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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冥經》第二百四十八章詫寂
  京都西,紫煙山。
  …………
  邱逸說:“你不用詫驚,我比你更詫驚,當時我聽到這四個字後著實把我嚇了一跳,但是又怕對方有詐,所以我當時假裝不知。而正是因為他們知道這個,所以我才覺得這事很麻煩,在你沒來的時候我還在想,這會不會是一個巨大陰謀的開始,或者說是其中的一環。”
  莫土說:“我聽小易說,他們的目的是要那把驚鴻劍?”
  邱逸說:“………所以我更加肯定了,他們的確知道‘九劍歸冥’的傳說,當初我們幾個曾經定下誓言,有生之年絕不讓這個秘密現世,要讓這個秘密永沉地下,以保天下安寧。但現在,這件事突然就被人知曉,而且還是個外域人,這能是個小問題嗎!!”
  莫土說:“你覺得這件事,是怎麽走現出去的?”
  邱逸說:“知道‘九劍歸冥’的,除了我們幾個,就只剩下那幾個人了,但是那幾個人當年都被我們給除掉了,如果說消息是被人現出去的,那走現消息的應該就是我們幾個人中的一個!!”
  莫土說:“這不太可能吧………”
  邱逸說:“現在我們沒時間去討論這個事情,我也只是猜測,當下最重要的是想辦法先把月兒丫頭救出來,而且驚鴻劍也不能交出去。你覺得有什麽好辦法?”
  莫土說:“目前來說,要先把這件事情告訴凌無心,另外我也派出了弟子先行去打探情況了,等明天之後,看看有什麽線索,才好決定怎麽辦。”
  這之後,二人又低聲細語的商討了半天。
  …………
  約莫半個時辰之後。
  邱逸點點頭說:“先這麽辦吧,如果有什麽需要的地方,派個人來傳個話就好了。”
  …………
  莫土苦笑一聲說:“你還是當年那個臭脾氣,我怎麽能讓人來傳話,如果真要找你,那自然是我親自來。”
  邱逸說:“這話就不用說了,沒什麽事你就走吧,我也要睡下了。”
  莫土搖了搖頭後,無奈的說:“那我先走了,有事我會來找你。”
  說完,直接起身就離開了。
  聽著門外莫土漸漸遠去的腳步聲,邱逸歎了口氣後便燭火吹滅了,看樣子是要睡覺了。
  …………
  要說今晚,真是怪。
  一個時辰過後,另一個地方又有了動靜。
  …………
  …………
  京都北,青冥寺。
  …………
  逆索工此時就在這裡,但是他也沒有睡覺,而是負著雙手站在院中,月光下的身影映在地上,更顯得他身形細長。
  突然,逆索工耳朵一動,然後微微一笑後就轉過了身來。
  在原本空蕩蕩的院落中,突然多了一個人。確切的說,是一個蒙面人。
  不過逆索工好像早就知道有人要來一樣,並沒有詫驚,而是說:“你來了。”
  蒙面人答說:“嗯,事情準備的如何了。”
  聲音有些沙啞,但明顯是刻意掩飾的。
  逆索工一笑說:“已經準備好了,就等著他們了。”
  蒙面人答說:“你還是小心點,他們應該已經有所動作了。另外………”
  接下來的話,聲音特別低,低到除了他們二人之外,誰都聽不見。
  …………
  片刻之後,蒙面人和逆索工同時抬起了頭,逆索工說:“多謝忠告,這一切,還得多多需要你的幫助。”
  蒙面人說:“當然,你有你的目的,我也有我的目的,大家都盡力而為吧。”
  逆索工說:“如此甚好。”
  蒙面人抬頭看了看後說:“那我就先告辭了。”
  逆索工說:“不送了。”
  話音剛落,蒙面人便從十幾米遠外的圍牆處躍牆而出。
  …………
  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怎麽武門中人都喜歡翻牆呢,就不能走大門嗎………
  …………
  好在,這一夜終於平靜了下來。
  …………
  …………
  是日。
  …………
  立陵城,斂屍房。
  …………
  斂屍房中有著一股無形的陰森氣息,只看著斂屍房的木門,就好像整塊地都是臭的一般。
  一大早。
  李陌一回到府長官邸,很快取來了仵作工具箱,朝門口的寧可玄等人點了點頭,便推開了門,先後進入到了斂屍房之中。
  …………
  為了保護屍首,李陌一離開的時候已經將燈火都滅掉,此時不得不重新點亮了房中的燈,為了保持良好的照明,連外頭的幾個燈籠都取了下來,掛在房間的各個角落。
  燈籠和燈盞的光影相互重疊,在長條桌上形成了同於無影燈的效果,影子投印下來,變得很淡,效果還是不錯的。
  前番那些屍骨已經讓一乾仵作暫時存放起來,等吏卒們整理篩選出失蹤人口的名單,才召集家屬來認領。
  此時桌上擺放著的,是南城門那邊拉回來的三具“砌牆”女屍。
  …………
  李陌一打開了仵作工具箱,取出兩雙白布手套,遞了一雙給寧可玄,後者則饒有興趣地打量著,就像好奇的孩童發現了新玩具一般。
  “咳咳——”
  李陌一乾咳了兩聲,而後慢慢戴上手套。寧可玄才反應過來,有樣學樣地將手套戴好。
  “咱們先將亡身者的隨身物品都整理出來,分門別類做好標記,然後再進行驗屍。”
  李陌一就像一個帶教學徒的老師傅一般,盡可能將整個流程說清楚,既然寧可玄願意給他當助手,李陌一也不打算藏著,他是有基礎的,又有幾分膽色,相信很快就能夠獨立起來。
  寧可玄也明白李陌一的意圖,點了點頭,便與李陌一一同,開始整理亡身者的物件。
  …………
  這三具女屍保持很完整,除了面部。
  …………
  這些女屍平放於光亮之下,紅汙滿面,滿是傷痕,很是可怖。但寧可玄似乎早已做好準備,不大為之所動。
  為了方便弄作,李陌一將另一張長條桌放在了身後,取出紙筆來,寫了三張標牌,分別注明一二三號,亡身者的隨身物品和衣物等,按照編號來一一擺放。
  …………
  標記完畢之後,兩人便開始小心地檢查亡身者的隨身衣物。
  這些屍首上已經沒留下什麽財物,隨身物品也沒有太多,能檢查的也就只有衣物鞋襪之類的隨身之物。
  …………
  一號的鞋子雖然與皮肉連在一處,但鞋底有泥土,說不定能夠從鞋底的泥土,推測出她生前到過什麽地方,還算有點線索的。
  除此之外,她的身上還揣著一條白帕,上面繡著鳳凰圖案,頭髮之中還藏著一根短銀針,應該是頭髮遮擋之下,凶手並沒有發現,不得不說是意外之得。
  鞋子雖然也是手工製作,但鳳凰圖案不少見,鞋子樣式也差不多,想要根據鞋子來辨認主人身份,難度其實不小。
  但這些銀針都是獨一份的手工藝品,還會根據主人的喜好來定製,如果銀匠鋪是個老字號,還會在飾品上打上商號的標識,若能找到商號標識,只要到店中查問一二,應該很容易確認銀針主人的身份………
  …………
  想到這裡,李陌一心頭一動,便將銀針接過來,放在燈下仔仔細細觀察了一番,果然在銀針的尾部,發現了一個櫻花瓣一樣的商號印記………
  李陌一趕忙讓寧可玄在屍格上登記起來。
  寧可玄大受鼓舞,繼續檢查剩下的兩具屍首。
  而李陌一則開始了至關重要的一環,那就是查找指紋。
  …………
  他相信當世的凶手根本不會在意指紋,亡身者身上肯定留有凶手的指紋,只要采集到指紋,待得李府長將施工人員都帶回來,進行指紋對比,就能夠輕易排查出真凶了………
  …………
  李陌一拿出懷中的放大鏡,細細查找之下,不多時果然在一號的脖頸處采集了幾枚指紋………
  李陌一用放大鏡觀察了一號的指紋,又對比了采集到的指紋,發現並非同一個人。
  也就是說。
  一號脖頸處的指紋是別人留下的。
  …………
  這一發現也讓李陌一信心大增,他當即又開始采集二號和三號身上的指紋,如果發現同樣的指紋,那麽即便不能說明這就是凶手的,但也足以證明,這個人與三個亡身者都有過接觸………
  …………
  李陌一采集指紋忙得不亦乎,寧可玄那邊也已經初步完成記錄。
  …………
  三個亡者的面部都有較多創口,但與老成山廟被害的女子屍骨不同,這三人的脖頸處有明顯的扼痕,眼瞼等處有出紅點和傷痕,說明這些女子極有可能是被活活扼絕的………
  …………
  李陌一沉沉地歎息一聲,脫了白布手套,走出斂屍房,此時才發現天已經大亮了。
  鳥雀蟲兒都醒轉過來,遠遠還傳來商販的叫賣聲,整個立陵城又開始了繁忙鬧嚷的一天,可這日頭底下的明,究竟隱藏著多少讓人心驚的暗?
  李陌一坐了下來。
  寧可玄還沒有從驚愕之中緩過來,抱膝坐著,下巴就靠在膝頭上,似乎在沉思,那個人為什麽會變得如此行事。
  李陌一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頭。並未開口,默然良久。
  這樣的案子,便是李陌一也並未見過,莫說寧可玄,便是他李陌一,也同樣感到十分的詫愕。
  …………
  “為什麽要這樣做……………”
  寧可玄埋著頭,低聲問著,李陌一能夠清楚看到他的身子在輕輕顫抖。
  想了想,李陌一終究還是回答說。
  “亡者全是女子………又都面容全毀………”
  “這凶手是個心序失常的人,愛與怨的界限既明顯又模糊,看似矛盾,實則不然。”
  “………在這個凶手看來,明顯的是愛與怨的區分,模糊不明的是愛與怨的方式,對於一個心序失常的人來說,表達愛的方式與常人不同,或許你認為的狠絕荒誕,但在他看來,這就是愛一個人的表達方式。”
  基於這點考量,李陌一其實做出了一個大膽的判斷,這些被害的女人,應該都是凶手相識的女人………
  …………
  如果是這樣,那麽這些被害人之中,有一些極有可能是酒樓女子,因為酒樓女子相識人最易,而且她們即便失蹤了,酒樓也大多不會報案,這些女人逃跑和被拐騙的案例很多,所以酒樓女子失蹤案最後都是不了了之。
  若凶手將酒樓女子當成凶害的主要對象,那麽被害人的數量,將是一個極其龐大的數字………
  想到這裡,李陌一的臉色有些難看起來,接連發現這些屍首,數量已經足以讓人詫驚,而根據李陌一現在的推斷,這些人怕也只是冰山一角。
  如此一來,這凶手的雙手,得染指多少鮮紅………又有多少被害人的屍首,等待著他們去發現………
  …………
  李陌一的沉默讓寧可玄感到很沉重,他輕歎了一聲,李陌一才轉過頭來,卻並沒有將心中的分析告訴他,而是輕聲答說。
  “或許是因為他討厭女人吧……………”
  簡單的一句話,背後卻隱藏了多少讓人恐懼的事實,寧可玄聽不出來,但他能夠感受到李陌一的沉絕心境。
  他對破案的癡迷,來源於對自己父親的崇上,更多是因為好玩,因為興趣,或者因為好勝好強。
  為了一句虎父無犬子,為了證明他並不比哥哥們差,或許這才是他對探案癡迷的原因。
  但他到底只是個孩子。
  …………
  他覺得自己是有用的,是可以幫助李陌一的,並不是一個單純的拖油瓶,他認為自己可以走得更遠。
  然而事實永遠是殘酷的,他的信心剛剛才冒起來,就被徹底打滅了!!
  他的心境比絕大部分人,甚至在公門裡的侍衛都要強大, 可即便如此,他都無法直視這般場景。
  李陌一簡單的一句回答,反而讓他感到更加的心寒,仿佛這光明的烈日之下,處處隱藏著讓人不寒而栗的黑。
  …………
  他默默地站起來,而後朝李陌一說。
  “我想回家了……………”
  李陌一沒有太多的意外,沒有抬眼看他,表示理解他的心境,朝他點了點頭。
  …………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李陌一多少是有些失落的。
  不知道這次打擊會不會讓他徹底放棄,但李陌一知道,當初向李府長誇下的海口,必須要盡快兌現,這起案子,必須盡快偵破,否則只會有更多的人遇害…………
  …………
  …………
  靜了靜心,李陌一便回到了後邸中的臨時住處。
  坦中趕往天獄門,眼下還沒有回來,府長官邸裡頭的人全都到城門處辦差了,官邸中少見的靜。
  …………
  李陌一走了幾步路後,便打算到斂屍房去,再仔細查驗一下屍首。
  可這才走到一半,弓手李木已經找上門來,說是李府長已經將城門的施工人員帶回了府長官邸,讓李陌一過去看看。
  李陌一當即便與李木往前衙而去,這才走到半路就聽到前面傳來一陣鬧嚷聲。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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