “那你就找到他家了?”
  “是的。但昨晚上敲了好幾次門,都沒有人開門。今早晨,我又去敲了一次,是他們家下人開的。這次,我自稱是大士院的院主,問了許多問題。”
  “你還是個百變靈童嘛。———沒有和他娘話嗎?”
  “那個下人他娘不方便相見,當時我想他家一定出了什麽事,正忙得不亦樂乎,後來才知道不是那麽一回事。”
  …………
  “怎麽回事?”
  “他娘的確不方便相見。她不了話,她好像是個啞巴。”
  “原來是這樣。”
  …………

  “聽那個下人講,風匕自從去年秋離家以後,一次也沒有回來過。”
  “這麽,他不知道風幾一家遇難的事情嘍?”
  “是的。我也覺得悶悶,就問了一下,據下人,風匕離家之後,就像是人間蒸發一般,再無音訊。因此,去年年關,風幾一家遇害的時候,風匕的家人根本無法告知到他。”
  …………
  “原來如此。”
  宋大白在腦子裡想像著那個素未謀面,比自己一兩歲的年輕饒長相,不禁歎息起來。
  …………
  “總之,我們也要和他娘見個面。”
  …………
  風幾遇害身亡,也無法找到風匕。
  剩下的兩個人———安正和寂之又無從查找………
  看來只有直接找到那個“狗肉坊”才是揭開謎團的捷徑。
  …………
  “另外,我還獲得一個關於李語大士的有趣的線索。”李元豐繼續著,“這是昨晚上的事情。”
  “………我們見到的那個叫劫世的女孩托人給我捎來一封信。”
  …………
  “劫世?是劫達大士的孫女吧?”
  “是的。昨,我們走了以後,劫達大士又想起李語大士曾經過的一句話,劫世托人送信來,就是來告訴我一聲。”
  …………
  李元豐停頓了片刻,看看窗外,宋大白也順著他的目光看了出去。
  馬車疾馳在土路上,光落下,映襯著二人身影。
  …………
  “我是住在書中世界的人。”
  李元豐直直地看著窗沿,嘀咕了一聲。
  “書中世界………”
  “李語大士曾經對劫達大士過這樣的話。”
  …………
  “那是什麽意思?”
  “聽劫世講,劫達大士似乎明白這句話的含義,但故意不告訴她。也許他覺得給我這個府長留個謎面很有意思,希望我來揭開謎底吧。”
  “那個大士倒像是會這樣做的人。”

  …………
  …………
  “書中世界………以前好像有人,跟我過同樣的話。”
  李元豐獨自嘟囔著。
  …………
  “啊?什麽………”宋大白詫然地著。
  但李元豐沒有任何反應,緊鎖眉頭,將雙手放到腦後,深深地陷進木椅裡。
  “我的線索到此為止。”
  …………
  …………
  蒙蒙暗。
  兩個人下了馬車,直奔龍門學堂。
  …………
  雖然先前稍微查探了一下,但是龍門學堂太大了,他們費了不少周折才找到要找的地方。
  那是一棟古老的青磚房子。
  也許是年頭太久,不管是學堂裡面,還是街道上,所有房屋的牆壁顏色都發黃了。
  …………
  在青磚房子門口處,李元豐攔住一個人,向他打聽李語大士的事情。但光一個人名,對方也弄不清楚。
  …………
  李元豐決定廣撒網。
  ———向這裡所有碰到的人打聽李語大士的事情。
  …………
  但是好像沒有一個人聽過李語大士的名字。一直問到鄰七個人,才算獲得滿意的答覆。
  …………
  “這個名字我聽過。”
  不緊不慢著話的是一個30歲左右,一身尋常布衣的男人。
  “李語………他是什麽時候在這裡當大士的?”
  “實際情況我們也不知道,但應該是30年前吧。後來,因為什麽問題,走了。”聽完李元豐的話,那個男子歪著頭,思索著。
  …………
  “有沒有認識李語大士的大士?”

  “這個………這幾年,老大士們一個接一個地離開了………啊,對了,洪大士還在,他也許會知道。”
  “洪大士?是這裡的大士嗎?”
  “是的。洪大士。左邊頂頭那個屋子就是他的地界。大概今就在。”
  “突然去拜訪他,不會生氣吧?”
  “沒關系的。在我們這個龍門學堂,他是最和藹可親的大士。———對了,為了慎重行事,我還是先進去,幫你們問問。”
  “那就大謝了。”
  …………
  那個男人一示後。走進了左手邊的屋子。
  好像洪大士正在裡面,並且很痛快地答應了請求。
  …………
  “他在裡面等你們。”
  邁出門,那個男子心滿意足地笑笑,“他好像很了解李語大士的事情。”
  …………
  李元豐他們敲敲門,裡面傳來一個男人溫文爾雅的聲音。
  ………
  “哎呀!!你是十裡城府長?真是稀客。”
  聽過李元豐的自報,洪大士真地笑起來,一點都不像是老大士,“快請坐,那位先生也請坐。我給你們倒杯茶。”
  他是一個白發老人,個頭不高,身材較瘦,穿著一件略微顯大的白布衫。
  …………
  他坐在茶色的木椅上,微笑地看著他們。
  那副神情讓人莫名覺得可近。
  …………
  “聽你們想打聽李語大士的事情,是嗎?”
  …………
  他麻利地倒好茶,坐在兩人對面,“剛才石則進來,突然提到那個故饒名字,當時真是大吃一驚。”———石則好像是剛才那個男饒名字———“我已經有好多年沒有聽到李語大士的名字了。”
  “李語大士在這個學堂呆到什麽時候呀?”李元豐上來就發問了。
  …………
  洪大士眯縫著眼,眼睛不停地眨巴著:“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哎呀,趁熱喝。這是前不久,出嫁到蘇州的女兒給我帶來的上品。”
  “謝謝。”
  “對了,你這個府長大人為什麽要打聽李語大士的事情呢?難不成僅是好奇?”

  “哎,是的。算是那樣吧。”
  …………
  “好像有什麽事情吧?”
  洪大士端著茶杯,注視著二人。雖然他依然和藹地笑著,但目光卻顯得很銳利。
  …………
  李元豐覺得和他打交道,不能隱瞞太多,便將自己來到這裡的前後經過大致地明了一下,但是並沒有談到那本手記中記載的內容。
  …………
  …………
  “一點兒也記不起來了?那挺痛苦的。”洪大士相信了李元豐的話,“今,那個樸田先生來了沒有?”
  “本來我們是一起來的,但他突然生病了。”
  “你們還要回十裡城吧?”
  “是的。明我們去川路,在那裡和樸田先生會合。然後開始尋找那個獨合院———對了,大士,您知道李語大士的那個獨合院嗎?就是疆狗肉坊’的那個獨合院。”
  …………
  “我不知道那個獨合院叫什麽名字,但是以前倒是聽他在極北之地蓋了一個獨合院。”
  “是30年前嗎?”
  “是的,就是那個時候。”
  李元豐將茶杯裡茶喝完,坐端正了。
  “因此,我們想盡量詳細地打聽一下李語大士的事情。即便我這個一方府長,對他也很是好奇。”
  …………
  “你要詳細打聽,但那可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洪大士搖搖頭,似乎對過往之事也記不大清,“還是你們來問吧。那樣,我反而容易想起來。”
  …………
  “那我們就問了………首先是———李語大士是什麽時候到這個學堂來的?”
  “這個………當時我還是個童,應該是40年前吧。”
  李元豐從懷裡掏出記簿和筆,一邊做記載,一邊問著,“聽大士都會有各自的奇門鑽研,他是和您是一樣的嗎?”
  “不是的。我們不大一樣。”
  “他結業後,就直接成大士了?”“是的。他比我還幾歲——剛剛十五歲,就當上大士了。”
  “他是個靈明的人嗎?”
  “何止是靈明,簡直就是個才。但是正因為那樣,反而招來惡果。”
  “被認為是左門異端?”

  “可以這麽吧。他也不擅長和人打交道。其實他不應該做大士,倒更適合做一個浪跡四方之人。他自己好像對各式榮辱、地位這些東西,沒什麽興趣………對了,對了,他喜歡畫畫,經常在自己的房間裡作畫。”
  “作畫?”
  “是的。他可是一個怪人。”也許是的久了,講到這裡,洪大士的聲音有點模糊。
  …………
  “大士您和李語大士的個人關系很好吧?”
  “因為我們是老鄉,所以和別的人比起來,更容易些。”
  “老鄉………我聽大士的老家是在極北之地的川路一帶。”
  “對呀。我的家鄉也是川路呀。”老人閉上眼睛,顯得是記起了往日的歲月。
  …………
  李元豐抿著嘴,輕聲哼了幾下,看起來正在揣摩洪大士話中的含義。隨後他又慢條斯理地問起下一個問題。
  “您知道他曾經收養了妹妹的女兒嗎?”
  “你的是李子吧?”洪大士隨口出了人名。
  “您見過她?”
  “李語大士經常將她帶到學堂裡來。那是個可愛的孩子,不愛話。李語大士很是疼愛她。”
  “您了解她母親的事情嗎?”
  …………
  “只見過一次。”
  “在什麽地方?”
  “她自己開了一個酒館。很多年前,李語大士帶我去過。”
  “是什麽樣的一個人?”
  “這………記得不清楚了。”
  …………
  “聽她生下李子後,就亡去了。”
  “是的。那個時候,李語大士整唉聲歎氣的。那是他惟一的親人。”
  “後來他為什麽離去呀?聽是出了一些問題。”
  …………
  …………
  “那件事………”
  洪大士的表情凝重起來,言又止,歎口氣,又起來,“他喝醉了,惹出點麻煩。李語大士借著酒勁,闖了禍事,好像還打了人。是大白,在學堂裡打的。本來在學堂裡,他就被看做怪人,誰都不出來庇護他,結果………”
  “原來是這樣。那是什麽時候的事?”

  “三十幾年前吧。”
  “離開學堂後,李語大士又幹什麽了,您知道嗎?”
  “好像在十裡城呆了幾年。”
  …………
  “您對李語大士現在的動向是一無所知嗎?”
  “是的。聽過一些傳言,他早就亡身了什麽的,那都是些憑空編造的假話。最近就再也沒有人提起了。”
  …………
  “李子呢?您知道什麽嗎?”
  “她………”
  洪大士又沉默了好長時間。對她而言,關於李語大士的事情是越來越不好開口了。
  …………
  “在李語大士離開學堂的前幾年,她突然失蹤了。她和李語大士一起出去遊玩,在外地失蹤了………李語大士到處尋找,結果還是沒有找到。自從出了這件事情後,他很消沉,大白就開始喝酒了。”
  “那時———就是李子失蹤的時候,她多大歲數?”
  “12歲左右吧。”
  …………
  這是關鍵的問題。樸田手記裡提到的那個白骨究竟是誰人?
  如果洪大士所講的沒有差錯的話,那就很有可能是失蹤多年的李子的白骨………
  …………
  李元豐合上記簿,用筆的前端,頂著下顎,獨自在那裡點頭。
  洪大士看著他,很快,李元豐抬起頭。
  “耽誤這麽久,很是對不住。最後想再問一個問題。”
  …………
  “你看起來就像是有探之不盡的好奇心。”洪大士覺得有趣地笑起來,“你不要客氣。我很快就要離開這了。偶爾能有這樣玄奇的對話,也可以全生盡年嘛。”
  “您能這樣,我可就輕松了。連我自己都覺得這些問題太唐突了。”
  “沒有,沒有,我沒覺得。”
  …………
  “那就好。最後一個問題———我一開始就和您提到過劫達大士,就是李語大士的一個老友,他告訴我們,大士經常一句話———‘我是住在書裡的人’。不知道您有沒有聽過這句話?”
  …………
  “住在書裡的人………”
  洪大士壓低聲音,嘴巴裡反覆念叨著這句話,“想起來了。我有好幾次聽他這麽過。”

  “這句話是什麽意思,您知道嗎?”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是什麽意思,我曾經問過大士好幾次,但他都笑而不答,有意岔開了。但是,有一次,他稍微………”
  “告訴您了?”
  “他沒有直接回答我的疑問。講的是另一方面的事情,但過後我一想,覺得和那句話有些關聯。”
  ………
  李元豐不解的看著洪大士。
  他繼續著:“當時,李語大士———自己只是個被擺布的人,一切都是注定的。”
  ———被擺布的人。
  宋大白在心裡拍手稱絕———竟然是這麽回事。原來如此。他用“我是住在書裡的人”這種文學手法來形容(也可以是自白)自己的心境。
  …………
  “你們還沒有吃午飯吧?”
  洪大士站起來,“附近有一家美味的店,我們一起去,怎麽樣?府長大人!!吃飯的時候你可要跟我講講你的過去啊!!”
  …………
  他們在洪大士推薦的店裡,吃了很長時間。
  …………
  飯後,他們在洪大士的提議下,又去拜訪了另外幾個老大士,打聽了一下李語大士的過往,但是沒獲得更多的線索,也就兩點值得注意。
  一是作為“大士”時,李語大士的行事之姿。
  大家都李語大士經常將作畫工具拿進學堂,由此就可以想像,在這個學堂裡,他不是一個熱衷鑽研的人。尤其是後幾年,他幾乎從不鑽眩閑散至極,據最過分的一年,他竟然從10月中旬就離開了學堂,過了年,一直到2月上旬都沒有來學堂。有人他那種樣子,即便不去喝酒打人,恐怕也會受到相應的懲戒的。
  …………
  還有一個就是關於大士錢銀上的相關情況。
  當他還在學堂的時候,就向許多人借銀子,等到離開的時候,已經是負債萬千,無力償還了。
  他像潛逃一般離開這裡的傳言也並非完全是憑空編造。如果這些傳言是真實的話,他在川路的獨合院自然也就賣給債主了,幾經轉手,去年就落到了那個十裡城客棧老板的手鄭
  …………
  忙了半,直到傍晚時分,兩人才回到客棧。
  李元豐和昨晚上判若兩人,顯得精力充沛,似乎很想到外面喝上幾杯。
  但宋大白今卻疲乏不堪,怎麽也打不起精神。半時間,和幾十個素昧平生的人見面,而且都是不熟悉的老人。雖然基本上都是李元豐在,但他也在思索推測。宋大白覺得肩膀和脖子酸疼無比,肚子也不舒服。
  …………
  “事情已經很有眉目了。”
  房間裡。李元豐吃完一碗“通心面”後,興致高昂地了起來,“能碰見洪大士,真是我們的運氣好。你呢?大白。”
  “是的。”宋大白特意地伸伸腰,想振作一下精神,“當我聽到李語大士過的那句話時,真的很是吃驚。”

  “是的。文學一般叫宿命論。得通俗點就是認命,其實這樣的法古已有之。就好像———牽一發而動全身。”
  …………
  “如果有果就有因,因果循環之太初,也就是絕對的空寂中,又是從何生出一因的呢?”
  …………
  …………
  沉寂良久。
  李元豐從桌上端過今的第一杯,也是最後一杯茶,“他竟然將自己的心境用‘我是活在書裡的人’這樣的話表現出來,這明李語大士與其他大士相比,更適合做一個文學家或者畫家。有空,我一定要看看他寫的文字。”
  …………
  “洪大士還提到了他養女失蹤的事情。”
  “是呀。可惜的就是不知道確切的年月。隻得以他們的話為依據,大致推算了一下時間。”
  “是吧。”
  宋大白無精打采地附和著,李元豐繼續下去。
  “我們可以暫且將樸田手記中出現的白骨假定為是那個失蹤的李子。二十幾年前,她在狗肉坊亡去了。從她的屍首被藏匿於地窖甬道這個事實來看,可以認定是被人所害。而且,正如手記中風匕所分析的,那個凶手很有可能就是李子的養父、獨合院的主人———李語本人。”
  “是的,你的有道理。”
  “但是為什麽大士要親手加害自己疼愛有加的養女呢?你考慮過這個問題沒有?大白。”
  “這個………”
  “雖然有點猜想的意味,但我還是得出一個結論。怎麽?還沒明白過來?”
  “是的,我還是不太明白。”
  “哎呀,是嗎?”
  …………
  李元豐揭開蓋子,端起茶水,有滋有味地喝起來。他拿起放在桌邊的記簿。裡面是洪大士和劫達大士過的話。
  …………
  李元豐沒有再什麽,神情肅然地翻開記簿。
  “你能告訴我結論嗎?”
  宋大白表現出不滿,李元豐現出一絲苦笑。
  “你自己再好好考慮一下。我也有許多地方不太明白。尤其是這本手記中的內容,我是越看越覺得有許多悶悶之處。”李元豐從懷裡掏出筆,在那本手記的上寫著什麽。
  宋大白則悶悶地撐著胳膊,看著李元豐。
  …………
  “對了。”
  很快,李元豐又抬起頭,“剛才樸田老人捎信過來,聽他的身子已經恢復了。他只要沒有大霧,今晚上之前,可以趕到十裡城的客棧。”

  “今晚就要出發?”
  “是的。我想在明之前趕到。在那裡還需要查探幾件事———今晚上要在馬車上休息了。”
  …………
  月夜時分。
  一直到上馬車的時候,宋大白還睡眼迷離的。李元豐好像也一樣,不停地揉著眼睛,打著呵欠。
  從京都到十裡城———十個時辰不到的路程中,兩個人都沒有話,在搖晃的馬車上呼呼大睡。
  …………
  正午過後,他們提早到達十裡城。
  與京都相比,十裡城的氣候就很舒服了,涼快宜人。
  路上的行人大多穿著長袖布襯。聽在這裡,即便是盛夏,也不會很熱。
  薄霧彌漫下的城讓人感受到別樣的風土,仿佛整個城都滲出淡淡的水汽。
  …………
  剛到十裡城,李元豐就馬不停蹄地開始行動了。
  他先讓官邸裡的主簿拿來兩本十裡城的人口記簿。
  …………
  坐在大廳的木椅上,翻看起來。但是他好像沒有發現自己想找的人名。
  過了一會,他輕聲歎口氣,將人口記簿一扔,看看坐在旁邊發呆的宋大白。
  …………
  “在那本手記的開篇,好像提到了風俊那個人,是吧?”
  “是的。他是那個客棧老板在這裡的老友,代為主管‘狗肉坊’。”
  …………
  “是呀。我覺得在李語大士轉賣獨合院的時候,他大概就在十裡城做生意了。如果那樣,這個人就很有可能住在十裡城內。我真地認為只要查找這裡的人口記簿,不定就會有意外的收獲。”
  “人口記簿上沒有這個名字嗎?”
  “很遺憾,沒櫻”
  …………
  李元豐將人口記簿還了回去,旋即和宋大白一起來到東街上吃午飯。
  …………
  客棧裡。
  …………
  宋大白坐在木椅上,看著掛在牆上供客人欣賞的風景畫。

  李元豐正和一位客人洽談。
  他們的交談聲時不時地傳進耳朵裡。
  …………
  “你看見過神仙嗎?”
  “哎………沒櫻”
  “聽這一兩年,有不少人看見了神仙。”
  “哎………我沒怎麽聽。”
  “那你知道隱蠻族和失蹤大陸的關系嗎?”
  “………”
  “算了,算了,你不知道也沒什麽。”
  “哎呀,真對不起。”
  “你看見過熊嗎?”
  “在林子裡看見過幾次。”
  “難道在十裡城內不會出現嗎?沒有出現過,是吧?”
  “是的。這怎麽可能。在山村裡好像有熊出沒。”
  “明白了。。”
  …………
  李元豐回到宋大白身邊,坐在木椅上,滿臉肅然,抄著雙手。
  宋大白問他剛才為什麽打聽那些事情,可李元豐卻一言不發,撅著嘴,搖搖頭,似乎在———別煩我。
  …………
  樸田順利地到達了十裡城。
  他來到東街這處客棧的時候,宋大白正在一樓邊角處喝著茶,重新翻看著那本記簿。
  …………
  當他眼睛的余光看到一個老人走進大門,馬上就斷定那是樸田。
  他穿著茶色的布衣,頭上戴著茶色的無簷帽,右手拄著拐棍,慢騰騰地走去。
  …………
  宋大白站起來,朝老人走去:“辛苦了”,他打聲招呼,樸田老人回過頭,看見是宋大白,頓時顯得很開心。
  “總算到了。”他聲音沙啞地著。
  “您身體沒事了吧?”
  “只是得了傷風。現在,我的身子不大行了。基本上好了。”完,他笑了起來,滿臉皺紋。

  與前幾相比,他臉上明顯現出疲乏之色。
  …………
  “對這個城,感覺如何?有沒有想起點什麽?”
  樸田拉拉遮住左眼的眼布,嘟囔了一下:“是呀。我覺得挺熟悉的。過去肯定來過這裡………”
  …………
  “在京都,我們獲得了許多與李語大士有關的線索。那個獨合院肯定在川路一帶。”
  “是嗎?”
  “下午,我們就去那裡。獨合院的大概位置,我們也弄清了———那我們離開客棧後,您還是什麽都沒有想起來嗎?”
  “是的。”老茹點頭,滿臉惆悵,“腦子裡時不時會閃出一些景象,但怎麽也抓不住,想不起來。”
  “待會肯定會有進展的。”
  宋大白雖然微笑著,但心裡卻突然苦悶起來。
  “待會會有進展的”———那些進展是這個滿身創贍老人所期求的嗎?
  不定,對他而言,就這樣忘記從前,活下去反倒是好的。
  宋大白也沒有什麽確鑿的理由,就是這麽下意識地感覺著。
  …………
  等到李元豐從外面回來,三個人一起吃了飯。雖然樸田老人堅持自己沒事,但他的身子好像還沒有完全恢復。
  …………
  飯後,李元豐叫人送來了一個二人轎子。打算和宋大白一同抬著樸田老人去。
  …………
  下午時分。
  …………
  李元豐、宋大白,還有樸田三個人前往川路一帶。
  同著一個轎子———李元豐於前,樸田坐在轎子裡,宋大白在後面。
  …………
  臨夜,川路的道上,大霧彌漫,連前方幾丈遠的行人都看不清。
  三人慢悠悠地穿過道,沿著土路,朝川路一帶走去。
  …………
  走了半個時辰後,濃霧也逐漸散去,他們的速度也上來了。
  進入川路後,李元豐好幾次停步向當地人問路,沒有一個人知道獨合院在哪。
  …………

  直到路過一個山腳店的時候,裡面的老板才為他們提供了有用的線索。
  過去為了送去飯食,他曾經到過那個位於林子深處的宅子。
  …………
  “竟然也有怪人,會將房子建在那麽偏僻的林子裡。好像那個人還是京都的學堂大士。”
  “是不是叫李語呀?”李元豐問。
  對方歪著脖子:“那我就記不清了。”
  “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對了,那裡還有一個女孩。”
  “後來,你沒有再去過嗎?”
  “我記得好像沒有再去過。”
  “直到去年,有個叫樸田的人在那裡當看管人,你認識嗎?這位就是那個看管人………他出零事, 想不起來過去的事情了。”李元豐指指坐在轎子裡的樸田老人。
  店老板歪著腦袋。
  …………
  “是嗎?我還以為現在那裡沒有人住了。”
  “你聽過風俊這個名字嗎?”
  “沒聽過。”
  “前段時間,那個宅子裡有人亡去了。你知道嗎?”
  “不知道。”
  店老板憑著當年的記路,給他們畫了一幅通往獨合院的地圖。
  …………
  李元豐道謝後,將地圖交給樸田老人,繼續上路了。
  …………
  離開川路,他們沿著被當地人稱為“通大道”的大路,朝北奔向阿寒湖。
  按照店老板指示的地圖,他們向西,拐進一條路,後來又左拐右繞的,進入了繁茂的樅樹林中,行進路況也惡劣了,全是簡易的泥路。
  色將暗未暗的時候,他們三個人總算到達了那個宅子前。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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