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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冥經》第一百二十八章刺客
  李陌一也是一陣哭笑不得,或許是那老媽子也急了,蔣大人還以為是木冗本人親自前來呢………
  只是李陌一也疑惑頓生,木冗卸任比錢萬千還要早,為什麽蔣大人這麽尊崇木冗?
  想了想沒想出個什麽緣由來。不過,雖然他不太明白這其中的詳盡道道,但看得出蔣大人對木冗這人的忌憚,所以心裡也就有了底氣,也難怪錢萬千會帶著他去木冗那處尋求幫助,因為木冗的鑒定,就是很具說服力的權威………
  李陌一放下轎簾子,輕輕吸了一口氣,這才走下轎子。
  正準備行禮的蔣大人發現來者不是木冗,而是李陌一,當即不由大吃一驚,繼而心頭大怒!!
  心說這都火燒眉毛了,李陌一這個混小子竟然又來了………
  這種怒氣往頭上一湧,蔣大人的臉面就通紅起來,可他很快又冷靜了下來,因為李陌一是坐著木冗的轎子,從後門進來的………
  那些個府長官邸差員們也沒想到,從木冗老中書的轎子裡走出來的,竟然是個一身粗衣的年輕人,一個個也是面面相覷。
  這些人當中大部分是不認得李陌一的,紛紛在猜測,李陌一到底是木冗的哪房親戚,怎麽這般眼生,而公差房書吏們對李陌一是再熟悉不過,私底下解說了一番,眾人也就當即恍然了。
  “李陌一,你這又是在鬧哪門子亂事!!”蔣大人雖然強自壓抑住怒氣,但終究沒有給李陌一好臉色。
  李陌一本想將木冗的筆跡鑒定結果直接拿出來,但這樣幾天不現身,一打照面就撂明目的,未免顯得有些突兀………而且如今府長官邸大門遭遇了百姓的圍堵,也不可能現在就重新去調查張氏的案子。
  思來想去,李陌一就朝蔣大人說:“木老中書知道大人這邊出了些小麻煩,特地讓小民過來,看看有沒有什麽可以幫到大人的………”
  李陌一這麽一說,蔣大人的臉色果然好看了不少,朝李陌一微微點頭說:“木老大人有心了,那你就進來吧。”
  李陌一抱拳回禮,而後跟著回到了府長官邸的後堂。
  ………
  ………
  此時後堂早已聚集了整個府長官邸幾乎所有的差人管理層,眾人也是七嘴八舌,整個後堂鬧得跟菜市場一般。
  蔣大人回到之後,就徑直坐在上首位,用力揉著發脹的腦殼,隻沉默不語。
  那些個差員和吏卒們只是一個勁兒喧鬧,卻沒什麽好的意見或者建議,畢竟誰都害怕背鍋,聲援幾句可以,主意最終還得蔣大人來拿。
  蔣大人也是一陣心煩氣躁,猛拍驚堂木說:“都給我閉嘴!!”
  他是個實乾的差員,臨縣也算是北國重鎮,沒點本事豈能坐穩這個位置,雖然吏卒們把持政務,但他這個府長大人也是素有威嚴,整個後堂頓時安靜了下來。
  蔣大人見得此狀,也不由歎氣,很快就將目光轉向了李陌一。
  “李陌一,你說是木老大人讓你來的,老大人可有什麽需要點撥提醒的?”
  李陌一也是到了這臨縣的府長官邸才發現這個事情,拿木冗說事兒也是扯大旗,木冗哪裡有什麽要緊話吩咐叮囑的。
  可李陌一做好了盤算,此時就朝蔣大人說:“也不敢隱瞞大人,早些時候,小民將劉壯的遺書拿給木冗老先生鑒定了一番,這遺書乃是拓臨的偽作,足見張氏之亡另有內情,這是木老先生的手書………”
  李陌一將鑒定書呈了上去,蔣大人雖然想發火,但李陌一改口稱木冗為老木老先生,他吃不準李陌一和木冗之間的近臨關系是真是假,哪裡敢這時候發作。
  展開一看,果然是木冗的筆跡,而且還用了木冗的印章,心裡就更是煩躁了。
  因為他本想息事寧人,橫豎張氏也早已亡身了,案子是無從可查的,這些人舉告張氏害了十幾個人,這事情難免有些駭人聽聞,但他們又說得有板有眼,要命的是連整個臨縣張家都扯上了。
  這張氏一族是習武豪門,家裡都是打打害害的狠角色,劫人越貨的事情也沒少乾,十幾條人命也就算不得什麽了。
  他原先的意思是能拖就拖,這些個受害人既然認定張氏是凶手,民怨鼎沸的,少不得要委屈一下張氏。
  可如今李陌一請動了木冗,摻和上這麽一腳,他卻不能再視而不見了,就算不能給張氏翻案,也不能讓張氏受了委屈。
  本以為李陌一真的帶來了好消息,誰知道只是雪上加霜,蔣大人心裡自然不舒服。
  “這事情本大人知曉了,我問的是眼前這樁事體,木冗老大人可有什麽好建議?”
  李陌一見得蔣大人的表情,也知道他的意思了,自己如果不拿出點“真知灼見”,還真沒法蒙混過關。
  他到底是野路子出身,沒正經學過查案的本事,對這種群體事件也沒什麽經驗。
  但他也曾偶爾看到過相關時事,心中有著幾個解決問題的法子。
  對於這種群體事件,不可一味鎮壓,更何況這件事背後還有盜匪細作在挑唆操縱,如果府長官邸鎮壓,必定會引發更大的暴動。
  這些盜匪細作的勢力也不知道究竟多大,畢竟消息傳播還是有時間空間阻隔的,能夠幾天之內鬧得滿城風雲,足見這些盜匪細作在安丘鎮扎根有多深了。
  所以這些盜匪細作才是關鍵,但他們隱匿於市井之間,一時半會兒是怎個都揪不出來的,而蔣大人還被蒙在鼓裡,根本就不知道道張氏一案的背後藏著什麽。
  回憶起前幾日的過往事件,自打李陌一開始調查以來,尤其是接觸到案子核心之後,先是自己遇襲,而後又是劉壯被偽造成自害,如今又曝出張氏的醜聞,掀起百姓圍堵府長官邸的風潮來,李陌一根本就沒有多余的時間去追查。
  暗中的黑手步步緊逼,李陌一眼下最需要的就是時間,想要依靠蔣大人來解決問題,同樣需要喘息的時間。
  種種因素綜合考量之後,李陌一終於向蔣大人說出了自己的建議。
  ………
  ………
  臨縣的後堂之上,所有人矚目於李陌一,他們的眼光充滿了好奇,但不是好奇於這個年輕人到底從木冗老大人口中得到了什麽好法子,而是好奇這個年輕人到底是怎個入得木冗的法眼,為什麽就成了木家的座上賓。
  李陌一自然看得出這些人暗地中的意味,也更加篤定木冗老爺子在臨縣上的影響力,心裡也就更加的安穩。
  他看了看蔣大人,而後緩緩開口說:“大人,諸位,木老中書說了,解決難題的關鍵在於十五個字。”
  “可散不可集,可順不可逆,可解不可結。”
  這是後世對於突發群體事件的妥善應對預案,李陌一記得很清楚,這是最主要的處理原則,是無數精英總結出來的精髓,拿出這條來,相信也足以故弄一番玄虛了。
  果不其然,蔣大人等在場之人聞得此說,紛紛低頭默念,稍稍體悟了一番,就有種撥雲見日的豁然開朗之感,隻覺著木冗老大人果真是一針見血,一語中的………
  蔣大人的緊張憂慮,此時也緩和了不少,他舒展了眉頭,似有所思,而後朝李陌一繼續問說。
  “不知道這十五字該怎個解讀,這散又是怎麽個散法,順又怎個順得?”
  李陌一早已將應對措施梳理過一遍,成竹於心,此時微微一笑說。
  “首先,要確立相應的妥善制度,統一調度,分級負責,各司其職,逐個擊破。”
  “統一調度的工作,自然由蔣大人來做,您是本地府長官邸,是一把手,萬事有您來做主,外頭的人能不能穩下來另說,咱們府長官邸裡起碼是先穩了的。”
  李陌一這麽一說,眾人也都有些臉紅,因為剛剛他們太過焦躁慌亂,也沒什麽意見能夠提出來,確實有些自亂陣腳的意思了。
  蔣大人聞說,也不由點了點頭,李陌一繼而說:“有了蔣大人這座定海神針坐鎮中陣,咱們底下的人卻是要各自負責,各司其職,這民亂就如一鍋熱油,當頭潑水,不如釜底抽薪………”
  李陌一這麽一說,眾人又是一陣點頭,蔣大人不知道不覺也聽出了真味來,朝李陌一說:“繼續說………”
  李陌一輕咳一聲,潤了潤喉嚨,蔣大人卻朝身邊的師爺說:“看座!!”
  李陌一先前在公差房就跟蔣大人平起平坐過,彼時諸人皆以為他狂妄自大,此時卻將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
  李陌一也不客氣,微微抱了抱拳,坐下之後,喝了口茶,而後說:“應對這等事情,姿態很是重要,據我所知,我朝對民亂懲戒頗嚴,這些受害人為什麽來?不過是為了舉告,否則又何必鬧騰出這麽巨大的聲勢?”
  “這是為什麽?”蔣大人不由問說。
  李陌一冷冷一笑說:“因為有人在背後挑唆,卻是另有圖謀,妄想著借機滋事,擾亂地方!!”
  “擒賊先擒王,只要把這背後挑唆的人給抓住,剩下的就只是一群眼巴巴看著舉告的受害人罷了。”
  李陌一這麽一說,蔣大人也意識到了事態的不同尋常之處,臨縣雖然不是首善之地,但地方管理很是嚴整,很少出現衝撞差府的事情來,這次不過是十幾家聯合舉告,竟然生出這等事端,冷靜下來想一想,也就覺得李陌一之說不是不無道理了。
  “處決民亂,重在快速,咱們縮在府長官邸裡頭,已然失了先機,眼下必須發動一切能夠發動的力量,避免事態失控,場面擴大。”
  “首先,今日不是放告之日,大人也並未當值,但煩請大人穿上差服,出門安撫一二。”
  “表明姿態很重要,大人是公,他們是民,大人是伸冤昭雪的青天,他們是尋求正義的受害人,身份擺在這裡,事情就得照著規矩來。”
  “其次,剩下人等,皆不得穿公服,尤其三班侍衛,務必換上尋常衣物,散入人群之中,將府中各路吏卒全都糾集起來,將圍觀的百姓全都勸回去,沒有百姓聲援,就只剩受害人,那背後挑事之人就如禿驢頭上的虱子那般惹眼,哪裡有他躲藏的地方?”
  “諸位公差兄弟們整日裡深入基層,對這些個百姓知根知底,相信把他們勸回去,不是什麽難事吧?”
  “這些個受害人一同前來,博人同情,無非是想借助輿論之力,造成既定事實,將張氏徹底釘絕,他們如果有真憑實據,根本不需要嘯聚百姓,一紙訴狀呈遞上來,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還怕差府冤屈了不成?”
  “既然無憑無據,隻想著拉幫結派,想必是想脅迫差府,眼下百姓被一陣勸散,他們聲勢全無,到時候,還不是全憑蔣大人做主?”
  ………
  ………
  李陌一這麽說完,眾人連連稱善,蔣大人趕忙朝那些個侍衛和吏卒們說:“快!!照著去做,把衣服都給本差換了,非但坊丁書吏,把臨縣上能聯絡的耆老士人都調動起來,半個時辰之內,我要見到府長官邸門口清清靜靜!!”
  眾人應聲而散,紛紛展開了行動,而蔣大人則朝李陌一說:“你跟著本差出去安撫受害人。”
  李陌一微微一笑,抱了抱拳,就跟了上去。
  蔣大人顯得有些激動,但李陌一看得出來,這絕非害怕,而是激動。
  似蔣大人這樣的府長,凡事只需抓個大頭,繁複政事都有相關吏卒去操持,根本不需要親力親為。
  然而李陌一所獻之策,那些最困難的部分,都交給了吏卒們完成,而蔣大人需要獨自面對受害人,給了他一種憑借一己之力,力挽狂瀾的感覺,使得他的虛榮心得到了很大的滿足………
  蔣大人也不是愚鈍昏庸之人,雖然沒有回頭,但還是問說:“這方案不是木冗老大人所擬,而是你小子自己想出來的吧?”
  李陌一面上不由微微驚愕,不過這時候蔣大人看到他的才能也正中下懷,此時也笑說:“大人又是怎個看出來的?”
  蔣大人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因為本差自上任開始,第一個拜訪的就是木老大人,在木府喝了一口茶就出來了,木老大人又怎會主動為我排憂解難………”
  作為一地府長大人,到了木府竟然受到冷遇,足見木冗的地位是多麽尊崇,但同時也反映出蔣大人的人品,能夠將這麽丟臉的事情淡然說出口,這樣的差員,想必不會差到哪裡去。
  與李陌一乘坐木冗的私轎過來相比,這樣的境遇差距實在有點大,他也不怕被李陌一比下去,可見蔣大人的心境還是比較開闊的了。
  “別的也就不提了,既然木冗老大人能夠做了這份字跡鑒定,足見此案內有蹊蹺,你有足夠的證據來說服木冗大人,本差也不能坐視不管,都詳細說與本差知曉吧。”
  蔣大人說出此話來,李陌一終於是安心了,就將張氏挑選目標,傳遞密信,交由張家暗中的害手,刺害盜匪細作,卻又很有可能被反害的事情始末,全都說將出來。
  蔣大人沒想到一起尋常亡案,竟然還有這般跌宕起伏的內情,更是牽扯出些許大事來,不禁有些心驚。
  臨縣上也曾受到盜匪的侵害,自那之後,防范盜匪乃是地方差府與邊防衛所的第一要務。
  先前有些差員和侍衛,為了掠奪立功,不惜將沿海流民當成盜匪捉拿起來,以此得以晉升,可見朝廷對盜匪是多麽痛怨,而剿害盜匪也成為了地方差員踏上青雲路的一條捷徑!!
  如果這樁事情辦得好,說不得他蔣大人還有高升的機會呢………
  往時他不願沾碰張氏的案子,倒不是因為避重就輕,更不是玩忽職守,實在是無從查起,劉壯的遺書又很是確鑿十分,足以定案。
  可如今牽扯到了盜匪,又有木冗這個權威人士的字跡鑒定結果,足夠讓他重啟張氏的案子了。
  事情也果真如李陌一預料的那般,他們出了府長官邸門口來,那些個受害人登時哭天搶地,只是一味喊冤。
  蔣大人見得這等陣仗,到底是有些怯場,不過拿出官威來之後,這些個受害人也就安靜了。
  人群之中偶爾也有人大聲作怪,想要挑起民憤,卻被脫下公服的侍衛們暗中控制起來,越來越多的公差和侍衛以及坊丁等介入,漸漸就將人群給勸散了。
  受害人們聲勢全無,被蔣大人說了一通,今日又非放告之日,擊鼓鳴冤得先打害威棒,再胡鬧就治個咆哮公堂的罪名,兩頭兼施之下,這些受害人也終於被遣散了回去。
  ………
  ………
  蔣大人是大松了一口氣,當夜就在府長官邸擺下了小小的慶功宴,又吩咐師爺,從他的私人帳房裡頭支取些許銀子,嘉獎今日的侍衛等人,也是皆大歡喜。
  可見蔣大人深諳為差之道,而且又是個具有實乾精神的,在眼下的朝野中,這樣的人物,也是不多見了。
  雖然名義上是木冗老大人的計策,但大家都知道李陌一功不可沒,尤其是蔣大人,勸慰那些受害人之時,他只是擺個威嚴姿態,李陌一才是苦口的勸導者。
  蔣大人也真切看到了李陌一的能力,他雖然沒有口吐蓮花,卻往往能夠一語中的,抓住受害人的心理訴求和弱點,因勢利導,可以說勸退遣散這些受害人,大半都是李陌一的功勞!!
  ………
  ………
  慶功宴上。
  蔣老大人對李陌一這個古怪年輕人的態度,眾人皆收眼內,吏卒們都是鑽營投機的老狐狸,對李陌一自然是客客氣氣。
  當然了,也免不了不少人心存嫉妒或者疑慮的,對李陌一也是敬而遠之,或者說些酸不溜秋的話,李陌一也是兵來將擋水來土屯。
  不過李陌一很快就發現了一個問題,自己的老冤家——那司吏大人,為什麽沒在場?而且今日好像一直都沒發現他的身影啊………
  蔣大人見得李陌一神色有異,就隨口問了一句,李陌一說起之時,他也覺得奇怪,就招來司吏大人,問了才知道,原來身子抱病,今日倒是告假了。
  蔣大人頓時不悅起來,府長官邸發生這般大事,身為司吏大人,竟然缺勤不到!!
  見得蔣大人發火,一名公差房書吏趕忙過來稟報,說是家裡鬧了妖怪,司吏大人被嚇的癱倒在了塌上,根本起不來身………
  ………
  ………
  或許是今日之事給了蔣大人不少自信,讓他感覺能量爆棚,聽說司吏大人家鬧了妖怪,人還被嚇出個好歹來,蔣大人也來了精神,將那書吏們召過來,詳細詢問起來。
  那書吏也有些猶豫,不過被蔣大人瞪了一眼,也就老老實實報告了上來。
  “司吏大人家的下人早上來公差房,替司吏大人點卯,小人與他有些交情,就打聽了一番………”
  “那下人說………昨夜有一惡妖,冤怨不散,偷入司吏大人的房間,要害了司吏大人………好在司吏大人夜裡在四房小妾的院子裡………”
  “那四房小妾是個警醒的人,就出面呵斥一番,那妖怪才逃了出去,可司吏大人卻是嚇出一身汗來,口不能說,怎個都不能睡,只顧胡說亂語,當時就是瘋了………”
  眾人聽得這等異事,不由暗暗稱奇,對也是同情惋惜,蔣大人卻有些忿忿。
  “府長官邸中有規製,司吏大人不得外宿,竟然在當值之時偷了出去,還鬧出這等事來,也虧得自家人知自家事,如果傳到別縣上去,我臨縣的臉面豈不是都丟光了!!”
  這些個吏卒把持地方政務,有時候聽調不聽宣,蔣大人這個府長大人過得也不算順遂,可又不得不倚仗這些吏卒。
  今日得了李陌一的幫忙,借著這件事,讓他大發威風,好生震懾了這些吏卒一番,讓他們知道,關鍵時刻,還得他這個府長挺身而出。
  雖然官邸公人在外頭安家置業已經是公開的秘密,就算安丘鎮上,乃至於七劍城、或是其他府長官邸,估摸著也是這樣一個情況,但畢竟有著規定,真要拿來說事,也是無可厚非的。
  其他吏卒,被蔣大人這麽一敲打,紛紛表態,一定奉公守紀,好好為府長大老爺效力。
  蔣大人一手恩威並施耍得飛起,見得這樣的效果,也是頗為滿意,而後朝眾人說。
  “這個小司吏雖然平日裡有些懶散,但還是幹了不少實事,到底是同僚,明日本大人與李陌一過去看一看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蔣大人這麽一說,眾多吏卒又是一陣感激和奉承,他們都是察說觀色的老手,一來一往間,仿佛與蔣大人達成了什麽協定一般,往後做起事情來,應該是有些默契了。
  不過這個事情一說開來,大家心裡都有個結礙,這慶功宴也就有些掛阻,很快也就收場了。
  ………
  ………
  李陌一當夜就住在了府長官邸裡頭,也不需另外騰挪房間,李陌一又與公差房瓜葛不斷,蔣大人就將李陌一安排到了公差房司吏大人的吏舍來。
  估摸著一些個有心之人,又要半夜推敲,疑神疑左的,揣測著蔣大人是否有意讓李陌一來接替這個司吏大人的位置了。
  畢竟李陌一雖然為人古怪,但不久前在九圩溝為張氏定案,又與木冗老大人有著不小的交情,今日又解了府長官邸的難處,連慶功宴之時,都坐在將大人的身邊,接替的位置,也不是不可能。
  李陌一可不管這些人說,自己這安丘鎮上的小侍衛之位,那是坐的牢牢的,樂得其成,破完此案,了去功與名,拿了賞銀就走………
  …………
  公差房的吏舍很是老舊,又不透風,很是悶人,先前慶功宴上喝了口小酒,這酒勁一上來,渾身一陣悶躁難當,他心裡又思想著案子,左右睡不下,就走到院子外頭納涼。
  ………
  院子當中有個涼亭,茶桌是光滑的大理石,李陌一也顧不得這許多,後背就貼了上去,漫提有多清涼。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房門那左廂頭處燈光卻閃了一下,好像房門快速閉關,透出光來一般………
  李陌一下意識扭頭去看,依稀能夠見得一道黑影閃身進了房間!!
  李陌隻以為酒多喝了兩口,眼睛發花,躡手躡腳走近來,透過門縫一看,頓時嚇出一身冷汗來………
  這入室之人穿著一身黑衣,手提短柄奇刀,剛從屏風後頭走出來,體態曲線十分明顯,估摸著應該是個女人,李陌一心頭不由揪緊。
  因為先前在呂不偉家襲擊他的那個刺客,也是個女人………
  “莫不成這盜匪害手敢追到府長官邸這裡來?”
  李陌一是屏息凝神,眼下一個真實害手就近在身前,自然不能驚擾了她。
  這些盜匪毫無人秉,李陌一從這年月的話本之中也都看到過,據說某地遭遇盜匪,那些盜匪到處燒害,無惡不作,暴行可謂駭人………
  想到這裡,李陌一發自本能就想喊人,可府長官邸裡頭雖然人手不少,可大家都睡下了,自己只要一發聲,救兵沒趕來,這女害手就要逃竄而去,自己出手擒賊吧,多日沒有施展身手,靈便不展,而且對方手裡頭有武器,一寸長一寸強,到時候萬一傷到自己可就要了命了!!
  李陌一又想到了逃跑,可又有些不甘心,他一直想要調查盜匪細作,只要能夠抓住這個女害手,順藤摸瓜,還有什麽查不清楚的………
  咬了咬牙,李陌一終究還是選擇留下,從門縫往裡頭看,但見得那女害手已經收好了短刀,李陌一不由松了一口氣。
  可這女害手接下來竟開始在房間裡頭翻找起來………
  “這盜匪女害手究竟在找什麽?難不成跟張氏之案有關?”李陌一不由想著,因為這畢竟是司吏大人的房間。
  當然了,也不排除這女害手想要害李陌一,但撲了個空,就四處找找,有沒有什麽貴重財物可以順手牽羊。
  不過這種可能並不是很大,因為既然是做害手的行當,又怎麽可能會缺一銀子?更不可能做小毛賊偷偷摸摸的勾當。
  李陌一一時也沒個頭緒,想要搞清楚,只有先將這女害手拿下,可就憑自己赤手空拳的,想要擒拿這女害手,實在有些頭大。
  她的動作輕柔而快速,如同一隻迅捷的黑貓,李陌一心頭狂跳,環顧四下,也沒什麽趁手的家夥什兒,心裡就更加沒底了。
  也好在院子裡有幾個花盆,李陌一也顧不得這麽多,挑了個薄一些的,就拿在了手上,守在了門口。
  李陌一從花盆裡抓出一顆小石子來,啪嗒就丟在了院子裡頭,石子在地面上彈跳出去,房間裡的女害手頓時警覺起來………
  李陌一屏息凝神,精神緊繃,注意力極度集中於此,眼見那女害手從房間裡頭衝出來,李陌一想都沒想,舉起花盆就砸了下去………
  “哐彭!!”
  花盆瞬間四分五裂。
  那女害手果真是個警覺而強硬的人,臨危之際,她竟然用手臂硬生生護住了腦袋………
  不過她的舉動也在李陌一的預料之中,因為李陌一不是要砸絕她,而是想要出手擒獲此人………
  出於本能,她肯定會出手格擋,花盆碎裂之時,裡頭的泥土就會潑灑出來,就算不能迷住她的眼,也足以讓她短時間內失去防備。
  這也是李陌一為什麽要挑輕薄一些的花盆的原因了,如果是厚實的,或許傷害大一些,但如果打不碎的話,花盆中的泥土就起不了作用了。
  花盆在李陌一的預料之中當即爆開,花肥撒落下來,那女害手就失了方寸,這也在李陌一的考量之中,如果是刀劍,或許不會讓女害手恍惚,但女人生來愛乾淨,就算她是害手,終究還是個女人。
  這年月可沒有化肥,花肥都所謂的——農家肥,乃是人畜屎尿堆積發酵,再加上泥土調製而成的,女害手果是有些慌亂起來。
  李陌一也沒放過這個絕佳的機會,閃電出手,如蠻牛一般衝撞過去,順勢一掌,將女害手直接擊飛!!
  “咚!!!”
  女害手的後腦重重砸在地面上,如同敲打悶鼓一般,李陌一也沒想到效果會這般強烈,愣了半息。
  李陌一用力晃了晃腦袋,醒轉過來之後,就伸手去搶那害手腰間的短刀,然而沒想到女害手意志這般堅韌,幾乎發自本能地抓住了李陌一的手腕———
  對於一個職業害手而說,腰間的刀就是他們的戰友和伴當,就是他們的命!
  李陌一稍稍拉扯了幾次,那女人的手卻如同鐵箍一般,絕命一般的緊緊禁錮住,李陌一隻好反扭她的手臂,想要擒住她。
  然而女害手卻陡然睜開眼睛,兩人幾乎貼在一處,四目相對,李陌一瞬間就驚呆了——
  因為這女害手竟然是個雙瞳子………
  所謂雙瞳子,就是一隻眼睛裡生出兩個瞳孔來,這在生理學和醫學上,應該屬於某種畸形狀態,是眼膜粘連的結果,看起來或許有些神奇,但很有可能影響到平日裡的視力。
  只是這深更半夜的,兩人這麽貼近的四目相對,李陌一盯著那雙瞳眼珠,就仿佛中了什麽幻術一般,注意力暫時被攏和住了,卻是讓那女害手有了喘息之機。
  她的身段很是輕韌,就如同強有力的彈簧一般,雙腳一屈伸,瞬間直立起身,轉身就想逃跑………
  李陌一這時候將將回過神來,一手快速出擊,成功抽出了她的短刀……
  女害手見得李陌一得手,猛身就往後頭跳開,有些不甘心地看了看李陌一手裡的短刀,最終還是咬咬牙,轉身逃了………
  見得女害手越牆而出,很快逃的不知去向,李陌一也沒有了繼續追擊的想法。
  只是眼下,女害手雖然逃走了,但卻將一個問題留了下來,她究竟在找些什麽呢?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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